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57】
【57】/首發
看著那橫在面前的胳膊, 沈玉頰邊發熱。
半年沒見,這男人還是這麽孟浪!
偏偏他還渾然不覺般,一本正經問:“聞到沒?香不香?”
沈玉著頭皮:“香。”
“那你再多聞聞?”
謝無陵高大的軀微傾, 端的是大大方方:“隨便聞, 別與我客氣。”
湊得這樣近,這下沈玉是真的聞到他上那馥郁香氣。
乍一聞是蓬萊香的沉郁溫暖, 細聞有小豆蔻的辛辣熱烈,其間還摻雜一陣幹淨清爽的皂莢香,隨著男人噴薄的熱息一起湧來, 心跳都有些, 忙不疊擡手推他:“夠了夠了, 你坐回去,好好說話。”
謝無陵見雙頰那飛快染上的紅霞, 眉心微, 心裏也的。
真恨不得與再親近一些。
他斂眸, 到底還是老實坐回去, 想了想, 又搬著板凳離遠了些。
起碼聞些上那陣人心魂的香氣,免得他頭昏腦漲,不自。
“你還沒說, 你怎麽會在這?”
沈玉定下心神,滿臉疑:“你這會兒不是應當在金陵嗎, 何時來的長安?又怎麽溜進侯府,還尋到我姨母院裏?”
“我可不是溜進來, 我是明正大隨小世子來這府上做客的。”
盡管這院落的確是溜進來的。
謝無陵咳了聲, 在沈玉困的目裏,掏出一塊腰牌:“我現在是鎮南侯府霍小世子的隨行親衛, 喏,你看,這是霍府的牌子,做不得假。”
各府的府牌皆有獨特標識,沈玉只看了眼那做工,便知是真的,只是:“你怎麽會為霍府的親衛?”
這會兒也沒旁人,謝無陵也不瞞,將金陵分別後的事一腦都說了。
“……寧州水匪大都春夏開始活,這大冬天的待在軍中也是長蘑菇。霍帥既然賞識我,願意給我這麽好的差事,那我肯定應下。你看,這次回去升兩級,我就是隊正了,手下能管百來號人呢!”
謝無陵眼底滿是熱切,興沖沖道:“待到四月後那些海盜出沒,我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,若是能擒住幾個盜匪頭領,或是運道好,直接砍了陳亮那廝的腦袋……這樣的功績,別說升校尉了,直接升到四品折沖都尉都有可能!”
陳亮的腦袋,在謝無陵眼裏,不是人腦袋,而是一個閃著金的四品位。
只要摘下那顆腦袋,他也算是有了塊墊腳磚,能離沈玉近上一大步。
沈玉自也看到他黑眸中閃的狂熱野心。
大抵經歷過軍營磨煉與海上搏殺,眼前的男人與半年前也變得不同。t
了些街頭晃的渾噩氣,多了幾分人畏懼的淩厲殺氣。
也不知這算不算好事,當地雖渾渾噩噩卻無憂無慮、踏實自在,現下進了軍營有了更宏偉的目標,但刀頭的日子,也他變得心狠冷冽。
而這些改變,因而起。
一時間,諸般複雜的緒如滂湃波濤般在心頭劇烈翻湧,明明屋裏爐火燒得暖融融,沈玉卻覺得忽冷忽熱,一顆心也如用線高懸般,晃不止。
“,你怎麽了?”
謝無陵盯著陡然蒼白的臉龐,濃眉擰起:“是哪裏不舒服?”
沈玉靜靜著他,好半晌,才尋到自己的嗓音:“你…你去從軍了,那平安呢?”
