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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玉的腦子一陣空白。

知道無法拒絕。

他是的夫君,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。

閉著眼,順著那手掌的力道轉過,男人鼻息間的熱息拂過的額頭, 的, 一陣麻。

昏暗帷帳間看不清楚表,只依稀瞧見個朦朧的廓, 他頭顱微低,沉聲問:“很張?”

“沒…沒有。”沈玉平躺著,上說著沒有, 嗓音卻著細

“嗯, 不必張。”

修長掌心輕拍纖薄的背, 另一只手又扣住的手,與十指相扣:“別忘了, 我們是夫妻。”

夫妻一, 鸞和鳴, 是為人倫。

沈玉很輕很輕地“嗯”了聲, 心頭默念, 這是順理章、水到渠之事,不必張,更不必……

不必什麽呢?

心頭浮現一迷茫, 難以尋到一個的詞去概括那除了張,如線般纏繞在心間, 那一縷複雜的緒。

的肩頸緩緩放松,裴瑕單手撐起

沈玉以為要解袍了, 未曾想男人卻俯, 在額頭落下一吻。

呆愣住,著他的吻從額頭往下游走, 落在的眼皮、鼻尖、瓣、脖頸、鎖骨……

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。

從前都是解了袍,直奔關竅,絕無這些溫存

宛若掉進一堆羽裏,那細碎的吻所到之,都引起壹陣麻,像盛夏下的一塊冰,子漸漸了,化了,變得好似不再是自己的。

這種覺很奇怪,奇怪到忍不住擡手,止住埋于前的頭顱,瓣翕:“郎君,別這樣。”

男人于淩的襟口擡眸,嗓音微啞:“不舒服?”

“不…不是。”沈玉閉著眼,靨通紅,聲音愈小:“很奇怪。”

還是像從前那樣吧。暗暗想,起碼到最後才變得奇怪,而不是這麽快,就要失了態。

奇怪麽?

裴瑕眸微暗,可是,很香,很,舍不得松開。

年時在嵩書院讀過三年書,他雖是書院中年紀最小的那個,但年老,同窗們宴飲詩會,也都拉上他。

軍帳中的將士們喝醉酒說些下三濫的葷話,都是男人,學子們也不例外,只他們的葷話更雅,能作詩篇,諸如——

金針刺破桃花蕊,不敢高聲暗皺眉。

魚水得和諧,香蝶恣采。

柳腰款擺,花心半拆,滴牡丹開……

同窗們提筆寫就一篇篇霪詩豔詞,調笑說起哪家秦樓楚館的子,腰兒細,,小腳白。

當年他在旁聽著,只覺無趣。

直至如今,那些香豔詞句,變得象。

香汗,春逗融,令人不釋手。

“適應了,應該會好些。”

裴瑕低語著,未停,馨香盈滿鼻尖。

那是孩子的口糧。

沈玉整個人恨不得一團,低低地喚了聲守真阿兄,語氣也帶了幾分請求。

裴瑕也知妻子一向矜持,再過孟浪,不住。

高大的軀微擡,他低下頭,堵住

不同于白日在馬車上,夫妻床帷間再無那麽多顧忌,這個吻很深很長。

單薄的漸漸松了,著,是溫熱綿

張的緒也被這個吻攪得七零八碎,沈玉覺自己的意識在這溫又強勢的弄下,一點點崩塌,往下墮著,向深淵。

直到裳褪去,窄腰抵近,腦中忽的響起一道聲音——

“別忘了我。”

,別忘了我。

子陡然一僵,混沌意識也如劈開般。

“玉娘?”上的男人停住。

“我…我……”沈玉的心慌了。

那一迷茫的緒,好似得到了解釋,在心虛,在愧疚。

的心在質問,譴責,怎麽可以在自己夫婿的懷中,卻想起另一個男人。

從小讀訓,習三從四德,為何如今,卻了這樣一個不守婦德,三心二意之人。

不,不能再想了。

咬著舌尖,試圖將那道聲音,連同那張總是朝氣滿滿、永遠笑容燦爛的臉趕出腦海。

然而有時,越想忘記,越是縈繞腦中。

心口咚咚狂跳,這不合時宜的想法又慌又怕,若是裴瑕看出來……

“我沒事。”試圖放松嗓音,子卻繃得厲害。

哪怕慾念翻湧,裴瑕也察覺到妻子的異常。

子,很敏

到有一抗拒,也很快表現出來,抖得厲害。

他大可忽視,長驅直

可他做不到忽視。

就在沈玉咬牙,準備抱住他時,上忽的一輕。

男人在邊躺下。

“郎君?”惴惴輕喚。

“連日奔波,也有些累了。”

