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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風如, 桃杏,新科進士得皇帝恩旨,紅袍簪花, 打馬游街。

這日一早, 本就人流如織的朱雀大街愈發熙攘,賣花小的生意也極好, 籃中的花剛提出來沒多久便被賣空。

百姓們夾道相迎,一個個墊著腳尖,長脖頸, 興致盎然聊著此屆的新科進士。

之心人皆有之, 是以百姓口中, 聊得最多的便是容最為出衆的探花郎。

“聽說今年的探花,試卷評了第一, 本該是狀元, 但他姿容豔絕, 陛下手一擡, 就點了探花!”

“那肯定, 有河東裴瑕在,探花怎會落到別家?那句詩怎麽說來著,綠竹猗猗, 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 如琢如磨。用在這裴郎君上,再妥帖不過。”

“咦, 那探花郎真有你說的那麽俊俏?”

“你若不信, 待會兒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?瞧見沿街酒樓那些雅間沒?往年三月才開始預訂,自打知曉裴守真今年下場, 好位置年前就被訂滿了,如今一個沿街的位置黑市上都炒到三百兩一間呢!”

“嚯,三百兩一間?!就為看游街?瘋了吧。”

“畢竟好些年都沒這麽俊俏的探花郎了,可不得抓看。可惜這位裴郎君早已娶妻,聽說前不久還做了父親,不然定是榜下捉婿的搶手人選!”

話音剛落,便聽前頭一陣敲鑼打鼓的禮樂聲,街上衆人也都沸騰起來,“來了來了!”

只見兩排兵開道,在青袍禮的引領下,新科狀元、榜眼、探花及餘下進士皆著紅錦袍,腰系玉帶,烏紗為帽,帽檐簪著滴的鮮花,騎著馬一溜兒行來。

哪怕大多數進士們都容貌平凡,不再年輕,如今騎在馬上接百姓們的歡呼與仰,這份春風得意,人的氣神都變得高昂,真真是面帶紅,神采飛揚。

而衆進士中,最為耀眼奪目的存在,莫過于那位騎白馬的探花郎,河東裴瑕。

同樣是穿著紅袍,他面如冠玉,神清骨秀,那紅袍在他上,拔利落,另有一種與衆不同的華貴氣質。

他不像旁的狀元、榜眼那樣笑容燦爛,神恬淡,薄薄角只微翹一抹輕淺笑意。

“探花郎實在太俊了!”

街邊的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激得面紅耳赤,雖知道這是們得不到的男人,然而有生之年能見到這神仙般的人,也是一件值得紀念的事。

懷中的繡帕、鮮花、荷包之類的件跟不要錢一般,雪片般紛紛揚揚朝著探花郎砸過去。

“裴郎君!探花郎!”

“啊啊啊他朝我們這邊看了!”

“胡說八道,他才沒看你,明明在看我這邊。”

騎在前頭的狀元郎袁淵見著這陣盛況,扭頭笑道:“守真,得虧此次探花是你。若換做我與致遠兄,朝我們丟的只能是白眼了。”

狀元袁淵,而立之年,湖廣人士,圓頭圓腦圓肚皮,胖乎乎的很討喜,卻與玉樹臨風四字毫不沾邊。

榜眼方致遠雖不胖,模樣也斯文,但年逾四十,鬢角花白,都是當祖父的人了,自然也不好意思當探花。現下聽到狀元打趣,也捋須道:“是,守真老弟這個探花,真真是名至實歸。”

裴瑕莞爾:“兩位兄臺過譽了。”

狀元問:“你家娘子可來了?”

“應當是來了。”

裴瑕朝前頭一間茶館看了看,他早已為今日訂下雅間。

榜眼笑道:“那肯定得來。守真老弟這般歡迎,弟妹若不看,讓守真被其他娘子搶去做婿,那真是悔教夫婿中探花了!”

裴瑕扯了扯角,并不接這話,只牽著韁繩,目視前方。

待行至預訂的那家酒樓,他緩緩擡頭,朝那扇半掩的花窗看去。

花窗後,白蘋笑道:“娘子快看,郎君在看你呢!”

