爸爸死了。
我跌坐在沙發上。
我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，明明上次看他，他的病好轉，醫生說有可能康復，有可能說話的，怎麼就死了。
久久的，我終于再度拿起手機，撥了久違的電話。
我的聲音抖得不樣子，我在這一刻仿若化為厲鬼，糾纏顧沉：“為什麼要拔掉爸爸的管子？為什麼要這樣對我，為什麼這樣對爸爸？”
作為監理人，放棄治療，天經地義。
顧沉甚至不需要負法律責任。
那頭，顧沉沉默幾秒，輕輕一笑：“因為，妍妍你總是讓我生氣。”
我淚如雨下，聲音嘶啞得不樣子：“就因為我不回到你邊嗎？顧沉你是我，還是恨我？”
終于，顧沉說了實話——
“都有。”
“妍妍，都有的。”
“叔叔的葬禮，我會親自主持，就在我居住的別墅舉辦，而且是以前婿的份辦。妍妍，我相信你會回來，總歸要送叔叔最後一程，是不是？”
……
夜深，我聽著倀鬼的話，全冰涼。
是，我要見爸爸最後一面。
我用盡全力止住搐，我開始撥打沈知年的電話，但是沈知年手機關機了，我這才想到他去國外出差，這會兒應該在專機上，手機是關機的。
我知道，我該等待，等待沈知年歸來。
可是，是最後一面了。
況且，失去至親的痛，將我最後一理智泯滅。
半夜，沒有航班飛往江城。
我就自己開車，紅姐拼命地攔著，但是攔不住我，最後紅著眼睛說：“既然攔不住你，那我陪你回江城，我來開車。”
十個小時車程，從天黑到天亮。
我心痛得麻木了。
……
上午十點，我終于回到江城，來到那幢囚過我的別墅。
別墅里外，掛滿了黑白挽聯，知名的音樂家演奏哀樂，來往吊唁的全是江城的名流，可以說辦得很隆重，都在夸顧沉是半個孝子。
而我，從車上下來，緩緩朝著里頭走去。
一路上，所有人都看著我，看著我朝著顧沉走去。
他們想攔住我。
但是顧沉一抬手，他著我，一派玉樹芝蘭的模樣，嗓音甚至帶著幾分寵溺的意思：“妍妍，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我一步步走過去，來到顧沉的跟前，一個耳狠狠扇下去。
全場靜默……
因為我扇了顧沉，這個江城的新貴。
他一手遮天，他呼風喚雨。
所有人都以為顧沉會發作，但是他并沒有，他只是抬起手，輕而溫地說：“你們所有人都離開，讓我跟妍妍，好好地送爸爸一程。”
他又問我：“妍妍，好不好？”
我全抖，沒有說話。
四周的人像是流水般散去。
整個別墅里只有顧沉與我，還有爸爸，他躺在棺木里，我想他若是泉下有知，也是不能瞑目的。
我正要開口，顧沉一把抓住我的黑發，朝著靈堂里拖去。
下一秒，我的狠狠撞在棺木上。
生生地疼痛。
可我，只怕驚了爸爸。
顧沉跟瘋子一樣，將我在棺木上，臉上帶著嵮狂——
“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恨你嗎？為什麼要接近你，為什麼要弄死宋家嗎？”
“妍妍，我現在就告訴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