衾被下的長指索著,裴瑕將的小、下裳理好:“明早還要上朝,睡吧。”

真是累了麽。他這樣聰明一個人。

沈玉中發,心底也滿是愧疚,想說些什麽,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負了謝無陵。

卻又沒辦法,一心一意的對的郎婿。

“郎君……”低低地喚,痛苦又迷茫。

側靜了許久,裴瑕才擡手,將懷中:“不急,慢慢來。”

謝無陵能住進的心,他為t何不能?

寒冰尚能捂化,何況玉娘的心并非堅冰,而是暖玉。

這一夜,夫妻倆同床共枕,卻都心照不宣地失了眠。

直到天朦朧時,沈玉困意朦朧,而裴瑕已然起,穿戴袍,準備上朝。

見沈玉要起侍奉,他彎腰,摁下的肩:“睡吧。”

他越是溫諒,沈玉心頭越發愧疚。

懷著這份愧疚沉沉睡去,做了個噩夢。

夢中無數人指著的鼻子罵——

“你三心二意,你水楊花!”

“你不守婦道,該當浸豬籠!”

“你不識好歹,你矯造作,像你這種人怎配得上裴守真?”

“你不配,不配!”

從噩夢中驚醒時,滿頭大汗。

“醒了,娘子醒了!”

冬絮驚喜的聲音響起。

喬嬤嬤也湊過來,手探了下沈玉的額頭,而後雙手合十,碎碎念道:“菩薩保佑,菩薩保佑。”

沈玉從床上坐起,臉仍是蒼白:“我怎麽了?”

“唉,你做噩夢魘著了。”喬嬤嬤吩咐冬絮們去準備吃食,自己端了杯溫茶到床邊,滿臉憂:“娘子做了什麽夢,怎麽嚇這樣?裏還一直喊著不要不要,可將冬絮們嚇壞了,又不敢貿然把你喚醒,生怕驚了你的魂。”

“我……”沈玉語塞,那個夢怎麽能說呢。

那種荒唐的夢說出來,定要被嬤嬤教訓。

這世道,男子多風流,子多

端著茶杯,悶聲不語。

喬嬤嬤只當不願回憶噩夢,也沒多問,只心疼地拿帕子替汗:“今夜睡前喝一碗安神湯,就不怕夢魘了。”

一盞茶水喝完,喬嬤嬤將茶杯放好,忽又想到什麽,走到床邊,與沈玉低語:“娘子昨夜與郎君,沒同房?”

都說小別勝新婚,且娘子子也養好了,廚房的熱水備了一夜,卻遲遲沒聽上房水。

原以為是小年輕憊懶,可一早來房裏,空氣裏只餘清甜的鵝梨帳中香,再無其他。

提到這事,沈玉發僵。

昨夜的記憶湧上腦海,那抵著的有多滾燙,他便忍得有多辛苦。

若他直來,也不會說一個不字,可他沒有。

“娘子?”喬嬤嬤五手指在眼前晃了晃,愈發憂心:“難道真驚了魂?你可別嚇老奴。”

喬嬤嬤這邊忖度著要不要去請青雲觀的王道婆來瞧瞧,忽聽床邊的娘子開了口:“嬤嬤,府上可有模樣水靈、溫順些的婢子?”

喬嬤嬤也沒多想,直道:“白蘋、冬絮、夏螢和秋,不都個個水靈,乖巧勤快麽。”

沈玉一噎,而後搖頭:“們不行。”

“為何不……等等,娘子,你……”喬嬤嬤反應過來,驚愕看向沈玉:“你是要給郎君挑通房?”

通房這個詞,很刺耳。

心頭好似被什麽揪了下,抿著,告訴自己別自私,更不能妒。

都三心二意了,憑何還要求郎君守著一人?

