辦公室里,祁興言正在看尸檢報告。
潘瑞杰的死因并無異常,就是心臟破裂,失而亡。且大部分失都在腹腔里,李雨桐推斷,潘瑞杰已經失而亡之後,兇水果刀才被拔出來。
水果刀是垂直刺潘瑞杰的膛,刀刃朝下。
潘瑞杰上沒有其他傷痕,尸和現場都顯示沒有發生打鬥。也對,無論是弱小的葉清流還是有一定殺傷力的葉知博,如果不是出其不意,都沒法與材高大威猛的潘瑞杰抗衡。
現在潘瑞杰被一刀致命,也就是說,兇手是趁其不備去廚房取了水果刀,藏在後,靠近潘瑞杰之後突然發起襲擊。
雷曉霆的現場勘察報告也送了過來。
現場餐廳的椅子上搭著一件士的白休閑西服,看尺碼,絕對不可能是潘瑞杰妻子鄧曦的。
西服口袋里還有一只錢包,錢包里裝著葉清流的份證。
西服的前襟部位粘上了橙,桌上也的確擺著兩杯橙。但杯子上的指紋都被去。
雷曉霆重點研究了一下那件藏青的運服上的跡分布。跡分布符合行兇時跡噴濺的狀態。
雷曉霆還做了幾個實驗,分別讓高1.6米和1.7米的同事以左手和右手使用水果刀行刺高1.85米的模特,然後看同事上跡噴濺的痕跡。
最後雷曉霆得出結論,因為跡主要噴濺在運服右側手臂和肩膀,所以兇手一定是右手持刀殺人;但1.6米和1.7米同事造的跡噴濺痕跡相差無幾,所以兇手的高不能確定。
***
“說說吧,潘瑞杰到底是誰殺的?”祁興言面無表。
葉清流原本還畏畏,一聽祁興言問完基本信息後,進正題的第一句問話是這樣,馬上變臉。
“不是說了嗎?是我殺了潘瑞杰,我去自首了呀!”
“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,你好好想想再回答。”祁興言做出一副已經知曉一切的模樣。
葉清流果然眼神閃爍,但很快又恢復堅定,“是我,我一時沖,因為潘瑞杰說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,他侮辱我不要,不能侮辱我們的兒子!”
“你們的兒子?你是說,15年前,潘瑞杰強了你,你卻生下了你們的兒子,也就是葉知博?”
祁興言終于有點繃不住了,再難保持平靜表,畢竟這種事太炸裂了。
葉清流理所應當地點頭,“是呀。我知道,你們無法理解,當初我父母也不理解。但孩子是無辜的,那是一條小生命啊!”
“先從15年前的強案說起吧。”
“那年我17歲,在讀中專。有一天放學後,跟幾個小姐妹一起去唱歌。們住校,我走讀,不同路。我當時喝了點酒,迷迷糊糊一個人走到了岔路上,就見了潘瑞杰。”
葉清流的臉上并沒有太多憤怒和恥,仿佛祁興言問的是別人的強案。也許是時間沖淡了一切?又或者是葉知博這個兒子沖淡了當年欺凌的痛苦?
“當時我并沒有在意,因為他當時跟我一般高,說話的聲音也很稚,就像個初中生。他走過來跟我問路,我還好心地說,正好順路,可以一起走。
“正走著,他突然從後環住我的脖子,又捂住我的。他雖然看起來年紀小,但是力氣很大,我本反抗不了。
“他把我拖到路邊一輛車的後面,那里有個墻角,正好被車擋住。然後,然後他就……一切發生得太快了,他完事兒後馬上就跑得沒影了。”
葉清流說到這,仍舊麻木,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痛苦。
祁興言自然不會因為葉清流沒有展現出痛苦而產生什麼傾向,他從來不允許自己和屬下在面對犯罪的時候,表現出任何對害者的不信任和冷漠。
“報警了嗎?”祁興言問。
葉清流搖頭,“沒有。”
“為什麼不報警?”雖然明知道理由無外乎是名譽之類,但祁興言還是得問。
“報警有什麼用?潘瑞杰當時還未年,法律能把他怎樣?”
“你當年也是未年,未年保護法也保護你。”
“問題是我上并沒有太多傷,又是從KTV出來,大晚上一個人走在那樣的地方,當時穿的也是……如果對方反咬一口怎麼辦?害者有害論的二次傷害,就等同于第二次對我的神強!”
這個矛盾目前無解,祁興言只好繼續提問:
“發現懷孕的時候,為什麼沒有打掉孩子?你當時有男友,以為孩子是男友的?”
葉清流苦笑,“沒有男友,17歲之前,沒有,17歲之後,也沒有。我18歲就生下了小博,帶著孩子的單親母親,很難找對象。三四年前有人給我介紹過一個離異帶兒子的,人騙他說小博是我跟初男友生下的,他同意見面,但我不想騙人。”
“你告訴他葉知博是……”
“是,我在網上告訴他的。結果他本不信,說我看不上他可以直說,犯不著編這種瞎話去暗示他。然後就把我拉黑了。
“我也清楚,不會有人了解我,大家都認為我瘋了。哦對了,後來他們不我瘋子,而是我圣母——心,嗯,還是用這個詞吧,文雅一點,你們懂的。
“可我不懂,我到現在都不明白,我哪里做錯了?孩子就是無辜的呀!孩子既然來找我了,他找我做他的媽媽,我怎麼可能殺死他?”
祁興言皺眉,“就因為孩子是無辜的,你不覺得你讓他面對這一切太殘忍了嗎?”
“我打掉他才是殘忍吧?那不是剝奪他的生命嗎?”
“當時他只是個卵。”
“那也是生命!”
“如果你能確保他一生都不知道他的來歷,周圍的人都不會因為他的來歷對他區別對待,我能夠理解。可問題是,你做不到。你甚至帶著葉知博去找那個強犯,讓他知道這一切。”
葉清流滿臉不解,“潘瑞杰是小博的父親啊!小博一直問我父親是誰,他有權利知道啊!我沒有權利剝奪他與生父相認的權利,小博都這麼大了,我應該告訴他,讓他自己去選擇。
“而且我都已經放下了,原諒了,小博為什麼不可以呢?再說了,小博越來越難管,這孩子……我咨詢了教育專家,專家說了,是因為父親的缺席,小博需要父親的教育。
“所以我才帶著他去找潘瑞杰。潘瑞杰畢竟是小博的父親,他可以不認我,但他不能不認小博啊,他們之間是濃于水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