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86】
【86】/首發
“這一群可真能睡?都顛了一路, 竟還睡得死豬一般!”
火把在馬車裏晃了晃,一男人著嗓子嗤道。
外頭傳來回應:“或許是骨散放得多了些。既還睡著就別管,過來搭鍋子, 煮些湯餅吃。今日一口氣收了六只家雀兒, 累額可夠嗆。”
“來了。”那男人應著。
馬車門重新關上,卻并未落鎖。
大抵料準了這黑燈瞎火、荒郊野嶺, 這些手腳被束縛的弱質流便是跑出來,也無可逃。
馬車裏又暗了下來,沈玉睜開眼, 將口中堵布吐出, 低低道:“聽聲音好似就兩個人, 待會兒我弄出靜,先出去看看, 你們靜觀其變。”
“嗯嗯!”五名紛紛頷首。
沈玉過孔往外瞧, 馬車停的位置偏, 只看見一陣亮起的火, 其餘再看不見。
耳朵著車壁, 仔細聽著外頭的靜。
“……這最後一個是秋婆從哪弄來的?竟這般急著送出來。若不是為了收這個,咱們早就出了城,也不用在野外宿一夜。”
“問這麽多作甚, 咱就收貨送貨,明日把這些家雀兒送到了, 領了錢回去便是。”
“得得得,瞧你這狗脾氣, 問一句都問不得。”
兩個男人又東拉西扯閑聊兩句, 沈玉聽不分明,但他們口中那個秋婆, 應當是拍花子的頭目?
不能坐以待斃,還是得主探查才是。
思及此,用肩膀用力撞著馬車,裏也發出“唔唔”的響。
不一會兒,車門再次被打開。
火照耀車廂,沈玉看到一個刀疤臉男人舉著火把,面目冷肅地看著:“醒了一個,是最後那只家雀兒。”
“喲呵,那醒得還快。”外頭應了聲。
沈玉神慌地看向那個刀疤臉,裏不斷“唔唔”出聲。
刀疤臉見似有話說,皺了皺眉,將裏的布扯開。
沈玉立刻啞聲問道:“這是哪裏?你們是誰?要做什麽?”
刀疤臉道:“別問那麽多,你只需要知道,乖乖聽話,就能些罪。”
沈玉打量他一番,見他格健碩,腰間還別著一把長刀,心下暗道不妙。
有刀有力氣,打肯定是打不過了。
“你們若是圖財,我家底還算厚t,只要你將我放了,我保證可以給你許多銀錢……”
沈玉哀求道,淚:“求你們發發慈悲,放了我吧。”
刀疤臉顯然對這種哀求已經見怪不怪,神麻木道:“今夜你們可沒飯吃,省些力氣到明日吧。”
說罷,他拿著破布就要堵上沈玉的。
沈玉看著那來的手,眼皮一跳,忙道:“等等,等等……”
刀疤臉不耐煩皺眉:“有完沒完!”
這大聲呵斥嚇得車其他幾個小娘子都變了臉,好在車廂裏線昏暗,刀疤臉并未注意到們抖的眼睫。
沈玉咬牙,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,訥訥道:“我…我想,想方便……”
此刻也顧不上太多矜持,著頭皮繼續道:“快要憋不住了。”
刀疤臉顯然也沒料到會說這個,再看一副憤死的模樣,也不好真在馬車上解決。
弄髒了還得他們來清理,且明日送貨到船上,若是送了群臭烘烘的小娘子,定要被蓮婆子罵。
“真是麻煩!”刀疤臉冷聲說罷,一把拽著沈玉的肩膀,毫無半分憐香惜玉地將人拽下馬車。
若不是及時靠在門邊,沈玉險些跌倒在地。
“你去車後解決,快點。”
“啊?”沈玉怔住。
“啊什麽啊?還不快去!”
“……”
沈玉也知想走遠些,怕是不可能了,只得裝作嚇破了膽,順從頷首:“好…好。只是這位……壯士,繩子鎖著我的手腳,我不方便。”
刀疤臉見驚弓之鳥般,再見這四野茫茫,諒跑也跑不了多遠,便將手中繩索解開,又趕著去也馬車那邊:“快些!”
