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實話，即便張秀蓮愿意跟我們走，將來該如何安置，我心里依舊沒底。
人犯法，自有律法懲；可鬼若作祟，又該以何刑法治之？
送下地府，打十八層地獄，那刀山火海之苦嗎？可像攝青鬼這般境界的厲魂，早已不在地府冊籍之中——司不收，冥令不到，除非自己心甘愿歸附，否則誰也奈何不得。
“老公，你讓聶雨他們出來吧。”
江攬月忽然轉，輕聲對我說道。
我不明其意，卻還是依言而行。
下一瞬，紅翻飛的聶雨、一襲紫袍的魁梧大漢，還有那方才還罵罵咧咧、里嚼著甘蔗的刀勞鬼，盡數現于前。
“你們想干什麼？”
張秀蓮臉驟變，周氣翻涌，眼中滿是戒備，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圍攻。
“你們并非極惡之鬼。”江攬月語氣平緩，卻字字清晰，“生前皆遭非人之苦，所行之事，雖有偏激，卻也有可原。”
頓了頓，目和地著張秀蓮：“他們出來，是想讓你明白——加我們，不是要你赴死，而是給你一個家。”
“從此以後，不必再孤漂泊于荒野寒夜，不必再藏形匿影于斷壁殘垣。”
我暗暗皺眉，總覺得江攬月這話聽著像在哄人，可偏偏挑不出半點破綻。
張秀蓮從小就沒嘗過親滋味。爹不疼，娘早亡，最後竟被親生父親賣深山，盡折磨而死——這一生，最缺的，正是“家”這個字。
江攬月這一擊，不帶半分殺氣，卻直心底最脆弱的角落。
“沒錯沒錯，我大嫂說得對！”刀勞鬼立刻跳出來幫腔，一邊咔咔削著甘蔗，一邊咧笑道：“來我大哥這兒，包吃包住，管魂不管飽，但絕對不讓你著！”
“我當初和你一樣，滿心懷疑。”聶雨緩步上前，紅曳地，聲音低卻堅定，“可日子久了才明白，吳恙這個人，是真把我們當家人看的。”
“他是那種，能為你豁出命的人。”
“我兄弟……沒病。”
那紫大漢甕聲甕氣地補了一句，雖只寥寥數字，卻沉如磐石。
我撐著石碾緩緩站起，點燃一支煙，煙霧繚繞中開口道：“眼下有人正在暗中搜集百鬼榜上的惡鬼，你雖已是攝青鬼之，實力不弱，但面對那些幕後之人，依舊不堪一擊。”
“若你落他們手中……後果如何，你應該也能猜到。”
我吐出一口煙，目沉靜：“我希你留下，不只是為了多一份戰力，更是想給你一次機會。仇已報盡，我不想再看到你手上沾更多無辜的。”
張秀蓮沉默不語，眸閃爍，似在權衡，又似在回憶過往種種。
我沒有催促，只是靜靜等待。有些決定，必須由自己做出。
“喂，小娘們，吃不吃甘蔗？”
突然，刀勞鬼不知何時已湊到邊，手里一削得干干凈凈的甘蔗，竟直接往邊送。
張秀蓮一愣，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嗆住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瞪大雙眼，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“不用謝我，我是個熱心腸的鬼。”刀勞鬼咧一笑，甘蔗在他手中晃了晃，活像個采訪用的麥克風。
“你……是不是缺心眼？”
張秀蓮終于忍不住，口而出。
別說了，連我都恨不得一腳踹過去——這貨到底懂不懂場合？大伙兒在這兒談生死、論歸宿，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，他倒好，自顧自削甘蔗，還非得塞別人里！
這哪是招攬同伙，簡直像是街頭即興采訪，就差掏出個小本本記筆記了。
“喂喂喂！”
“你這鬼怎麼說話的？”
“我好心好意的給你送甘蔗吃，你竟然說我是缺心眼？”
刀勞鬼應該改個名字，嘮叨鬼。
它那就跟租來的一樣，叭叭叭叭叭叭叭叭的說個不停，磨得人耳朵都要生繭子了。
“老公，你先把這個話癆塞回去。”
江攬月也是忍無可忍了，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。
“喂，大嫂，你不能這麼對....”
它話還沒說完，就被我塞回玉佩里面，甘蔗掉在地上。
好了，世界都安靜下來了。
“那個....我就你小蓮吧。”
“小蓮，你考慮一下。”
我撓了撓頭，著頭皮道。
都說談判要有技巧，跟對方拉進關系，我覺得這一聲小蓮的太生了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。
張秀蓮愣在原地片刻，緩緩的彎腰將地上的甘蔗撿起來，咬了一口。
“甘蔗是甜的。”
“老婆，是同意了嗎？”
我用胳膊肘懟了懟江攬月問道。
“廢話，你是不是豬腦子？”
江攬月懟了我一句，然後笑著牽著小蓮的手走過來，又將刀勞鬼放出來。
“好了，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。”
“下面都歡迎一下新員，小蓮。”
經過江攬月這麼一絡的，氣氛也就不那麼尷尬。
事得到圓滿的解決，我們給司機打了電話，估計等他到這里還要一段時間。
小蓮著從小到大的村莊，眼里的神不再是憤怒，這其中摻雜著很多種緒，說不清，道不明，或許只有自己才知道。
我還是好奇李元生的結局，們明明是青梅竹馬，為什麼還會被親手殺死？
難道真像我猜的那樣，沒有出現解救嗎？
我抱著這個疑問，試探的對小蓮問了問。
這不問還好，一問讓我聽著都怒火上涌，當真是殺的好！
其實，村長一開始并不打算找小蓮，一是知道人家有相好的，二是老張頭這人在村里都不待見他，要是跟他提出娶他閨，害怕獅子大張口。
後來，有一人找上了他，就是這個李元生。
這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，他長大以後，走出過村子，見識過外面的世界，自然和村里人不一樣。
更是知道錢的好。
他本是打算將村里的年輕孩騙去窯子館，賣給那里的老板，按照姿定價，一個人最起碼也得五千。
而張秀蓮就是他的首要目標，再加上長得好，絕對能夠賣一萬。
可沒想到，村長這碼事在村里傳開了，他就找上門，表示自己能夠說通老張頭，好費要給他一萬。
隨後，他就去找了老張頭，一頓忽悠下來，說什麼村長就想掏一萬，還是他苦口婆心的勸說下，漲到了三萬，到時候在分給他5000就行。
他還表示自己也難，但是能夠看到小蓮找到一個條件好的人家，是打心底愿意的。
就這樣，李元生這個混蛋是兩邊錢都掙。
小蓮被帶走的晚上，他和老李頭正坐在炕頭上開心的數著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