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和尚的軀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,仿佛歷經枯寂的古樹再度逢春。
他原本干癟如枯木的皮竟漸漸泛出溫潤的澤,如被無形之手重塑,緩緩充盈起來,連面也由灰敗轉為紅潤,宛如重獲生機。那雙深陷的眼窩中,佛微閃,似有無盡佛在其中流轉。
一縷金輝自他眉心漾開,如漣漪般擴散至全,繼而化作一圈和卻莊嚴的暈。
在他後,虛空中悄然浮現出一道盤膝而坐的虛影——那面容、形,竟與他自己一般無二,宛若法相顯化,禪意浩,籠罩四方。
“他……要佛了?!”
我失聲驚呼,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震。
方才我們之間的言語鋒,那些看似尋常的對答,竟了他頓悟的契機?是他心中執念的破滅,還是佛在尸之中終于覺醒?
“阿彌陀佛……”
一聲佛號悠悠響起,低沉卻不容忽視,仿佛從遠古傳來,又似響徹于靈魂深。
那聲音不帶一雜念,澄澈如泉,恢弘如海,儼然已得道高僧之氣象。
“其實……這和尚,真如他所言。”
汪洋緩步上前,站在我側,目凝重地著那佛中的影,低聲說道。
“他是尸妖中的異類,萬中無一。上萬人化作尸骸,皆是窮兇極惡之徒,無一善類。可他偏偏自尸中生,卻無半分邪氣,反有佛護,慈悲蘊懷——這本就足以證明,他說的一切,皆非虛言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中出幾分敬畏:“這樣存在,簡直是逆天而行。我甚至開始懷疑……他將來,是否真能踏出那一步,超尸劫,證得佛果?”
“太正了。”汪洋喃喃,“正得不像這個世間該有的東西。”
然而,就在這佛普照、祥瑞初現之際,一聲冷哼劃破寂靜,如冰刃割裂暖風。
“哼!”
江攬月眸一寒,角揚起一抹譏誚。
一步踏出,背後雙翼驟然展開,漆黑如墨,羽骨森然,裹挾著滔天尸氣席卷而出。那氣息冷厚重,仿佛自九幽深涌出,帶著腐與亡魂的哀嚎,凝聚一片尸山海的幻象,向四方。
轟——!
佛與尸氣猛烈撞,金芒瞬間崩碎,如同琉璃墜地,四散飛濺。
老和尚形一震,竟被那狂暴的尸氣生生掀飛數丈,重重摔落在地,佛影搖曳,幾近潰散。
我心頭猛,著那傲立如魔神般的子,一寒意從脊背直沖腦門。
這就是我老婆的實力……
即便是當初氣勢無雙的項哥,也從未給我如此純粹而抑的恐懼。那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碾,幾乎令人窒息。
而我……當初竟還妄想與手試試深淺。
現在想來,真是瘋了。
“下輩子做事,記得長點眼睛!”
江攬月殺意凜然,眸中翻涌,手中利爪已抵上老和尚咽,只待一寸深,便要取其命!
盡管這尸妖和尚已然再度蛻變,周佛繚繞,可面對徹底覺醒的紅眼僵尸之威,依舊不堪重。
那源自遠古兇尸的恐怖氣息如山岳傾塌,得他雙膝裂,背後浮現的佛虛影搖曳散,仿佛風中殘燭,隨時可能湮滅于黑暗。
“老婆,住手!”
我猛然暴喝。
江攬月指尖微頓,猩紅的瞳孔轉向我,眉梢輕挑:“怎麼了,老公?”
不止怔住,連那奄奄一息的老和尚也猛地睜眼,渾濁的目里掠過一驚疑——他萬萬沒想到,我會在此刻出聲阻攔。
我快步上前,神凝重,將江攬月與汪洋喚至一旁,低聲道:“你們說,若把他拖到我這邊來,功的可能有幾分?”
汪洋眉頭一蹙,眼中閃過一抹了然:“你……想收服他?”
“若他惜命,不愿就此魂飛魄散,”江攬月冷冷一笑,“十機會都有。”
我緩緩點頭,目沉如深潭:“如今我已與749局徹底撕破臉皮。這一戰過後,哪怕他們抓不到實證,明眼人也心知肚明是誰的手。到時候,他們不會講道理,只會用鐵拳說話。”
寒風拂面,吹我角獵獵作響。
“所以,”我一字一頓,語氣堅定如鐵鑄,“是時候,建一支屬于我們自己的勢力了。”
話音落下,四周仿佛都安靜了一瞬。
我深知自己境如履薄冰——強敵環伺,步步殺機。
749局底蘊深厚,高手如雲,單是一個姚遠,便讓我看不深淺。
真到了兵戎相見的那一天,僅憑江攬月一人之力,縱然通天,也難敵千軍萬馬。
我必須盡快聚攏人手,壯大基。
聶雨、小蓮、大塊頭、刀勞鬼……這些鬼各懷,已是我邊最可信的臂膀。
而眼前這個半佛半妖的老和尚,若能化敵為友,不僅可解眼下之危,更將為一不容小覷的戰力。
他的修為未損,佛法詭異,尸妖之又兼不死之,一旦歸順,必如虎添翼。
夜沉沉,霧氣彌漫,我著那殘破的影——大敵將至,唯有執刀者,方可立于頭。
“喂喂喂,我可得先說清楚。”
汪洋擺了擺手,眉頭微皺,一高一低地站在我面前,語氣認真地糾正道:“是你們倆組建勢力,可不是我。別把我也扯進去。”
我微微一怔,這才意識到剛才一時口快,說錯了,把他也拽進去了。
可他這麼一提,心頭猛地一亮——對啊!
若是能把汪洋也拉上,憑他那通鬼達神的本事,咱們這勢力哪還用慢慢經營?頃刻之間便能崛起于江湖,震懾四方!
我不由自主地將目落在他上,上下打量,眼神里不自覺出幾分灼熱與盤算。
汪洋被我盯得渾發,連連後退,著肩膀,一臉戒備:“你、你別打什麼主意啊!我說真的,我不摻和!”
“我可是太平教的元老、護法,怎麼可能去你這里,自己過家家玩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