“好、好,多謝壯士。”
沈玉連連應著,見那刀疤臉站在車尾,并未跟上來,暗松口氣。
假裝解了衫,蹲下,眼睛飛快打量著四周。
天邊沒了太,卻有明亮璀璨的星辰。
沈玉想到時,祖父沈丞相帶觀日月星辰,曾指著天上萬千星辰與道:“可看到那邊七顆星子?你看它們連在一起,像不像一個湯勺?”
“那第一顆星,做天樞。第二顆做天璇,第三顆是天璣……”
“這七顆星便是北鬥七星,你再看看天樞和天璇這兩顆星。順著這兩顆星的并連線,你往前繼續看。”
祖父清瘦修長的手指在小玉清澈的大眼睛前劃過,直到天邊另一顆星辰停下:“喏,瞧到這顆很亮很亮的星子了麽?這顆便是北極星。北極星所在之,便是北方的位置了。若是夜裏迷了路,看到北極星,就能尋到回家的路了。”
年時,無憂無慮的小玉笑道:“我怎會迷路呢?最聽話,才不會到跑。”
現下想想,無妄之災來臨時,可不管你聽不聽話,不跑。
沈玉仰天空,尋到北極星的方向,心裏便也有了回長安的路。
放在從前,怕黑、怕走夜路、野路,但去歲逃亡,夜路也走了好些回。據的經驗,只要不往林去,沿著道一直走,基本見不到野猛禽。
“好了沒!磨磨蹭蹭的!”車尾傳來刀疤臉的催促。
“好了,好了。”
沈玉忙起,穿系帶折返,也看到了另一個“送貨人”。
與這刀疤臉不同的是,那人結實矮胖,眼神飄忽,一看就是個心不正的。
刀疤臉將趕上車,拾起麻繩又要給捆上,沈玉帶著哭腔怯怯道:“這麻繩捆得手腳都勒出痕,求壯士好心,夜裏就別捆了吧,這荒郊野外的,我便是逃也不知往哪裏逃啊。”
刀疤臉見手腕腳踝果然勒出紅痕,卻不為所,繼續給捆上:“別這麽多廢話!”
待捆好了,擡手將往裏一推,“哐當”又將馬車門鎖上。
沈玉心下一怔,這個刀疤臉警惕實在太高,怕是不好逃。
不過他倒沒堵的,想來是覺得這四下無人,堵不堵也沒關系。
豎著耳朵聽了會兒車外靜,見他們二人燒火做飯去了,沈玉低聲音,將看到的況與車小娘子們說了,又將尋找北極星的辦法與們細細說了。
那大眼睛小娘子名喚阿念,點頭道:“這個我知道,我阿爹活著的時候也教過我。”
其他幾人不知道,沈玉輕聲寬:“沒事,待會兒你們醒來,流說要方便,正好借機出去看一看。且我們人多,一圈,估計他們也會煩,若是懶得落鎖,我們就有一線生機。”
稍頓,又添補一句:“一定要哭,在他們面前哭,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,直把他們說煩了,呵斥你了,你再住。那刀疤臉嚴謹些,胖子瞧著倒松懈些,若一直是他過來照應,那就再好不過。”
這麽一說,另五個小娘子心裏也有了數。
接下來每隔半個時辰,馬車就“哐哐哐”響起撞擊聲,小娘子們哭哭啼啼說著要方便、要喝水、肚子。
胖子和刀疤臉著過來開門,開了不到三回,就有些不耐煩了。
待到第四次,胖子過來開門,忍不住埋怨刀疤臉:“們都捆著,跑也跑不掉,且大晚上的,鬼影子都沒一個,你也不必每次都落鎖,明早出發再鎖不就了!”