一直無法適應,難道要他一直寬容,繼續辛苦克制麽。

“我子許是還沒養好,無法伺候郎君。”沈玉垂下眼睫:“再容我養一養。至于這些時日,挑個婢子送去書房伺候吧。”

喬嬤嬤皺眉,雖說先前建議娘子納妾,可也不是這個時機啊。這小別重逢,正是熱絡時,怎能主找其他人來分寵呢?

喬嬤嬤忽然想到什麽,到沈玉耳畔嘀咕:“若是口口不和諧,宮裏有些,能助口口,保證如初。”

沈玉霎時紅了臉,矢口否認:“不是因為這個,嬤嬤莫要瞎想。”

喬嬤嬤疑了:“那是為何?”

沈玉,也不想解釋,只含糊道:“反正嬤嬤去挑就是。府中挑不出來,就去牙行挑。嬤嬤辦事,我放心的。”

也不聽喬嬤嬤再勸,重新躺下,將被子裹住,面朝裏:“我還有些困,再睡會兒,午膳不吃了。”

喬嬤嬤看著自家娘子的背影,不納悶。

這都做了娘親的人,怎的還愈發任了。

罷了,既是娘子的吩咐,那就去挑個吧。

喬嬤嬤想,貌其次,首要是聽話——聽自家娘子的話,生死也得在娘子手中,才最穩妥。

-

當日傍晚,裴瑕下值。

回到府中,卻聽喬嬤嬤稟報:“娘子午後抱著哥兒去了李家,說這兩日就住在那,好好陪陪老太太,讓郎君勿要記掛。”

裴瑕看著空的後院,間一片窒悶。

為了避免與他親近,竟帶著孩子躲去了外祖父家?

心底有個聲音在囂,現在、立刻、馬上將接回來。

但理智告訴他那樣不妥,妻子只是回外祖家小住,為人丈夫,難道還不許妻子回娘家麽。

那是妻,不是侍妾通房之流。

也不知在榻邊靜坐了多久,直到手邊的茶水漸漸涼了,裴瑕才重新起

三日。

至多三日。

三日未歸,他就去接回府。

然而當他回到書房,看到一向不許婢的書房裏,忽然多了個鮮妍、雪花貌的婢子時,才將下的悶意,霎時化作一陣燥郁反撲而來。

“誰許你進來的?”

他沉著臉,清冷嗓音難掩怒意。

“奴婢拜見郎君。”

那新買進來的小婢子名喚青青,是個奴婢,生得水靈清秀,尤其一雙眼睛乖怯怯的,喬嬤嬤一看就覺得是個老實本分的,當即與牙行的人簽字畫押,錢領人。

青青來書房前,先被領去見了夫人。夫人年輕貌又和氣,與說話也溫聲細語:“你別怕,郎君溫和,并無惡習,你只要順著他伺候便是。”

夫人那樣溫,青青也放下心,如今見到這推門而的俊郎君,青青兩只眼睛都看呆了。

夫人只說郎君溫和,怎沒說郎君生得這般端正好看,宛若謫仙人。

“我問你,誰許你進書房?”

冷冽的嗓音再次響起,宛若鋒利的冰棱刺破青青的幻想,霎時回過神,雙膝跪地:“奴…奴婢……是夫人,夫人讓奴婢來書房伺候郎君的。”

哪怕已經猜到,但真聽到這個答案,裴瑕心頭仍是一沉。

“郎…郎君?”

跪在地上的青青擡起眼,怯生生地喚:“奴婢……”

“出去。”

“啊?”青青怔住。

下一刻,男人清清冷冷投來一眼:“我你,出去。”

哪怕他聲響平靜,并未呵斥,可那個冰冷眼神還是青青心頭一,後脊發涼。

小婢子白著臉,戰戰兢兢地磕了頭,逃命般的跑出去。

夫人騙人,郎君哪裏溫和了?

