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3nbsp;nbsp; 【番外10】
◎三人日常(5)◎
【番外10】/首發
因著沈玉有孕, 行不便,是以夫妻倆商量著在餘杭誕下孩子後,再回長安。
八月裏寄往長安的家書, 直到十月底才收到回信。
父兄的書信言簡意賅, 薄薄一張,皆是保重保重再保重。
母親和嫂子則是寫了厚厚一沓叮囑,除此之外,還托人送來了一大堆的長安特産、嬰孩鞋裳等。
待到十一月底, 還專門派來兩位嬤嬤來照顧。
只是沈玉沒收到棣哥兒的回信, 問過嬤嬤後才知,家書寄去長安時,棣哥兒正好隨裴瑕回了聞喜。
將將好錯過了。
沈玉有心再寫封信寄去聞喜,但提筆落墨時, 又遲疑了。
若是棣哥兒知曉有孕之事,那裴瑕定然也會知曉。
他若是知曉這消息……
纖纖玉指執著筆,遲遲不知如何下筆。
謝無陵見在桌邊心不在焉, 又瞥了眼那信紙上的擡頭, 也猜到怎麽回事。
“你我是夫妻, 生兒育也是遲早的事。”
謝無陵道:“便是現下瞞著他,明年咱們抱著孩子回長安,他照樣會知道。”
沈玉仍是躊躇:“可是……”
謝無陵反問:“可是什麽?”
沈玉被問住,沉默下來。
謝無陵往桌邊一靠, 慵懶乜:“果然,你還惦記著他。”
沈玉反駁:“不是。”
“還說不是。”
謝無陵薄稍捺:“倘若不是怕他知曉這消息,心裏難, 為何遲遲不落筆。”
沈玉噎住。
好半晌, 垂下眼睫:“我也不知該如何說, 總覺著這心頭,總有些虧欠似的。”
理智告訴,不必覺著虧欠。
可若理智能控制,那這世間也沒那麽多為所困之人了。
謝無陵也知心重,過手中那支紫檀狼毫:“既猶豫不決,那便不寫了,莫要為難自己。”
反正他們這會兒在餘杭過著小日子,安安穩穩,和和樂樂,沒必要為外頭那些人與事而煩心。
只是,信未寫,人卻至。
新年剛過,山莊後那條小溪還殘留著皚皚積雪,一輛馬車便在料峭春寒裏抵達。
得知裴瑕父子來到,躺在暖榻上吃冰糖燕窩的沈玉險些嗆到。
“他們怎麽來了?”
忙拿帕子了角:“快,快伺候我梳妝。”
而今已是孕七月,肚子大了,又被謝無陵各種無底線縱容著,秉著怎麽舒坦怎麽來的理念,顯得有些不修邊幅。
這副懶模樣若是母親李氏瞧見,也定要說:“哪裏還有半點高門貴婦的端莊,簡直與村口懶漢的媳婦兒無異了。”
沈玉原先也沒這麽懶散。
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和謝無陵待久了,不知不覺就變得放松、慵懶、無所事事,每日只想曬曬太、喝喝茶……
一言以蔽之,富貴使人墮落。
只這副懶模樣在謝無陵面前可以,到了裴瑕和棣哥兒面前,沈玉覺著不妥。
換了一新做的黛綠掐邊長襖,梳了個墮馬髻,攬鏡自照,確定端莊後,才問秋:“他們現下在何?”
秋道:“王爺在前頭招待呢。”
話音剛落,便聽門外傳來腳步聲,以及婢子們錯落的請安聲。
水晶珠簾嘩啦啦掀開,最先走進來的是一道小小的清瘦影。
快十歲的棣哥兒一寶藍錦緞襖袍,頭上戴頂狐皮氈帽,一張稚小臉泛著兩坨凍紅。
待與榻邊的端雅婦人對上,他那雙漆黑眼睛霎時亮起芒:“阿娘!”
雖說來之前,他告訴自己一定得規矩守禮。
可是看到娘親後,思念他也顧不上那些,他快步走上前。
想像時般撲阿娘懷中,視線卻在及那隆起的腹部,陡然剎住了腳步。
沈玉看到棣哥兒,心裏也是無限歡喜。
再看孩子這近鄉怯般的畏,心下一酸,忙擡起雙臂:“好孩子,到阿娘這來。”
棣哥兒見著張開的懷抱,眼眶一熱,這才上前,抱住了。
“阿娘。”
他抱著,小腦袋埋在母親馨香的肩頸,鼻音有些重,著哭腔:“孩兒好想您呀。”
自去歲四月離開長安,已過去近一年了。
沈玉一顆心也被孩子的哭腔弄得酸。
“阿娘也一直想你。”閉著眼,嗓音也有些哽噎:“本想著出來玩個半年就回去陪你過年的,但實在是子不方便,你可別怪阿娘。”
“孩兒知道,孩兒不怪阿娘。”
謝無陵和裴瑕時,便看到母子倆相擁在一起的溫馨場面。
謝無陵:“……”
還好自己晚上也能這般抱著。
裴瑕:“……”
嗯,嫉妒。
嫉妒邊人,嫉妒眼前人。
沈玉也察覺到那兩道格外熾熱的目。
擡眼看去,從左到右,紅袍的謝無陵,白袍的裴瑕。
都是神俊朗好容,宛若冬日裏紅梅白雪,相得映彰,賞心悅目。
前提是,他們倆人之間的硝煙味能淡一些的話。
沈玉輕拍了拍棣哥兒的背,“快坐下,吃些熱茶和果子。”
棣哥兒也知他如今是個大孩子了,不能再像時那邊一直賴在娘親邊了。
何況娘親現下還懷著孕。
他直起,朝沈玉補了個禮:“孩兒與阿娘問安,阿娘金安萬福。”
沈玉看著小小孩子這般守禮,既欣又心疼,拉著他的手,讓他在旁坐下,又與秋報了好幾道菜名,讓廚房去做。
棣哥兒一聽那些菜都是他吃的,再看阿娘握著他的手那樣溫暖,這一路來的委屈和拘束,也都如冰雪消融般。
阿娘還是他的。
哪怕有了新的孩兒,也記著他的好。
沈玉有一肚子的話想與棣哥兒說,但這會兒看著面前兩男人,他們似乎也有些許多話要說。
婢們端上茶水糕點,謝無陵和裴瑕也都了座。
謝無陵不聲瞥過棣哥兒,原本邊那個位置,該是他坐才對。
罷了,不與孩子爭。
裴瑕也看棣哥兒。
嗯,羨慕。
視線再次落向那懷六甲,一張雪白玉靨卻仍舊豔紅潤的年輕婦人。
近一年未見,圓潤了些許,眉眼間也愈發平和溫婉,如一塊散發著瑩瑩輝的暖玉。
目在隆起的腹部停留兩息,他眸微。
曾經何時,他盼著再與有個兒。
只可惜天不遂人願。
現如今,要有第二個孩子了。
或許是個兒,卻是與旁人所生。
這個認知裴瑕口一陣發悶。
原以為已過了大半年,他應該接了這個事實,可親眼見到,仍是不免窒痛。
沈玉自也到裴瑕那長久凝視的複雜目,略有些不自在地咳了聲:“守真阿兄,你怎麽來了餘杭?”
