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2nbsp;nbsp; 【番外9】
◎南下日常【&謝】(4)◎
【番外9】/首發
常六爺老來得子, 這一子他返老還般,瞧著氣神竟比十年前還要好。
用他的話來說:“哪怕是為了親眼看著這小子長大娶媳婦,那也得撐著一口氣好好活。”
“人活著, 都是靠一個盼頭在那吊著, 就如吊在驢腦袋前的蘿蔔,吊著就有使不完的勁兒。”
他樂滋滋說著,還不忘打趣沈玉:“你呢,就是吊在無陵這小子面前的蘿蔔, 他這輩子就奔著你活了。如今你們總算修正果, 沈娘子你啊,對他好一些……他若有不對的地方,該打打,該罵罵, 但其他時候,對他好些吧。”
“這小子命苦,這輩子沒過多好日子呢。”
沈玉知道常六爺的意思, 頷首應下:“我會的。”
在常府用過一頓其樂融融的午飯, 倆人又去柳嬸子及一些舊友家串門。
金陵離長安山高路遠, 謝無陵的王爺份并未傳得人盡皆知,便是有人知曉那威風凜凜的鎮北王也姓謝,那也是謝歸安,并非謝無陵。
且謝無陵向來撒謊不打草稿, 只說他寧州從軍之後,得貴人相助,下南洋做生意, 賺了些家底, 娶回了媳婦。
哪怕這說辭細細推敲, 能尋出好些紕,但柳嬸子他們也不是那等不曉事的人,見他如今春風得意,只會替他高興,不該問的絕不多問。
花了幾日走親訪友,幾乎人人都會問上一句:“你們可養孩子了?”
聽得還沒有,皆哎喲一聲:“那可得抓了,都這把年紀,再不要就不好要了呢。”
謝無陵道:“在要了,在要了。”
待到夜裏熄了燈,就纏著沈玉膩膩歪歪。
從前他還收斂些,現下有了“造小人”的理由,黏著沈玉時更加理直氣壯:“,我都這把年紀了,再不當爹,要被人笑話,難道你舍得我被人笑話?”
沈玉:“……”
無言以對。
金陵夏日悶熱,夫妻倆在小院住了半月,便搬去餘杭山腳下的一避暑山莊。
那山莊前有水,背靠山,閑來無事,謝無陵不是帶沈玉進山摘野果、抓兔子,就是帶去釣魚、摘蓮蓬、打水漂。
沈玉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,畢竟這些事實在不符他們如今的份與年紀。
後來被謝無陵帶得多了,漸漸也放開膽子,學著爬樹摘果子、分辨草藥,還掌握了多種抓魚蝦的技巧。
又一回,赤足在河裏叉到一條大魚,興地舉起魚,直朝謝無陵喊:“快看,我抓到了!這條超大!”
謝無陵拎著魚簍上前:“今晚可以加餐了。”
沈玉面上的笑意就沒落下過:“你都沒抓過這麽大的吧。”
謝無陵勾:“是,娘子最厲害了。”
站在岸邊的婢子們見著夫妻倆擼著袖與擺,有說有笑地站在溪水裏,皆面面相覷。
秋嘆:“娘子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。”
小嬋沒見過自家娘子從前的模樣,好奇道:“秋姐姐為何這樣說?”
秋默了默,道:“娘子從前……是極端莊規矩的。”
那高門深宅裏的大家夫人,坐不膝,立不搖,笑不齒,簡直是長安世婦的典範。
哪像如今,竟會了鞋,在這山野之中親自抓魚。
偏偏王爺毫不覺不妥,變著法兒帶著娘子四去野。
不像是養媳婦,更像是在哄孩子。
但不得不承認,自從嫁給王爺,娘子幾乎日日掛著笑,也越發活潑,眉間神采既如月華皎潔,又如暖明耀眼。
不必塗脂抹,雙頰也著氣充足的紅暈。
秋雖還惋惜著娘子與前任郎君的深緣淺,但見娘子如今這般快活恣意,也替歡喜。
這日夜裏,沈玉抓著的那條大魚,一半燒烤,一半燉湯。
謝無陵給舀了碗魚湯:“先喝點湯,暖暖胃。”
那湯燉得濃白鮮香,還放了青翠蔥花,一看就令人食大開。
沈玉端起湯,輕嗅那鮮香味,滿懷期待地喝了口:“嗯,的確很鮮……”
一個“”字還沒出口,面陡然一變。
擱下湯碗,偏過子,幹嘔起來。
謝無陵嚇了一跳:“,怎麽了?”