冬絮也連忙遞上一籃子花:“娘子快些,挑一枝花丟給郎君!”

沈玉昨日剛出月子,第一次出門放風,便是看自家郎婿的紅袍游街,心底自也是滿滿的歡喜與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。

夫妻一,裴瑕的風,也是這個妻子的面。

眼見婢子們興高采烈催著,沈玉也不好煞風景,紅著臉挑了枝的芍藥,便探出半個腦袋,看準裴瑕經過的時間,朝他丟了過去。

“哎呀,有點偏了!”

懊喪一聲,卻見裴瑕攥馬繩,勁腰後仰,長臂一,便穩穩當當將那朵芍藥攥在手中。

“哇!!!”

雅間裏和大街上,衆人都為方才那矯健颯爽的風姿所驚豔。

又見那始終清冷無波、不接t任何鮮花香囊的探花郎,接住芍藥後,擡手便簪在他的烏紗帽檐。

那雙狹長眸微挑,滉漾著毫不掩飾的歡喜笑意,朝斜上方的花窗乜去一眼,也不知看到什麽,角的弧度也更深了。

探花郎笑起來可真好看啊!

百姓們不約而同地想,又不好奇,那花窗後是什麽人,竟得探花郎如此青睞。

“娘子,郎君簪上了你的花!”

“方才郎君下腰接花那一下,實在是颯爽利落!”

白蘋和冬絮倆婢子也都被裴瑕接花的剎那,驚豔不已,滿臉激地在沈玉耳側嘰嘰喳喳。

沈玉坐在窗邊,想到裴瑕擡手簪花時,直勾勾朝自己投來的那一眼,心口砰砰跳。

那眼中的笑意,是見的肆意張揚,又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偏

沈玉擡手拍了拍自己發燙的雙頰,定是周遭的氣氛太濃烈,都産生錯覺了。

裴瑕他怎麽會……

呢。

便是有,也是丈夫對妻子的敬,而不是男的那種

沈玉啊沈玉,新婚燕爾不更事,芳心錯付也就罷了。現下孩子都有了,可不許再自作多,自尋煩惱了。

街上鑼鼓聲仍在喧鬧。

另一的臨街雅間,一襲緋紫衫的錦華長公主坐在輕絹錦屏後,優哉游哉看向大街上輕裘寶馬的翩翩佳公子,紅輕揚,“壽安眼不錯的,這個裴守真,的確生著一張招人喜歡的好臉。”

後的大宮聞言,不敢接話。

壽安公主為何要遠嫁南詔,旁人不知,跟在長公主旁,卻是心知肚明。

“可惜了,有家室,還是個種……”

長公主扯了扯角,似慨,似埋怨:“種,著實可恨啊。”

雅間人仍是無人應聲。

長公主也并不在乎,斜眼看向窗邊的畫師:“畫好了麽?”

老畫師戰戰兢兢:“差…差不多了,殿下您看,這樣麽?”

長公主瞥了眼,畫上正是裴瑕打馬游街的模樣,這畫師最擅人像,寥寥數筆就勾勒出那紅袍郎君的卓然風姿。

“不錯。”長公主誇道,又輕袖口,笑嘆道:“可憐小壽安困在宮中,沒法親眼見到心上人打馬游街的英姿。也就我這做姑母的心疼,給畫幅畫解解饞……”

“我可真是個好姑母啊。”

嘆著。

滿室靜謐,直到長公主懶洋洋問一句,“怎麽都不出聲?”

幾人才惴惴應和著:“是,是,長公主對小輩一向慈寬厚,公主收到您的畫,定會激不已。”

長公主這才滿意地笑了。

只看著北邊的天,眼底又浮現一空虛的悵惘。

-

打馬游街過後便是曲江瓊林宴,裴瑕如今是春風得意馬蹄疾,在外有諸多應酬。

沈玉也不管他這些,看完游街,想著出都出門了,也沒立刻回府,而是去了李家,探外祖母羅氏。

上一回見到外祖母還是正月初二,一晃三個月沒見,沈玉有一肚子話要說。

最重要的兩件,一是生了個孩子,二是沈家人得到赦免回京。

“外祖母,我今日出來的急,沒把孩兒帶出來。待過兩日辦滿月宴,你和外祖父他們一起來我府中,我把棣哥兒抱給您看,好嗎?”