雖是玉面,卻是個玉面修羅,實在是嚇煞人。

裴瑕覺得悶。

也不知是他錯覺,還是潔癖發作,總覺書房裏沾了脂氣。

他沉著臉走到窗邊,推開窗欞。

傍晚的秋風灌進來,挾著幾分寂寥寒意,吹散屋裏的墨香,卻吹不走間那陣沉郁。

半晌,他從黃花梨博古架取下一卷畫軸。

暖黃斜斜灑在攤開的畫卷上,畫中冬雪皚皚,紅梅灼灼,一襲玉子斜坐廊下,一手扶著隆起的腹,一手拿著一支紅梅,眉眼清婉,笑意清淺。

畫軸左上角另有一行小字:「元壽二十年新春,紅梅初綻,瑞雪喜人。吾妻玉娘,懷胎九月,不日府中即添新丁,特作此畫為念。」

想到作畫那日,持著紅梅,站在雪裏,局促問他:“郎君,我該擺何姿勢?”

他看著窘無措的臉,輕笑:“如此就好。”

心悅一人,不論怎樣,皆是可

修長指尖上畫中人的眉眼,那時的,腦中定然沒有那謝無陵。

都是那個無賴,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玉娘眼前,攪的心思。

裴瑕眸漸漸暗下。

多日來,心頭積的那些不滿,不覺釀出一恨。

而這恨意一旦萌芽,便很難克制住。

翌日散朝,裴瑕往翰林院去,未曾想行至龍尾道,遠遠便瞧見那一袍的男人,在侍的引領下迎面走來。

冤家路窄。

兩個男人不約而同想起這個詞。

但謝無陵還是保持著笑意,一副好友重逢般親親熱熱,拱手上前:“這不是守真兄嗎?沒想到我難得進一趟宮,竟會和你上,真是緣分啊。”

孽緣。謝無陵心裏補充。

孽緣。裴瑕在心底冷笑。

換作從前,當著外人的面,他定然也裝一下客氣。

然而一想到妻子躲著他,還給他房裏塞丫鬟,都是因眼前這個無賴而起,莫說裝客氣,裴瑕只恨不能將此人狠揍一頓t,一麻袋套了送得越遠越好,無論是天涯海角,還是海外異邦,總歸再也不要出現在他們夫妻面前。

謝無陵自也看出裴守真的不對勁。

沉的臉,冷戾的眸,還有周濃郁得不住的……怨氣?

謝無陵擰著眉頭,這小白臉怎麽了?

被皇帝罵了?還是差事不順?

“守真兄,我瞧你雙眼無神,印堂發黑,哎呀,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,你莫不是撞上什麽髒東西了?”謝無陵搖著頭,一臉關切。

裴瑕沉眸,薄輕扯:“可不就是撞上髒東西了。”

謝無陵:“……”

嘶,這個刻薄

裴瑕看著他就心煩,冷聲道,“若無別的事,勞煩謝郎君讓開,莫要擋路。”

“這條道這麽寬,誰擋著你了?”謝無陵眉頭豎起。

話音方落,卻見裴瑕大步上前,毫不客氣地撞過來。

謝無陵猝不及防,真得踉蹌兩步。

“裴守真你他——”

一句罵娘噎在中,謝無陵還記著這是皇宮,邊還有個,不能隨意放肆。

然而看到那道頭也不回,大步離開的紅袍郎君,謝無陵還是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。

這小白臉今日是吃火藥了,脾氣這麽大!

好歹還是個君子呢,瞧瞧,這哪還有半點君子風度。

整個就是潑婦,不,是個怨夫!!

“謝長史,您還好嗎?”小侍謹慎問道。

“沒事。”

謝無陵邊與小侍往前走,邊問:“他是被聖上責罵了?”

“奴才不知。”小侍搖頭,也有些疑:“聽說裴學士此次隨兩位殿下巡視河道,差事辦得很圓滿,昨日陛下還在殿上誇他做事縝,思慮周全呢。照說不應該這般……咳,不近人。”

哪是不近人,方才都可稱得上目中無人了。

難道裴學士與謝長史有私怨?

謝無陵的心思卻是飄到別

這裴守真竟然又得了皇帝的誇獎?