“沒、沒什麽。”
沈玉強下胃裏那不適,再次直,見謝無陵滿臉張,道:“就是覺得有些腥。”
“腥麽?”
謝無陵端過面前湯碗,嘗了一大口:“不腥啊。”
沈玉:“那我再嘗嘗。”
謝無陵:“既覺得腥,就別嘗了。烤魚料重,不如吃烤的,湯就不喝了。”
沈玉也不為難自己,接過謝無陵挑好刺的魚。
這一回倒是吃了兩口,覺著滋味不錯。
但吃到第三口,那種反胃再次湧了上來。
停下筷子,蹙著眉,試圖下那份不適。
謝無陵見面凝重,也擰起眉:“還覺著腥?”
沈玉抿不語。
謝無陵有些急了,轉頭吩咐:“去,把做魚的廚子找來,這怎麽做的菜,好好的魚做這樣!”
“等等。”
沈玉攔住婢子,對謝無陵道:“去找個大夫來吧。”
“找大夫?”
謝無陵張起來:“你哪不舒服?難道魚裏有毒?”
沈玉失笑:“有毒的話,你我這會兒還能說話?”
謝無陵:“那你哪不舒服?”
沈玉:“肚子。”
謝無陵:“這還沒吃兩口呢,怎麽就鬧肚子了。”
沈玉:“可能是有小娃娃在裏頭鬧了。”
謝無陵:“啊?”
謝無陵:“……”
謝無陵:“!!!”
他“唰”得起,一張俊臉霎時漲得通紅:“,你的意思是,你是說……真的嗎?你別騙我,我會當真的……”
沈玉見他這樣大的反應,無奈:“你別激,我也不確定,先尋個大夫把脈吧。”
一開始也沒往那邊想,待吃到烤魚,那種悉的反胃,以及的癸水已遲了四五日,才約覺著可能是有了。
謝無陵很快派人去請大夫。
這下飯也不吃了,小心翼翼扶著沈玉在榻邊坐下,一會兒看看的臉,一會兒看看平坦的腰。
好幾次他都想上手去,被沈玉攔住:“這麽多人瞧著呢,你注意些。”
謝無陵收回手,俊臉龐仍泛著激緋紅:“,你說這裏頭是個姑娘還是個小子。”
沈玉:“你冷靜點,也不一定是有了。”
謝無陵:“我不管,一定是有了,我有預。”
沈玉:“……”
又不是在他肚子裏,他能有什麽預。
一炷香後,隨行大夫趕來,替沈玉脈。
沈玉倒是淡定自若,靜坐一旁。
謝無陵則像渾長了虱子一般,走來走去,時不時催著大夫:“怎麽樣?”
大夫言又止。
沈玉摁著額心:“不然你出去等吧,晃得我眼暈。”
謝無陵:“好,我不晃了。”
他克制著,大馬金刀地坐下,但那握的手指仍是出賣他此刻的忐忑。
良久,大夫撤回了手。
謝無陵再次“唰”得起:“怎麽樣了?”
大夫笑地朝他拱手:“恭喜王爺和王妃,王妃已有月餘孕了。”
謝無陵:“真的?!”
大夫:“雖說脈象尚淺,但老夫行醫多年,確定是喜脈無疑。”
話音落下,滿屋奴婢們也紛紛躬道賀:“恭喜王爺,賀喜王妃。”
“賞,都有賞!重重有賞!”
山莊頓時籠罩在一片洋洋喜氣中。
待屏退衆人,謝無陵走到沈玉面前,垂著眼,沉默了許久。
沈玉輕笑:“怎麽不說話?之前不是一直盼著麽。”
謝無陵握著的手,仍是不語。
沈玉察覺到他的緒不對,斂了笑:“謝無陵?”