裴瑕掀起眼簾,與對視:“孩子想你了。”
這話一出,屋霎時靜下。
沈玉無言以對。
謝無陵則是克制著的角,盡量不罵出聲。
這狡詐之人,竟拿孩子當借口。
偏偏這個借口,又完得挑不出錯。
孩子想娘,天經地義,他這繼父總不能攔著不讓見。
“聽聞你有了孕,想來一年半載也無法返回長安,未免母子分離太久,傷了分,我便將孩子送了過來。”
裴瑕瞥過沈玉的肚子:“算算日子,已有七月,你覺如何?”
沈玉瓣翕,還未出聲,謝無陵先開了口:“不勞裴郎君擔心,我娘子有我照顧著,一切都好。”
裴瑕面無波瀾:“又不是你懷有孕,怎知一切都好?”
謝無陵被嗆了下,一時語塞。
沈玉眼皮跳了跳,忙道:“有勞守真阿兄掛懷,我一切皆好。”
稍頓,補了句:“這孩子與當初懷棣哥兒一樣,很乖,不怎麽鬧人。”
裴瑕眉心微,似勾起一些久遠的回憶。
再看挨在沈玉側吃著糕餅的棣哥兒,一晃眼,他們的孩子也長這麽大了。
若是……
若是去歲在燕北,能早些趕回來,或許此刻,又是另一番境。
“阿娘,我以前也是這般待在你腹中麽?”
棣哥兒看向沈玉的肚子,圓圓的烏眸著好奇:“我…我能一下嗎?”
沈玉淺笑:“當然可以。”
棣哥兒忙放下糕餅,又拿帕子過手,才小心翼翼的將手在那高隆的腹部。
溫溫熱熱,又堅實,無比新奇。
棣哥兒屏氣凝神,忽的他出個驚訝張的表:“它、它在!”
一聽這話,謝無陵和裴瑕倆人不約而同地朝前看去。
沈玉見他們這般張,不輕笑:“沒事,就是尋常胎。”
又垂眸與棣哥兒道:“小娃娃大抵知道是哥哥來了,十分歡喜,與你問好呢。”
棣哥兒驚愕:“真的嗎?它還知道我?”
沈玉笑:“當然,我會與它說話,告訴它,它有個哥哥棣哥兒,還有外祖父、外祖母、舅父舅母都在長安……”
“還有阿瑜姐姐和阿瑾哥哥。”棣哥兒提醒。
“說了,都說了。”
“它能聽得懂麽?”
“能吧。”
沈玉彎眸,笑瞇瞇看著長子:“你當初在阿娘肚子裏,阿娘也是這般與你說話的。”
謝無陵剛想開口說一句“我也說了”。
卻裴瑕搶了先:“你在你阿娘腹中,也很喜歡彈,尤其傍晚時分,最是活潑。”
聽得這話,沈玉不看了眼裴瑕。
視線相對間,有些恍惚。
原來多年前的事,他也還記得。
餘瞥見謝無陵那幽怨目,忙斂了眸,又看向棣哥兒:“既然大老遠的來了,就留在這住下,陪著小娃娃出生如何?”
“好啊。”
棣哥兒也是這麽打算的,只是——
他神忐忑地看向沈玉:“阿娘,爹爹能留下一起住嗎?”
沈玉一怔。
謝無陵額心也一跳。
唯有裴瑕坐在一側,面不改,淡聲道:“我如今賦閑在家,并不著急回長安,靜寧既要留下,我亦可留下,親自教授他課業。”
謝無陵的表霎時僵住。
裴瑕不看他,只平靜看向沈玉,“若是玉娘覺著叨擾,我可在附近賃一屋舍,靜寧每日去我那上課便是。”
沈玉:“……”
他若真打算留下,住在附近和住在山莊又有什麽區別。
思忖間,裴瑕側眸看向謝無陵:“不過鎮北王向來熱好客,你我說起來也是沙場過命的誼,想來這偌大一山莊,應當能給裴某一容之所?”
謝無陵:“……”
別以為他不知他在打什麽算盤!
這些招數都是他用剩下的!
學人!
【作者有話說】
50:你說句話啊
裴::)
:……orz
謝在2024-05-20 18:14:02~2024-05-21 19:04: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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