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:報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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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半夜。

寒風如刀,割過空的街道。

我佇立在拘留所斑駁的圍墻外,墻的那一側,正是那個奪走母親命的司機。尚未開庭,他仍被羈押于此。

前玉佩微一閃,幽影浮現,聶雨悄然現于我側,一無風自,眸中寒芒似冰刃出鞘。

“聶雨。”我聲音低啞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嚨深出來的塊,“殺了他。”

“別讓他死得太痛快。”

牙齒咬得咯咯作響,雙拳握至指節發白。若非這高墻錮了我的腳步,我定要親手將他剝皮筋,以祭母魂!

復仇的火焰在腔里燃燒,幾乎要焚盡理智。

聶雨微微頷首,眼中殺意如霜雪驟降,下一瞬,影已如煙霧般滲,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“老公,明天的機票我已經買好了。”江攬月輕輕握住我抖的手,掌心溫熱,像一縷微穿了我心的寒夜,“這件事理完,咱們就去滄州。這些人,一個也逃不掉。”

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鐵一般的決絕。

沒錯,吳三江一家三口,必須死。

這一次回滄州,注定與749局徹底撕破臉。上面不會判他死刑——他們永遠只會講程序、講證據、講平衡。可我母親的命,豈是這些冰冷條文可以衡量的?

這個判決,我絕不接

到那時……恐怕免不了翻臉。

哪怕搭上我的命,我也要把這筆債討回來。

殺母之仇,天地難容,日月同誅!

突然,墻發出凄厲至極的慘——

“啊——!”
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

“死人了!死人了!!”

“快來人啊!!!”

“有人自殺了!!!”

“他瘋了!!他在挖自己的眼睛!!”

嘶喊聲此起彼伏,夾雜著鐵欄撞擊的巨響和囚犯們驚恐的哭嚎,如同地獄之門轟然開。那聲音持續了整整五分鐘,才漸漸歸于死寂。

我知道,聶雨手了。

片刻後,我嘗試召那司機的魂魄前來審,卻發現無論如何呼喚,魂靈皆如泥牛海,杳無蹤跡。

聶雨緩步從墻中走出,角殘留一抹暗紅,像是飲過鮮的鬼魅。抬手輕輕拭去邊余痕,語氣淡漠如風拂落葉:

“他沒有下輩子了。他的魂,已被我吃了。”

……

翌日清晨,天灰蒙,屋檐滴水如淚。

父親推開房門,站在門口看了我一眼,言又止,終究只是默默轉,點燃一支煙,坐在桌旁狠狠吸了一口。

他知道我們昨夜凌晨才歸家。

他是我父親,最懂我的人。他又怎會不知,我昨夜去了哪里?做了什麼?

敲門聲響起。

乾盛一警服踏院中,向父親點頭致意後,徑直上了炕,盤坐下,目如釘子般釘在我臉上。

他沒說話,神卻已說明一切。

我遞過一支煙,替他點上。

間,他深深吸了一口,緩緩吐出一道濃煙,終于開口:“肇事司機……昨晚死了。”

“死狀極慘。雙眼被自己生生剜出,下,舌頭斷裂……像是發了瘋一樣,把自己活活折磨致死。法醫說,那是不可能靠一個人完的自殘方式……太狠了。”

我靠在炕沿,雙臂撐著子,微微側頭,角勾起一冷笑:“呵……死得好。”

“報應,終究還是來了,你說是不是,乾大哥?”

聲音平靜,甚至帶著幾分愉悅。

父親始終沉默,低頭煙,煙頭早已燃盡,他卻渾然未覺,依舊夾在指間。他滿臉胡茬,眼窩深陷,兩鬢斑白,整個人像是被歲月碾碎後勉強拼湊起來的模樣。

他已經撐到了極限。

乾盛盯著我,結滾了一下,終于艱難啟齒:“吳恙……昨晚,你……在家嗎?”

他問得遲疑,卻字字千鈞。

我知道他在懷疑。而他,懷疑得一點沒錯。

這事,就是我做的。

但他們,永遠找不到證據。

我轉過頭,看著他,角仍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大哥,你是在懷疑我嗎?”

空氣凝滯。

“吳恙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。”江攬月冷冷開口,目如刃,“我們哪兒都沒去。”

乾盛張了張,想說什麼,卻又咽了回去。

“我不是懷疑你……就是……”他長嘆一聲,肩膀頹然塌下,“唉……”

他問不下去了。

這時,父親終于抬起頭,聲音沙啞如砂紙:“我兒子昨晚一直在家里,一步沒出過門。”

他說完,緩緩松開手指,燒盡的煙頭跌落在地,化作一撮灰燼。

著我,眼中布滿,渾濁卻堅定,仿佛用盡最後一力氣,在為我筑起一道防線。

這個在我從小到大頂天立地的男人,如今已被悲傷與得支離破碎。

可即便如此,他仍在護我。

像從前一樣。

乾盛聽完這句話,神驟然一松,仿佛在心頭的千斤重石終于落地,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。

他站起,朝我點了點頭,語氣篤定:“行,既然如此,嫌疑也算是徹底洗清了。”
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臨走時,他腳步頓了頓,忽然轉,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那一掌沉實有力,像是把未盡之言都藏在了掌心,帶著幾分叮囑。

我送他出門,目送警車消失在巷口,才緩緩折回屋。

靜得能聽見窗外風掠過檐角的輕響,我站在門邊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“家里的事,也都理完了。”

父親率先打破了沉默,聲音平靜,并未提起昨晚的事,就好似沒有發生過什麼一般。

他頓了頓,接著說道:“你們也該回學校了,別耽誤了學業。”

我張了張,只輕聲叮囑:“爸,你一個人在家,多保重。”

“放心吧,”他笑了笑,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,像秋下曬暖的田埂,“你爸子骨朗著呢。你們年輕,該去忙正事,別總掛念我。”

他站起,走到窗前,著院外那棵香椿樹,語氣忽然溫和下來:“在外頭要是累了、難了,就回來。”

“只要爸還在,這個家,就永遠給你們留著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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