提到平安,謝無陵有點小心虛,了鼻尖:“平安有裴家留下的娘和老僕照顧,我把小院給他們住了,還給了柳嬸子好幾錠金子,讓幫忙照看……裴家留的銀錢,我都給六爺幫著保管。若是我死在了寧州,那些錢也足夠平安讀書娶媳婦了。”
至于娶媳婦之後的事,他也管不著,孩子養大了,總得自己謀出路,不能靠著老子娘一輩子。
見沈玉蹙眉不語,謝無陵以為生氣了,忙道:“,你別不高興,那孩子可乖了,我出門前和他說,爹爹掙到功名,才能將你娘帶回來。他立刻就不哭了。”
說到這,他覷著沈玉的臉:“孩子也想你,盼著咱們一家團聚呢。”
沈玉眼睫輕了,心頭五味雜陳,到底還是無法責怪謝無陵,只輕嘆道:“……待到天氣暖和了,我與…他商量一下,將孩子接回來吧。”
口中的“他”,讓謝無陵面一僵。
搭在膝頭的拳頭不聲地攏起,他悶聲道:“有柳嬸子那麽多人照看,你也不必急著接回來。終歸孩子三歲之後才啓蒙,保不齊我今年就能摘了陳亮的腦袋,升了四品折沖都尉?若我有了自己的府邸,自會把他帶到邊教養。”
“殺匪是那樣容易的事麽?我雖不清楚寧州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況,但一顆人頭就換個四品,你說的那個陳亮,絕非等閑之輩。”
沈玉抿了抿,眸帶憂著他:“不然你還是回金陵吧。戰場瞬息萬變,命在旦夕,你何苦要去冒這個險,這個罪?裴家給你留的那些銀錢,應當夠你餘生安穩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對座的男人蹙眉:“難道在你眼中,我謝無陵是那等貪生怕死、賣妻求榮之人?”
沈玉一怔,有些迷茫,方才有這樣說麽?
“你既嫁給了我,便是我謝無陵的妻。要不是那姓裴仗著權勢,非將你從我邊奪走,這會兒咱們在金陵小日子不知過得多。”
提到裴瑕,謝無陵後槽牙就發,結實的拳頭也,恨恨道:“不就是權勢麽?他們裴家往前十幾代,不也是個窮書生,只是運氣好,跟對了皇帝發了家,一代代才有了現在的權勢地位。我謝無陵出生卑賤,也不知往上數的祖宗是哪位,打鐵的、編鞋的、做木匠的?但那又如何,王侯將相,寧有種乎?既然我往上沒有爭氣的祖宗,我自己便做那個爭氣的祖宗,掙一份功業,攢一份家底,讓我之後姓謝的子孫後代都我的福蔭庇佑!,你曾與我說,我謝無陵,便是這世上沒我翻不過去的山,過不去的坎,你說的我都記得。”
他擡手拍了拍心口,神是極見的嚴肅端正:“我每個字都記在心裏,死也絕不會忘。”
沈玉聽得他這番豪言壯語,既驚愕于他還記得自己說過的那些話,甚至還知道“王侯將相,寧有種乎”,又于他這份遠大志向以及為此踐行的毅力。
眼前這個謝無陵,真的不一樣了。
瓣輕兩下,遲疑著,想再勸,卻又不知該如何勸。
有壯志是好事,可……更願他能平安。
他雖未提及與盜匪廝殺的危險,但閉著眼睛都能想象,那是何等的兇險可怕。不同于地混混間的拳腳鬥毆,戰場上可是實打實的刀劍無眼,隨便一刀下來,輕則斷胳膊斷,重則一命嗚呼。
“謝無陵,你若是為了我,真的不必如此。”
纖細指尖擺,烏眸含著郁:“我很慶幸在困頓無助之際能遇上你,也很激你在金陵對我的照顧,但正如我之前所說,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,我如今是裴瑕的妻,腹中還懷著他的孩子……世家無和離,我今生注定是他的妻。”
“你是個很好的人,如今能得霍帥賞識,在軍中闖出些名堂,我也替你高興。且我相信以你的條件,日後定能尋到一位好妻子,與你共度餘生……”
“大丈夫絕無二妻!”
謝無陵聲音陡然高了,拔軀也朝沈玉那邊傾去,黑眸炯炯:“我已有你,還要旁人作甚?”
沈玉被他這聲音嚇一跳,下意識手去捂他的,又小心翼翼朝外看去。
見屋外并無其他靜,才暗松口氣,再看面前氣勢洶洶的男人,心頭一,連忙將手收回。
雪白手腕卻被男人牢牢叩住,纖掌心下是男人熾熱的薄,熱息噴薄在的掌心,滾燙。
那熱意讓人心驚,急手:“你…你松開!”
