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興言14歲的生日禮是他心心念念了大半年的名牌電子表。
黑表帶,藍表盤,充滿科技,戴在手上,祁興言覺得自己是國大片里掌握高科技武的特工,手表就是他與總部聯絡的通訊裝備。
祁興言跟弟弟祁助康一起玩起了特工游戲。
“呼總部,特工伊森正在執行任務,請求總部支援。”祁興言對著手腕上的電子表像模像樣地念念有詞。
12歲的祁助康只能用家里的座機電話當道,拿著聽筒,意興闌珊地配合,“收到,馬上增派支援。”
“哥,你這電子表真好看。”
游戲結束,祁助康眼盯著祁興言的表,目隨著他手臂的擺,也跟著上下游移。
“好看吧?你哥我的眼,看上的東西能差?我們班上還沒人戴這款表呢,高年級的也只有一個男生戴,我是全校第二個!”
“真好。”祁助康猶豫了好久,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,怯怯地問,“哥,能不能給我戴一下,就一下下,一分鐘就行。”
祁興言想都沒想,“那怎麼行?你那麼心大意,壞了怎麼辦?這表可貴了。”
祁助康咬著,灰溜溜地了一聲“來了”,隨後他便跑進廚房。
當時的祁興言只以為又是母親在弟弟去廚房幫忙。
可事後再回想,那時母親本就沒有弟弟。弟弟只是覺得尷尬,逃了。
事後回想,祁興言又想起來,母親從來不會他去廚房幫忙。
弟弟失蹤後,祁興言再也沒有戴過那塊電子表。
又過了一個多月,是弟弟祁助康的生日。
父親忘記了弟弟的生日,母親記得,給弟弟準備了生日禮——一只中高檔乒乓球拍。
祁興言當時特別喜歡乒乓球,在學校還參加了比賽。
不久前,祁興言便提出他的球拍太廉價。母親說馬上便會給他買一只新的。原來所謂的馬上,就是在等弟弟的生日。
母親買了一對球拍,兄弟倆一人一個。
對哥哥祁興言來說,是母親兌現諾言;對弟弟祁助康來說,球拍是父母和哥哥一起送的生日禮。
“小康,好好陪哥哥練球喔。”父母笑嘻嘻地給出生日祝福後,又加上了這句。
事後回想,那天弟弟的笑容中夾雜著些許苦。
事後回想,那天的生日蛋糕是祁興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,而弟弟喜歡油的。
弟弟失蹤後,祁興言再也沒有玩過乒乓球。
弟弟生日後的一周,周六休假。
兄弟倆一起去小區附近的場館打球,途經一條窄窄的街道時,祁興言發現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大男孩彎腰扶墻,大口呼吸,十分痛苦。
祁興言對于不舒服的人,哪怕是陌生人都十分在意,他想也不想便跑上前詢問。
“你沒事吧?”
“我,我心臟病犯了,疼……”
祁興言懂點醫學常識,心臟疼這種事可大可小,大部分時候都是大事,運氣差的話,猝死。
“小康,快攔車!”
“這條街哪有出租車啊?”祁助康跑上前,拉了拉祁興言的袖,“哥,打120吧,打完咱就走。”
“什麼?”
“留下來的話,就得咱們墊付醫藥費了。你看他穿得破破爛爛,一看家里就窮,搞不好會賴著不給錢。要是他死了,他家還會訛咱們……”
“祁助康,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?見死不救,你還有沒有良心?”
“讓120救他就行啦,不是非得我們救啊。萬一他是騙子呢?萬一是人販子呢?”
“哪有那麼多萬一?你沒看人都快不行了嗎?”
“也許,也許他是裝的呢?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。”
說話間,青年噗通一聲栽倒在地,不住搐。
祁興言不知所措,想要幫忙,卻無從下手。
“哥,還是打120保險。”
祁興言掏出手機,剛按下了一個按鍵,不遠的路口轉過來一輛小轎車。
與其打電話講況報地址,不如趕快把人送去最近的醫院。祁興言知道這附近隔一條街就有醫院。等救護車不如他攔車送病人更快。
心臟病啊,必須爭分奪秒。
祁興言沒有繼續打電話,他迎面跑到小轎車前,出雙臂攔車。
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,一個急剎車後從車窗探出頭,就要破口大罵。
祁興言趕忙指著倒地搐的青年說明況。
“行,快把人扶上車!”司機馬上下車,打開了後排車門。
祁興言去攙扶地上的青年。
見祁助康呆愣原地不幫忙,他又大聲呵斥:“想什麼呢,快搭把手啊!”
他的潛臺詞是,人家司機都答應送人了,你現在閑著不幫著扶人上車,還要要求司機來幫忙?
很快,兄弟倆攙扶著青年上了車後排。兩人一邊一個,也坐上了後排。
司機用力一摔門,趁祁興言的注意力都在發病的青年上,他迅速上了駕駛座,鎖了車門。
“你干什麼?”祁助康警惕很高,聽到了鎖車門的聲音。
司機不理會,一腳油門。
“停車!開門,讓我們下去!”祁助康從後排出雙臂,去抓前面的司機。
祁興言這才緩過神來,意識到他們兄弟倆面臨著怎樣的危險——綁架!
祁興言剛要幫忙,旁剛剛還發病搐的青年突然掐住他的脖子,把他按倒。
12歲的祁助康利用材優勢,直接爬到了前排,跟司機搶奪方向盤。
車子左搖右擺,幾次險些撞到路邊的樹木和電線桿。
車一片混,混之中,祁興言聽到了悉的聲音,應該是祁助康按下了門鎖控制開關。
祁興言用力推開裝病的青年,打開側車門。
“哥,你快逃!”
伴隨著祁助康的聲,車速放緩,應該是祁助康盡力去踩了剎車。
丟下弟弟自己先逃?
祁興言猶豫了。
“快呀!再磨蹭,咱倆就要全軍覆沒啦!”
祁興言猶豫之際,裝病青年又上來,要掐他的脖子。
祁助康那邊也被司機揪住了頭發,把他的頭按到了座位下方。
“呼總部支援!”祁助康像是被卡住了脖子,用盡最後力氣艱難出這幾個字。
機會千載難逢,一旦錯過就是全軍覆沒,還會辜負了弟弟為他爭取來的機會。不,不單單是為他祁興言爭取的機會,是為他們兄弟倆爭取的機會。
只有祁興言逃,及時報警,警方才有可能解救弟弟。
祁興言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