面前男人終于擡頭,一雙眼卻有些紅,有淚。
沈玉驚愕:“你這是怎麽了?”
謝無陵:“我高興。”
沈玉:“……?”
“,這是我這輩子第二高興的時刻了。”
謝無陵將的手握得很,一向慵懶的嗓音此刻著些沙啞:“能娶你為妻,我就覺得老天待我不薄。現下,我們要有孩子了……”
老婆孩子熱炕頭,他此生所求,終是圓滿。
“我現下覺著我是世間最幸福的男人。”
謝無陵在面前蹲下,臉在腹間,雙眸輕闔:“,多謝你。”
沈玉低頭,看著蹲在前的男人。
恍惚間,好似回到多年前的中秋,他在肚子聽孩子的靜。
十年,他的面容不再年輕,褪去時的輕狂,多了些歲月的滄桑。
纖細手指上他深邃的眉眼,沈玉心下一陣充實的暖意,輕聲喃喃:“這有什麽好謝的,它也是我的孩兒。”
也真心期待著這個孩子的來到。
現下,它來了。
一切都剛剛好。
*
時隔十年,二度有孕,沈玉好吃好喝好睡,心態十分平和。
謝無陵卻截然不同,整個人焦慮到茶飯不思,短短三個月,眼可見的變瘦、變憔悴。
甚至沈玉都沒怎麽孕吐,他卻吐了好幾回,把沈玉嚇得不輕,忙找來大夫。
大夫把過脈道:“王爺并無大礙,只是太過憂慮所致。”
沈玉:“……”
旁人家都是勸孕婦:“別張,別害怕,放寬心。”
到了沈玉這,一有空就勸謝無陵:“別張,放寬心,沒事的。”
但謝無陵還是焦慮,心疼沈玉懷孕辛苦,擔心腹中孩子長得不好,又忐忑腹中不是個兒——
等到沈玉五個月,顯懷了,他也不執著于男了。
“只要它能平安健康,無論男,都是我的心肝。”
又攬著沈玉道:“,生了這個,我們就不再要了。”
沈玉疑:“你不是一直盼著兒雙全麽。”
謝無陵道:“是盼著。但看你肚子一天天大起來,太辛苦了。”
這還只是懷胎,他都不敢去想生産那日。
只要一想,就頭皮發麻,手指發涼,開始後悔為何之前那般執著于要孩子。
有了棣哥兒,明明不該再要了。
是他私心重了。
他真是混蛋。
孩子算什麽,才最重要。
但人有的時候,總是後知後覺才領悟這些道理。
謝無陵心下的懊悔,沈玉也猜到。
的同時,又覺得他憂心太過。
“你別那麽大的力。”
摟著他的腰,溫聲安:“懷孕的確辛苦,但你想想棣哥兒,想想平安。這世上的事皆有兩面,生育雖苦,但當屬于我們的孩兒誕生于世,甜甜喊一聲爹爹、娘親,在我們膝下承歡,慢慢長大人,那份幸福與滿足是旁的都取代不了的。”
沈玉至今還記得棣哥兒出生時的點點滴滴。
他第一次喊娘親,第一次學著走路,第一次蹣跚著投的懷中……
還有他抱著,安:“阿娘別難過,孩兒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他張開小小手臂,護在前,“誰都不許欺負我阿娘。”
他走到王氏面前,“祖母,你別為難我阿娘。”
那樣一個好孩子,便是時倒流,再選一次,仍願意將他帶來這個世間。
“謝無陵,我相信你會是個好父親。”
沈玉握著他的手,帶到隆起的腹部:“待這孩兒來到世上,我們好好教養,它定會像它兄長一樣懂事孝順,你說呢。”
這話猶如春風,吹散謝無陵心底那些焦躁不安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謝無陵張開手掌,覆在的腹部,著那份汩汩溫熱:“我們的孩兒,定會又聰明又漂亮。”
“和它的兄長一樣,都是好孩子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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