謝無陵并未松開,只握著的手從瓣,到了他的臉龐。
他偏頭,好似在幹涸荒漠中瀕死的旅人總算尋到一片綠洲般,糲的臉龐去蹭著的掌心。
想得更,又怕自己糙的臉,磨疼的手。
他的,細皮,他怎舍得疼。
“謝…謝無陵……”沈玉指尖蜷著,嗓音都張地發啞。
“,你難道忘了麽?我們在土地公面前敬過香火的,天地神明都能為我們作證,你我是結發夫妻。”
謝無陵牢牢覆著的手,黑眸灼灼著:“除非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,你的心裏只有那個裴瑕,從未有過我。”
迎著男人深邃又滾燙的眼眸,沈玉如同被烈日灼燒般,眸飛快閃爍著,本能地避開:“我……”
還沒開口,掌心忽的被親了下。
沈玉愕然擡頭,便見面前的男人眼尾上挑,噙著笑意,很是得意:“你不敢看我的眼睛。我就知道,你心裏有我的!”
沈玉回過神,雙頰發燙:“我才沒有!”
惱辯駁,自己反倒忘了克制嗓音。
等意識到不對,屋外響起冬絮的詢問:“娘子,你在喚奴婢麽?”
沈玉眉心一跳,忙道:“沒有,我剛才……做噩夢了。”
“可需奴婢給您拿一份安神茶?”
“不用了。”
好不容易安住外頭,再看面前男人。
他松開的手,薄輕勾,還是那副得意模樣:“我才不信你,你一貫口是心非,撒謊也不眨眼的……”
沈玉語塞,謝無陵又看了眼高高隆起的肚子,嘖了聲:“這小家夥可真能長。”
“,你現下別想那麽多,好生待産。”
他直起道:“你心裏有我,我心裏也有你,你就安心等著我來娶你就是!”
說著,他看了眼外頭的天,直起來:“時辰不早了,小世子人小脾氣大,我得先回了,免得他又啰嗦。”
沈玉微愣:“你這就走了?”
謝無陵腳步停頓,笑看一眼:“怎麽,舍不得?”
忽又俯把臉湊到面前,低沉嗓音著幾分啞:“不然你再親我一下?你親我一口,我壽數都能增十年。”
“……無恥!”
沈玉偏過臉,才不理這胡言語不正經的男人。
謝無陵本也就是逗逗,若真親了他,他肯定也不走了,先撲上去親個痛快再說。
現下見臉紅,目的達到,他心滿意足,卻還是舍不得又深深看了好幾眼:“這府中不好說話,待下回尋個好說話的地方,我們再敘舊。”
撂下這話,他走到花窗邊。
眨眼功夫,便形矯健地躍出,消失在屋裏。
沈玉著那靜靜闔上仿若從未打開的花窗,長睫輕眨了眨。
若不是面前的確擺著張凳子,掌心也殘留著男人瓣的熱息,真懷疑方才那一切,不過是午睡時變出的一場夢。
這人來的突t然,走的也突然。
後知後覺才意識到,還有許多話沒問他——
譬如他怎麽知道來了勇威候府,又譬如他何時會離開長安,剛才他還說“下回再敘舊”,他難道還會尋來?
心髒忽的跳得飛快,沈玉捂著心口躺在床上,腦中還在回想方才謝無陵說的那些話。
他從軍,他來長安,他要當大,仍舊執意要娶……
可已是裴瑕的妻。
便是他當上再大的,也不可能與他在一起了。
兩道柳眉越皺越,有些後悔方才被他打岔,沒把話說得更狠些。
他那個想法,無異是癡人說夢,白費功夫。
下次……
下次他若真的尋來,定要把話說明白,決不能他再抱這些不切實際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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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著謝無陵這麽一出,沈玉午睡也沒睡。
吃罷周嬤嬤煮的紅豆湯年糕,便與大李氏告辭,帶著夏螢和冬絮兩婢回了永寧坊裴府。
待回到自己的院裏坐下,陡然記起一件事——
謝無陵說他現下在鎮南侯府霍小世子邊當差,壽宴前那些新媳婦小娘子閑聊提起的那個被錦華長公主看中的侍衛,好像就是小世子邊的……
論起容格外出衆的男子,沈玉此生所識,一是裴瑕,二便是謝無陵。
除非小世子的親衛裏還有比謝無陵更好看的男子,否則被錦華長公主看中的那人……極有可能就是謝無陵。
這個猜測沈玉心下一跳,不會這麽巧吧?