刀疤臉吃飽喝足,抱著刀倚著石頭睡,也覺得這車小娘們屁事多,閉著眼睛回道:“那我不管了,我瞇一會兒,上半夜你盯著,我值下半夜。”
胖子見他這樣說,等第四個小娘子上了車,只“哐當”把車門一合,便不再落鎖。
黑暗中,小娘子們沒聽到落鎖聲,皆欣喜地長舒口氣。
待到那胖子走遠,沈玉才低聲確認:“你們方才可都尋到了北極星的方向?”
“嗯,我看到了!”
“我也看到了,那顆星特別亮!”
“好,記著上北下南,左西右東。長安就在西邊,沿著西一直走,便是回家的路。”
見們一個個信心滿滿,沈玉遲疑著,又潑了盆冷水:“最好的結果,便是我們幾人一路逃。但若是被發現了……”
咬了咬,“跑,四散著跑。他們只有兩人,不可能同時追六個方向。先跑遠了,確定他們沒追上來,再往西邊跑。誰先到驛站,或是城鎮,便去報。他們的頭目是個秋婆的……”
沈玉將能考慮的細節,與們細細叮囑了一遍。
小娘子們也聽得極認真,并握拳道:“便是死在野外,也比賣到那種污糟地方被人糟蹋強!”
沈玉聞言,沉道:“不,得活著,無論如何都得活著。”
車廂裏一片漆黑,的眸中卻似亮起灼灼火:“死了就什麽都沒了,但活著,哪怕是茍活,仍有一希。便是深陷泥淖,活著能做的事,總比死人多。”
“活著能逃,能報仇,哪怕希縹緲,也有希。”
“死了,便只能是死了,閻王爺也不會手人間事。”
車廂裏一時靜了下來。
沈玉也知對這些涉世未深的小娘子來說,貞潔大過天,然經歷過幾番生死,愈發覺得生命可貴。
無論如何,都要活著。
錯的不是們,髒的也不是們,那些幕後害人的,才是真正的骯髒。
夜漸漸深了,馬車外除了偶爾幾聲凄厲的夜梟鳴,再無其他靜。
沈玉悄悄將手腳繩索解開,又趴在門邊靜聽片刻,估著那倆人應當都在歇息,深吸一口氣,壯著膽子推開車門。
作很輕、很緩,也不敢下車,而是趴在車裏,往門下探出半個腦袋。
只見那堆起的火堆,刀疤臉抱著刀,仰著臉呼呼沉睡。那胖子坐在火堆旁,耷拉著眼皮,腦袋一點一點的,顯然也困得不輕。
沈玉心跳不加快。
忙回腦袋,與車裏幾人道:“他們都睡著了,快些解繩索,作輕點,別急,一個個下。”
小娘子們的繩索早就用牙齒叼松了,聽一聲令下,立刻互相幫著掙。
沈玉先從馬車爬下,而後便是阿念、青青、柳兒……
一二三四五個小娘子皆屏息凝神,按照沈玉的手勢,以馬車為遮擋,輕手輕腳地朝那黑暗跑去。
沈玉見人都空了,也不敢松懈,牢牢掐著掌心,小心翼翼跟在們後。
約莫百來步,前方的路路越來越黑,沈玉低聲提醒:“你們小心些。”
話音方落,前頭便摔了一個,吃痛“啊”了聲。
沈玉心頭猛地一跳,其餘小娘子也都慌了神,七手八腳地將那摔跤的小娘子拉起來。
下一刻,後一聲驚呼:“車門怎麽開了?”
“糟了,王六,快起來,那群臭娘們跑了!”
最害怕的況還是t發生了。
沈玉狠狠咬牙,朝那群小娘子喊道:“跑!分散地跑!先躲起來,再看北極星!!”
馬車上已提前代過這種況,是以真當被發現時,小娘子們慌了一瞬便冷靜下來,朝不同方向狂奔著。
“快!快!們在那邊!”
“他娘的,這群小賤人,分開跑了!”
“追,追到一個算一個!”