羅氏耳朵聾,舅母程氏拔高嗓音又複述了一遍,才聽清,樂呵呵點頭:“好好好,抱小哥兒,我抱我抱。”

沈玉又道:“宮裏的旨意已經發往嶺南了,您外甥婿也往嶺南那邊派了親信,將我父親母親、阿兄阿嫂他們一同接回,最遲除夕,咱們就能一家團聚了。”

嶺南實在是山高路遠,赦旨從長安送去要三個月,他們那邊老弱婦孺跋山涉水的回來,趕慢趕也要半年。若是路上孩子生個病、老人頭疼腦熱哪兒不舒服,又要耽擱時日。

是以沈玉將期盼放在除夕,除夕能回來,這一整年也算圓滿。

老太太羅氏聽到添新丁,腦子還有點糊塗,但一聽到小兒一家能回長安了,頓時淚眼汪汪:“好啊好啊,可算要回來了,菩薩保佑!”

舅母程氏也紅了眼眶,握著老太太的手道:“所以您日後可得好好吃飯,按時吃藥,把養得結結實實的,不然小姑回來瞧見您這樣,肯定要心疼了。”

“好好好,我吃,藥再苦我也吃……”羅氏點頭,像個老小孩兒般,滿臉認真:“我要等我的娟娘回來呢。”

沈玉又陪了外祖母一陣,便與程氏到外頭說話。

聊起過兩日的滿月宴,沈玉道:“郎君近日太多宴飲,忙得腳不沾地,是以滿月宴我們不打算大辦,就請自家的親戚來吃兩桌飯,熱鬧熱鬧。待到孩兒周歲,我父親母親他們也回來了,到時候再熱熱鬧鬧大辦一場。”

程氏想了想,頷首:“行,若是缺人手,盡管與我說。”

沈玉笑道:“就小辦幾桌,我還是能應付的。”

“做了母親果真不一樣,人也穩重了。”

程氏目贊許,又嘆道:“你這郎婿真是不錯,你舅父不是與翰林院的汪學士是好友麽,他昨日與我說,守真那篇應試策論寫得極好,陛下看到後贊不絕口,連聲道為後人覓得一位宰輔之才。這回陛下欽點翰林院,直接便是五品的侍讀學士!”

翰林院雖無實權,卻是天子近臣,名貴清華,便是朝中重臣,也不敢對翰林們有毫怠慢。

如今裴瑕以二十三歲的年紀,便任命五品學士,足見昭寧帝對他的重。

“他那篇策論我還未看過,待我回頭也找來讀一讀。”沈玉輕聲道。

“哪還需要找?回去讓守真親自講給你聽不就是了?”程氏掩笑道:“能得探花郎親自傳授,天下獨有你有這個福氣呢。”

沈玉被這一打趣,紅了臉,嗔道:“舅母。”

程氏知道臉皮薄,也沒再提這個。

又坐著聊了陣,眼見天不早,想到孩子還在府中,沈玉便也告辭,坐車回了府。

是日夜裏,裴瑕宴飲未歸。

第二日中午回來,直接去沈玉房裏睡了一整個白日。

待到醒來,又讓景林將書房裏他的起居用品都搬來了後院。

沈玉訝異,裴瑕道:“你既已出月子,便無須再分居。”

有理有據,無法反駁。

喬嬤嬤也沒理由攔著,只將永和堂的林大夫請來,給沈玉請平安脈。

林大夫把完脈,與沈玉說:“娘子脈息平和,并無大礙,只氣尚虧,還需進補,好生調養些時日。”

沈玉謝過林大夫,林大夫轉又將裴瑕請到次間,低聲提醒:“夫人産後尚未痊愈,須得九九八十一日後方可同房,否則有損。”

裴瑕先前也讀過一些醫書,知道婦人産後須得好生調養,現下聽大夫特地代,也記在心中。

原以為自持并非難事,可真當夜裏擁在妻子軀在懷,聞著發間盈盈散發的馨香,燥意便不控地湧——

從前很容易控制的事,現下卻難以自持。

心底深不知何時打開一個魔窟,無數慾念猙獰著,在囂,在

但理智告訴他,不行。

起碼,現在不行。

玉娘辛苦替他誕下孩兒,他怎能因一己之,枉顧,那與禽何異?