可謝無陵方才都沒提起這回事……
所以那個被看中的親衛,到底是不是他?
沈玉想到自己落難金陵時,曾暗暗腹誹,覺得謝無陵這家夥完全能夠靠臉吃飯。若現下他真的被長公主看上,那這碗飯……他便是不想吃,長公主怕也要塞給他吃。
可謝無陵那副無法無天的倔脾氣,哪裏得了當男寵的委屈?萬一開罪了長公主,沒準小命就丟了!
就在沈玉憂心忡忡時,肩頭忽的搭上一只修長的手。
下意識地躲開,一擡眼,卻對上一雙幽遠如冰湖的墨黑眼眸。
“郎…郎君,你回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
裴瑕錦袍玉帶,懸在空中的手緩緩收回,狹眸凝著:“在想什麽,這麽迷?”
“沒,沒什麽。”
沈玉強下心底的慌,往榻邊坐了些:“大抵是今日外出赴宴,有些累了。”
“是麽?”
裴瑕朝面上淡淡瞥了眼,也不知是信了沒信,斂袖在對側坐下:“我看你方才眉頭鎖,似有深慮。可是今日赴宴,遇到什麽難事?”
“有姨母在呢,能有什麽難事。”沈玉垂著眼,避開與他對視,喃喃道:“真的只是許久未曾赴過這些應酬,有些耗費心神。”
生怕裴瑕再問,忙轉移話題,反問他:“郎君今日赴宴如何?我還當你要夜裏才回來。”
裴瑕道:“外頭已經天黑。”
沈玉一怔,回看了眼,發現窗外果然已經暮沉沉,一片晦暗。
“這…這麽快就天黑了。”沈玉悄悄指尖,幹笑兩聲:“我回來的時候天還很亮呢。”
裴瑕不語,只靜靜著面前的妻子。
到底有些心虛,沈玉被他這若觀火的目瞧得渾不自在,裝模作樣撚了塊糕點,吃了兩口,小聲道:“今日姨母還問起你怎麽沒來,我說你有事無暇。回來的時候,姨母還送了我一條新鮮的鹿,說是補氣益腎,帶回來給你吃。我讓廚房做了炙鹿,晚些就能吃了……”
補氣益腎。
裴瑕眼波微,餘輕掃過側那低頭吃糕點的小婦人。
那神態,好似并不知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麽。
這副糊裏糊塗、心不在焉的模樣,難道真是累壞了?
“姨母客氣了。”
裴瑕執起青蕉葉紋茶盞,清新茶香潤撲鼻,他嗅著茶香,緩聲道:“下回得空,我再陪你去姨母府上拜訪。”
沈玉輕輕嗯了聲,也端了杯茶水喝。
夫妻倆對坐著,有一搭沒一搭聊著,不多時,便有婢子來稟,說是晚膳已經準備妥當。
沈玉暗暗松口氣,忙起,與裴瑕一道移步去飯廳用膳。
是日夜裏,夜闌人靜,夫妻倆躺在床帷裏。
嗅到男人上那縈繞的檀香氣息,沈玉不覺想到午後謝無陵上那陣馥郁沉香。
謝無陵奔赴寧州從軍,這樣大的事,負責照看平安的裴府奴僕難道在信中從未提過麽?
沈玉覺得,金陵那邊的人肯定與裴瑕彙報過此事的,只是他并未與自己提及。
也對,這種事,他為何要與自己提呢。
本就不該再與那人有再多牽扯。
“還不困麽?”