翰林學士,天子近臣。他日在皇帝面前晃,又生的人模人樣,文采也不錯……

若是他討了皇帝的喜歡,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是遲早的事。

再想到方才裴瑕一襲鮮豔紅袍,金帶環腰的模樣,哪怕謝無陵看不慣他,卻也不得不承認,那小白臉穿紅袍,不比他差多

不行,可不能那小白臉比過去。

謝無陵心頭暗想著,隨著侍一同前往紫宸宮。

他此次進宮,是奉三皇子之命,敬獻小桃山提煉出的最純丹砂——

昭寧帝癡迷求仙問道,也不知給他煉丹的道士從哪聽來的偏方,說是金礦頭一批提煉出的丹砂,喚作初丹,吸取了日月華與整座山的靈氣,是煉丹的至上佳品。

謝無陵不信這些,覺得這就是放狗屁。

但皇帝信,那狗屁也能真理。

此次敬獻丹砂,也算是三皇子給謝無陵一個在皇帝面前臉的機會。

可他來的不巧,到達紫宸宮時,皇帝剛服了顆仙丹,正在,調和

無法,他只得獻上丹砂,在門口磕了三個頭,便畢恭畢敬退下。

離開前,聽得寢殿裏傳來的那些笑嬉戲,謝無陵心底嘖了聲。

老東西,一把年紀還搞這些,也不怕馬上風。

“謝長史,你也別灰心。待陛下調和完畢,看到你敬獻的心意,定會嘉獎于你。”

那領他的小,照樣送他出去。因著謝無陵一路待他和和氣氣,并無半分輕蔑,小也投桃報李寬他兩句。

“沒事。”謝無陵笑了笑:“再說那也不算我的心意,是三殿下一片拳拳孝心,我可不敢居功。”

見他心豁達,也笑了:“你能這樣想,不愁日後沒機會面聖。”

“那就借小公公吉言。”

“謝長史客氣。”

又寒暄兩句,謝無陵出了宮門。

他這兩月都在外奔波,也沒空理賃房之事,是以依舊暫居三皇子府上一別院。

回到院裏,長隨上前伺候他寬,被他揮開:“我自己來,你去給我打壺茶水便是。”

“是。”長隨應道。

謝無陵解了礙手礙腳的寬大袍,僅著一件白,大馬金刀坐在桌邊,悶頭灌了半壺水,方才覺得解

一解,心一靜,他忽然就想到宮道上,和裴瑕那個照面。

長指挲著下頜,他瞇起黑眸:“不對勁,很不對勁……”

“郎君說什麽不對勁?”長隨理著袍,滿臉疑

謝無陵沒立刻答,沉了許久,才招了招手:“你去永寧坊裴學士府上打聽打聽……”

他低低吩咐一通。

長隨領命,趁天尚早,忙出門去了。

當天傍晚,長隨就回來了:“昨日裴夫人帶著孩子回外祖家了,哦對了,他們府上的嬤嬤還去牙行,領了個水靈的丫鬟回去。其他的,奴才就不知了。”

帶孩子回娘家了?

謝無陵第一反應是,他倆肯定吵架了,不然裴瑕才回長安,怎就這節骨眼去探親。

至于買了個丫鬟……

“那買丫鬟的嬤嬤,是裴學士邊的,還是裴夫人邊的?”

“應當是夫人邊的吧?”長隨思忖:“像這種采買奴僕庶務,不都是當家主母管著麽?”

若是邊的老嬤嬤買丫鬟……

謝無陵忽然意識到了什麽,擰起的眉頭松開,角也不上揚:“難怪了!”

長隨:“啊?”

謝無陵興一擊掌,滿臉紅:“難怪今日那小白臉一副要吃人的模樣,原來是這樣。”

定是他求歡不給他塞了丫鬟,又帶著孩子跑了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謝無陵忍不住拍桌大笑。

長隨被自家郎君笑得莫名其妙,這…這有什麽好笑之麽?

待到謝無陵笑夠了,才深吸一口氣克制著心頭的歡喜,只一張臉上仍是掩不住的喜

“你去……”謝無陵擡頭,剛想吩咐,又改了口:“罷了,我自己去。”

“郎君,天都要黑了,你去哪兒啊?”

“平康坊。”

謝無陵頭也不回,心愉悅地哼著小曲想。

那麽矜持守禮一人,挑的丫鬟估計也無趣。

男人最懂男人,待他親自去平康坊掌掌眼,挑兩個姿容不俗的瘦馬,給他的守真兄送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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