但哪怕裴瑕克制得再好,但沈玉還是能從他滾燙的懷抱,以及擁著腰肢的長臂,到他抑著的念。

好幾次都想開口:“不然,收個婢子吧?”

話到邊,又說不出口——

終歸,還是不願的。

好在四月裏事忙,裴瑕正式授,中旬便去了翰林院報道。沈玉也出了月子,能夠四。如今是新科探花之妻,娘家又得了恩旨赦免,明眼人都看得出夫婿未來前程不可限量,是以許多從前并無來往的府上,也都給遞帖子,邀賞花赴宴。

沈玉得了帖子,夜裏問過裴瑕的意思,確定哪幾家是可以來往,哪幾家不必走,再一一回帖。

日子在這有條不紊的忙忙碌碌中度過,轉眼到了四月下旬,天氣漸熱,遮風保暖的錦帳也換作了氣防蚊的青紗帳。

這日午後,沈玉與裴漪約著一道逛錦繡閣,打算挑些時興的花樣裁做夏裝。

挑挑揀揀選了兩匹菱花雪鍛,忽聽斜對面幾位著鮮亮的婦人在聊天。

“……你這消息可真?”

“我親外甥說的,怎會有假!七日前就派一隊斥候去了,t昨日又撥了六百兵將過去,把個小桃山圍得水洩不通。那方圓五十裏的百姓都要遷走,說是三日再不遷走,便以擾行軍,抓進牢裏呢。”

“啊呀都這樣了,那肯定是真的了!嘖嘖,一整座金礦,那小兵這回立了大功,得升好幾級吧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聽說神武軍最開始是去小桃山剿匪的,也不知那小兵走了什麽運道,竟他發現一座金礦,往上頭一稟報,陛下大喜呢。”

“那可是金礦啊,誰能不喜。換做是我,我就賴在山上不走了。”

“哈哈哈你這潑皮賴貨,神武軍拿刀趕你,看你肯不肯走。”

婦人們嗓門高昂,笑語歡聲直飄到了沈玉們的耳朵裏。

裴漪好奇,與沈玉輕聲:“們是說,發現一座金礦了?阿嫂,小桃山是何?”

沈玉搖頭:“我也不知。”

生在長安,最悉的是驪山、華山、終南山、太白山和蓮花山。

至于小桃山,真沒聽過。

不過沒過兩日,便知道了小桃山在哪——

臨潼北地小桃山發現金礦的事,伴隨著三皇子封昌王的消息,一同在長安城傳開。

此事說起來也巧,三月底,三皇子監領下的北衙神武軍,奉旨剿匪。

其中一小兵在剿匪之餘,發現小桃山有金閃爍,上前一看,竟是座金礦,遂彙報給上級。

消息一層一層往上遞,最後由三皇子彙報給昭寧帝。昭寧帝便派斥候前去探查,待確認那座其貌不揚的小山,不但産大量的丹砂,還是一産量不菲的金礦,皇帝大喜過

前年建那座聖華慈母塔,本就耗資不菲,後又有淮南叛、河水災,國庫已然空虛。這座金礦無疑是雪中送炭,解了昭寧帝一塊心病。他當下便封三皇子為王,賜封號“昌”,賞食邑千戶。

而那發現金礦的小兵,也被升為神武衛長史。

昭寧帝得知那小兵名字後,還心很好地誇了句:“謝無陵,無陵,嗯,這名字取得好。如今他發現這座金山,可不就無陵了麽。”

得益于皇帝這隨口一贊,那名不見經傳的小兵之名,也在長安傳開。

衆人皆言,那發現金礦的兵將,名喚謝無陵。

無陵,沒有他不可翻越的高山——包括金山。

沈玉從夏螢口中聽到這事時,呆坐榻邊,滿懷疑,又難以置信。

謝無陵不是回寧州了,怎麽去了神武軍?

