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以想象，小蓮被釘死在棺材中時，是否曾幻想過李元生奇跡般出現，將從無邊的黑暗中救出。
怨不得化作攝青鬼後執意復仇，甚至要將他也拖黃泉。
當初我只猜測李元生是貪生怕死、臨陣逃，如今才知，他的懦弱與背叛遠比我所能揣測的還要卑劣萬倍。
大仇得報之後，小蓮說起這些往事時，語氣竟出奇地平靜，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。沒有悲泣，沒有怒吼，只有深不見底的寒意，如冷霧般彌漫在夜風里。
“口了吧？”
“吃口甘蔗嗎？”
刀勞鬼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刻出現，手中握著一削得的甘蔗，輕輕遞到手中。這一次，沒有推拒，只是緩緩接過，指尖輕，像是在一段早已斷裂的溫。
遠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，我以為是司機終于趕到，正起離開，小蓮卻忽然抬眼，眸如刃，冷冷開口：“來了八個人——是你來的？”
我心頭一凜，茫然搖頭：“沒有！怎麼會來這麼多人？”
話音未落，一沉的預已如鐵鏈纏心——不是冤家不聚頭，來的，定是太平教的人。
果不其然，一道影自夜空中輕飄而落，落地無聲，墨鏡遮面，正是項天路。我忍不住腹誹：大半夜的戴墨鏡，項哥什麼時候也喜歡裝比了！
“吳恙，”他聲音低沉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，“，你不能帶走。”
“項哥。”我冷笑，目掃過他後逐漸浮現的七道人影，“這可由不得你。”
我側一讓，將旁的江攬月推至明：“我老婆也在這兒。”
紅眼僵尸對紅眼僵尸，勢均力敵，誰也不怕誰。我心中有底，語氣便愈發篤定。
接著，其余七人盡數現。為首的，竟是汪洋。他叼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，從濃稠的夜中踱步而出，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，像一只窺伺的眼睛。
“吳恙，你打得過我們嗎？”他吐出一口煙圈，語氣輕佻，卻藏著殺機。
“汪叔。”我緩緩活手腕，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，“我可不會手下留。”
冷笑出口的剎那，我已將對方八人盡數納戰局——六個凡人，一個領頭，一個項天路。他們不過是之軀，如何與我這等異類抗衡？
“好小子，等的就是你這句話。”汪洋眼中一閃，猛然抬手，厲喝一聲：“上！”
話音落，六人齊。寒閃過，每人手中匕首劃過手腕，鮮噴涌而出，如墨灑向夜空。那竟未落地，瞬間化作一縷縷猩紅霧氣，蒸騰而上，與夜融。
接著，風驟起，六人形一滯，眼瞳翻白，口中發出非人的低吼。氣自他們狂涌而出，如黑翻滾，顯然是厲鬼附。
可這儀式……卻讓我心頭一沉。尋常鬼上，何須以自殘為引？割腕獻祭，祭通靈——這已非尋常手段，而是以命為契，召兵、借鬼力的邪法！
“給老子干他！”汪洋怒吼。
“各位，手！”我低喝一聲，戰意如火燃起。
我率先沖出，迎面那人雙眼漆黑如墨，掌風凌厲，掀起層層風，撲面如刀割皮。
剎那間，我口中疾誦：
“恩主賜吾七星劍，
九練鋼拾刀，
數陣白馬大將軍，
一時齊下斬邪魔，
鑒察人間并地獄，
城隍社稷呈山河，
吾今敕劍劍有靈，
靈氣芒同日月，
尊者扶劍斬妖魔，
令出急行，
吾奉九天玄敕，
神兵火急如律令！”
敕七星劍神咒——出！
左手并指如劍，疾點而出，直取其。指尖破風，如利刃穿，一聲悶響，那附之鬼發出凄厲哀嚎，氣四散潰逃，宿主軀一，重重倒地，再無氣息。
就在我準備對付下一個目標時，眼前一幕令我脊背發寒——那倒地的尸竟直地站了起來，雙目空，死氣森森，氣如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，盡數灌他上的傷口，轉瞬之間，又帶著令人窒息的殺意撲殺而至。
“什麼況？！”
“這都殺不死？！”
與此同時，小蓮與其余幾只鬼的戰局也驟然惡化。那些被擊倒的軀接連詭異地爬起，一次次被斬殺，又一次次復活，仿佛永無止境，如同被某種無形之力控的傀儡，在生死之間反復回。
“是鬼蠱。”江攬月冷聲開口，眸如刃，“斬下他們的頭顱！這些人早已不是活人，被種了蠱，借氣還魂，不死不滅！”
“話癆！”
“斷頭！快！”
我沖著刀勞鬼厲聲大喝。
刀勞鬼聞言，雙目驟然一凜，手中雙刀猛然錯，寒如電，撕裂夜。他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疾掠而過，刀鋒所至，頭顱紛飛，落地有聲。每一擊都干脆利落，不留半分余地。
砰！
當我將最後一人擊倒，正隨手甩開時，口驟然遭逢一記重拳，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。
後的磚墻轟然崩塌，煙塵四起。我在碎石與瓦礫間緩緩站起，拍去肩頭灰土，目死死盯住來人——汪洋依舊叼著那未燃盡的煙，角輕揚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，慢悠悠踱步而來，仿佛只是閑庭信步，而非趕赴生死對決。
這……是汪洋的實力？！
我心頭猛震，一寒意自脊背竄上後頸。他竟強至此等地步！？
“小月啊，我打你男人，你可別心疼。”他語氣輕松，像是在飯桌上聊著天氣，對著遠的江攬月笑說道。
我雙拳握，指甲幾乎嵌進掌心。堂堂之軀，竟被如此輕蔑以待，簡直視若無！
怒火沖頂，我不再遲疑，暴喝一聲，形如箭離弦，右拳裹挾風聲，直取他面門！
可下一瞬，汪洋只是隨意抬手，五指一合，便將我全力一擊牢牢攥住。拳勢戛然而止，仿佛撞上銅墻鐵壁。
我驚愕抬眼，只見他臉上浮現出麻麻的火紅紋路，如灼燒的符印，自皮之下蜿蜒蔓延，最終匯聚于眉心一點，形一座陣法的廓。
那紋路似在呼吸，隨著他每一次吐納，泛起微弱紅。
原來如此……這才是他力量的源！
我心中恍然，難怪一個凡人竟能擁有超越常理的戰力——他本就不是普通人！
“小子。”汪洋咧一笑，眸森然，“讓我瞧瞧，你那贏勾骨，到底有多！”
話音未落，他右拳驟然燃起猩紅芒，仿佛有熔巖在皮下奔涌，拳風未至，空氣已然扭曲。
我咬牙關，怒意與戰意織升騰，不再退讓半步。右手握拳，迎著那抹刺目紅，悍然對撞！
砰——！
一聲巨響撕裂寂靜，狂暴的力量如水般自掌心炸開，瞬間貫穿整條手臂。骨節咯咯作響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碎裂。我的不控制地倒飛而出，重重砸進殘垣斷壁之中。
落地後踉蹌站穩，換過贏勾骨的右臂竟微微抖，連握拳都顯得吃力。
怎麼可能……？
那是四大僵尸王之一的贏勾骨，融煉，堅逾鋼，連一拳都接不住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