沈玉也不再耽誤,提著擺就往前跑。
哪怕繡鞋被石頭磨破,哪怕跑得滿頭大汗氣籲籲,也不敢停,只一直朝著樹木稀疏跑。
跑,只要跑到道上,躲過今夜,便能回家。
得回長安,那裏有的家,有的孩子,有的親人,父母兄嫂也都在回程的路上……
還有裴瑕,答應了他,會在家等他回來。
無論如何,都得回去。
也不知跑了多久,後總算沒了追逐的靜,回首也見不到一火。
唯一慶幸的是今夜月明亮,不至于雙眼一抹黑,什麽都看不見。
看來,那兩個人是往別的方向追了。
沈玉停下腳步,松口氣的同時,又不替另外五個小娘子擔心起來。
男人的腳程比子快,若是他們選定了方向去追,至也能抓回去兩個。
或許,不止兩個……
想到小娘子們稚天真的面龐,沈玉心下一陣沉重,深深緩了兩口氣,打起神,拖著兩條灌了鉛水般沉重的,繼續往前走。
若是天亮前能尋到一府衙報,快馬加鞭沿路去追,沒準能追上馬車!再不濟,嚴查渭南府的關卡,他們進不了城。
且那兩人的模樣,已深深記在腦中,讓衙門畫出畫像,全城通緝,不怕尋不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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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高懸,黑漆漆的道上,一隊勁裝人馬在月下疾馳。
待看到路邊突然冒出一道纖細影時,猶如半夜見鬼般,馬兒都驚得雙腳擡起,仰天長籲。
“救命,救命!”
孱弱的聲如貓,為首的謝無陵猛然拉韁繩,待定睛看清攔路子的面容,心頭剛升起的一簇希又陡然熄滅。
不是。
但深更半夜,荒郊野外冒出個小娘子,也實在古怪。
他勒停馬,蹙眉問道:“你是何人,為何深夜在此喊救命。”
阿念兩只鞋都跑沒了,雙腳沾滿鮮和污泥,一張汗涔涔小臉仰起,宛若看到救星般,淚眼汪汪跪在這天神般俊的男人面前:“大人,求你救救我!我是長安縣周家村人士,我和幾位小娘子被拍花子的拐到此,今夜僥幸逃了出來!”
跪在地上,砰砰砰地磕頭,“求你大發慈悲,救救我的姐姐們,們有兩人已經被抓回去了,你幫幫我們!或是捎帶我進城,送我去報吧,求求了!”
謝無陵聽得的話,眸一凜,立刻翻下馬,以劍鞘擡起阿念的下:“你可是今日午後出城的馬車?”
阿念怔怔地擡起頭,額上已磕出鮮:“是…是,起碼是申時以後。”
申時。
正是在鋪子不見的時辰。
謝無陵沉聲,繼續問:“你那輛馬車上,可有一位名喚沈玉的娘子?”
“沈玉?”阿念迷惘一瞬,而後道:“有位沈阿姐……不知閨名是何,但姓沈,且談吐氣度不凡!也是告訴我們,看著北極星的方向往樹木稀疏跑,跑到道上就有救了!”
沈阿姐,氣度不凡,且知道往哪邊逃命。
謝無陵幾乎立刻篤定,那人便是沈玉。
的吃過苦,落過難,才有這番事不驚的沉靜。
心頭猛然揪,他連忙招呼後三名侍衛:“你們來個人,帶上馬。”
這三人皆是裴瑕留給沈玉的侍衛,如今為著共同目的,也願聽這位謝郎君的吩咐。
侍衛長應了聲“是”,彎腰將阿念抱上馬。
謝無陵看向阿念:“你可記得從何跑來?”
阿念有些不大確定,哽噎道:“我就看著星星的方向一直跑,只依稀記著一些……”
謝無陵深吸一口氣,問了些況,而後看向侍衛長:“你隨著的方向走。”
又對另兩名侍衛道:“你們去西邊和北邊,尋見其他子,發一聲鳴鏑,若是尋見夫人,就發兩聲鳴鏑,明白麽?”