側男人忽的問了句。
沈玉眼皮輕,閉著眼,小聲道:“這就睡了……”
帷帳靜了兩息,而後男人側過,手將攬懷中:“抱著,會睡得快些?”
沈玉微詫,這…是什麽邏輯。
可這樣被他抱著,腦中的胡思想果然停滯,沒多久,困意便漸漸襲來。
眼皮也重了,迷迷糊糊間,額頭似是掠過一抹溫熱。
羽拂過般,也沒來及細想,就昏沉沉睡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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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初十日在勇威候府見過謝無陵後,沈玉便再沒出門。
但原本平靜的心湖卻投塊石頭般,漣漪不斷,難以平靜。
想派人去打聽霍府與錦華長公主的事,卻又怕被裴瑕注意,可不派人打聽,又實在擔心謝無陵真的被長公主“強搶民男”收府中.......
就在于“打聽”與“不打聽”之間左右搖擺時,日子悄悄到了正月十五。
上元佳節,皇帝與民同樂,取消宵,長安城迎來三日三夜的狂歡。
這一日,城一百零八坊張燈結彩,安福門前還有高達二十丈的巨型燈和燈樓,以五彩斑斕的綢錦緞為主,又飾以黃金白銀制的長穗、鈴鐺、如意結,凜冽寒風一吹,金石玉塊相互撞,發出陣陣悅耳清脆的響聲。
待了夜,東西兩市數十萬盞花燈如彩雲繽紛,花形的、鳥形的、宮燈形的,各式各樣,琳瑯滿目,直人瞧得眼花繚。
往年每回上元燈節,沈玉都會與家人一同出游。
去歲嫁去聞喜,無緣見證這份熱鬧,這回隨裴瑕搬來長安,哪怕大著肚子,一夜,便和裴瑕乘車來了東市燈會。
天上明月皎潔,地下人湧,只見燈市裏,穿著錦繡羅的兒郎們,滿頭珠翠的姑娘們,肩接踵,歡聲笑語。
沈玉在馬車上戴好帷帽,也在裴瑕的攙扶下,下了車。
所謂月上柳梢頭,人約黃昏後,這街上目之所及,也都是一家家、一對對結伴相游。
不過裴瑕輕裘錦帶,氣度不凡,甫一出現在街上,便引來不大姑娘小媳婦的側目。
沈玉見路人頻頻投來目,不打趣:“早知道應該借一頂帷帽給郎君了。”
今日佳節,裴瑕心也不錯,聽得妻子的調侃,牽著的手了:“玉娘這是吃味了?”
沈玉:“啊?”
裴瑕垂眸看:“不想讓我被其他子瞧見?”
沈玉反應過來,帷帽下臉頰微燙,急急否認:“我才不是那個意思,郎君堂堂兒郎,看就看麽,我又不是那等善妒之人。”
裴瑕角笑意稍斂。
這回答并無半分不妥,不善妒,是好事。
然不知為何,心頭有一瞬失落。
“郎君,大鰲山在前頭!”袍袖下的手被輕曳了下,妻子滿懷期待看向前頭:“我們過去看看吧。”
“燈會人多雜,玉娘小心走散。”
“郎君不是牽著我麽,怎會走散。”
沈玉笑道,目卻是完全被不遠那座流溢彩、巧奪天工的大鰲山所吸引。
裴瑕難得見這般有興致,也微微笑了:“嗯,我牽著你。”
十指相扣,夫妻倆直往那鰲山而去。
然而剛到鰲山底下,還沒好好看一看那座鰲山的巧設計,一個戴著昆侖奴面的高大影提著一盞蟹燈,迎面走來。
沈玉和裴瑕原本以為這人只是經過,未曾想那人的步子卻在他們面前停下。
看著那似曾相識的形,裴瑕黑眸輕瞇。
剛要他讓開,卻見那人將黑漆漆的面往腦袋上一推,出一張昳麗俊的臉t龐。
花燈如雲,璀璨影,謝無陵那雙好看的桃花眸輕輕彎起,他笑容燦爛:“嘿,這不是巧了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