而且,他還發現了一座金礦?

他…他還有這本事!

當日夜裏,裴瑕歸來,見一副言又止的模樣,也猜到要問什麽。

畢竟這事到都在傳,想瞞也瞞不住,避而不談,又顯得太刻意。

我也不清楚,但他……”

裴瑕薄抿,半晌,才長長吐出一口氣:“運氣不錯。”

前往小桃山剿匪的神武軍三百人,偏他謝無陵發現了那座金礦。

沈玉也沉默了。

運道這種事,實在是玄之又玄,誰也說不準。

這邊夫妻倆相對無言,另一邊三皇子府中,謝無陵看著朝廷新送來的服,興高采烈。

“不愧是織造局出品,這料子,這繡工,真是不錯。”

大梁規矩,三品以上服紫,四品五品以上服緋,六品七品以綠,八品九品以青。婦人從夫之

除了,花樣與腰帶也有嚴格限制,三品以上許服鶻銜瑞草,雁銜綬帶,及對孔雀綾袍襖,佩金玉帶。四品五品,許服地黃枝綾,佩金帶。六品以下常參,許服小團窠綾,及無紋綾,佩銀帶。八品以下佩鍮石帶。[1]

如今整整齊齊擺在謝無陵面前的,便是小團窠綾的深綠袍,以及一條鏤刻暗紋的銀腰帶。

“就是這個……”

謝無陵,蹙眉:“我還是穿紅袍好看。”

說過,他穿紅袍俊

然五品才能穿紅袍,而那裴守真,恰好是五品的侍讀學士,能穿紅袍,佩金腰帶。

一想到自己祖墳冒青煙立了個大功,卻還是落了小白臉一截,謝無陵對這袍的興致也降了幾分。

上座的三皇子見他這神,笑道:“可別貪心,你這個年紀能做到六品長史,已是見!”

謝無陵:“那姓裴的與我年歲相仿,都五品了。”

三皇子聞言,險些口而出“裴守真是何份,你又如何能與他比”。

但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,他定不會說。何況這謝無陵雖只是個無家世無背景的泥子,但運道實在不錯,剿個匪,竟誤打誤撞立了這樣大的功。

三皇子笑看謝無陵:“你記著,若是別人問你如何發現的,你就說夜半到神仙指引,看到金,挖出寶礦獻于聖上,知道麽?”

謝無陵眼皮跳了跳,覺得這些人可真能編。

他不過肚子了,溜去後山抓只野打牙祭,野抓到了,又見前頭那片綠油油的野草裏長了幾棵薤白。

當時心裏一樂呵,烤肚子裏放點薤白,豈不是噴噴香?

于是他就去挖薤白,未曾想挖啊挖,劍柄上沾的泥土裏竟摻著些亮晶晶的金片。

他忽然想起,常六爺和他說過時被騙進銅礦做工的故事,老礦工道過一個規律:“銅礦上多長紫紅銅草,銀礦上多長綠野蔥,金礦長薤白,銅錫長野姜……”

不過這事他也不確定,又不敢將自己跑出來打野食的事告訴統衛,還是回到長安軍營,遇上三皇子提了一,讓他挖挖看。

未曾想這一挖,真三皇子挖著了。

昭寧帝覺得三皇子是福星,三皇子覺得謝無陵是福星,謝無陵覺得是沈玉靈,給他的名字開了

現如今他也是有的人。

這襲深綠袍,比金陵時那皂隸服好看百倍。

謝無陵挲著那做工細致的綠袍,心下琢磨,怎樣才能讓看到他穿袍的模樣。

趁裴守真不在家,再次登門拜訪?

不行,對名聲不好,且那裴守真指不定又要發瘋——

小白臉上次打他一拳,現下想想肋骨還作疼。

三皇子看出他的糾結,笑道:“這還不簡單。你進不去,總會出門。這不快到端午麽,五月初五曲江池畔龍舟賽,那可是頭一等的熱鬧,到時你去蹲蹲看,沒準能來個巧遇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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