戰場廝殺過的人,發號施令自有一派不容置喙的威嚴。
三名侍衛面一凜:“是。”
話音落下,即刻朝四個方向,分頭尋去。
知曉沈玉會往樹木稀疏的地方跑,謝無陵只恨/下的馬兒不能踩著風火飛起來。
他邊策馬四搜尋,邊揚聲大喊:“,——”
嗓音嘹亮,驚得林子裏鳥雀紛飛,天邊那顆明亮的北極星也閃了閃。
也不知尋了多久,忽的,一道細聲音遙遙傳來:“我在這……”
謝無陵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,直到那道虛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:“謝無陵。”
“?”
謝無陵遽然勒住韁繩,擡眼便見一塊巨石後,晃晃悠悠擡起一只纖細的胳膊。
“!”
他迅速翻下馬,踏著月,疾步走向巨石。
只見清冷月之下,沈玉背靠石頭,烏發散,兩只繡鞋也不知跑去哪,破破爛爛的擺沾滿泥污,那張婉麗的臉龐一片冷汗慘白,此刻雙眸半睜著,勉力朝他出一抹笑:“謝無陵,真的是你啊……”
剎那間,一陣失而複得的激與疼惜在膛翻湧著,謝無陵也顧不上太多,蹲下,擡手將牢牢抱在懷中。
“是我。”
他低著頭,腦袋深深埋的頸間,嗓音沙啞:“怪我,都怪我來晚了,害你遭這些罪。”
這突如其來的熾熱擁抱讓沈玉怔住。
自暈倒後,未進一粒米糧,整個人得腸轆轆,而後一路逃命,直跑得渾力,頭暈眼花。
本打算靠著這石頭歇息一陣,待緩過勁兒再去尋大路,雙眼正冒金星,陡然聽到有人喚“”。
還以為快死了。
不然怎會在這聽到謝無陵的聲音。
可沒死,謝無陵也真的出現在面前。
抱著的雙臂那樣堅實,埋在頸間噴薄的鼻息又那樣滾燙,還有他著輕的低沉嗓音:“謝天謝地,還好你沒事。”
不然便是上天地,他定親手宰了那幕後黑手。
沈玉後知後覺回過神來,哪怕四下無人,但這般親,還是不妥。
“謝無陵,你先松開……”
“不松。”男人低聲道,還頗為無賴往的頸間蹭了蹭:“讓我抱抱吧,我快嚇死了。”
沈玉:“……?”
遇險的是,他嚇個什麽勁兒。
“謝無陵,別鬧。”無奈,推著他的膛。
“我沒鬧。”
謝無陵見雙手抵著自己,長臂稍松,卻也沒全然收回手,虛虛環抱著,啞聲道:“聽到你不見了,我真的快嚇死了。”
說著,他還握住沈玉的手腕,按到心口位置:“不信你,我現下心還慌得很。”
沈玉不想,但被他不由分說地摁著,倒真到男人膛下那噗通噗通跳的心髒。
很快。
與方才一路狂奔的心跳,有的一拼。
“沒騙你吧。”
謝無陵借著清月,覷著沾了些灰塵的眉眼,悶聲道:“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,我也不活了。”
“呸呸呸,你這個人,怎麽一見面就要死要活。”
沈玉悻悻回手,又疑看他:“你怎麽會在這?”
謝無陵:“來尋你。”
沈玉:“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是來尋我,我的意思是,你怎麽知道我在這?或者說,你怎麽知道我出事了。”
按理說,在店消失不見,最先發現的應該是同行的裴漪、夏螢,以及鋪子外的家僕與侍衛。
如何會是謝無陵先找了過來?
聽到這問,謝無陵那張英俊的臉龐難得浮現一赧。
他偏過臉,想裝沒聽見,最終還是抵不過沈玉定定看來的目,含糊道:“這不是知道那裴守真出遠門了麽。我就想著,什麽時候你出門了,看看有沒有機會和你來個偶遇……”
“你跟蹤我?”
“沒有!”
謝無陵立刻否認,月下,兩只耳尖通紅,語氣卻義正言辭:“這怎麽能跟蹤?這把握時機,趁虛而……咳,守株待……咳,總之就是……”
他抿了抿薄,一雙漆黑眼眸直直著,真切而熱忱:“,我想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