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。
只是沒想到,竟來得這般迅速。
咚咚咚——
敲門聲驟然響起,像是催命的鼓點,一下下砸在心上。
我剛要抬手去開門,江攬月卻猛地拽住我的手腕,眼神冷峻,另一只手在脖頸輕輕一劃,做了個抹脖子的作。
在問我:要不要,把他們全都解決掉?
我微微搖頭。
當初汪洋臨別時說得清楚——若有人追查過來,只需一問三不知,死不認賬,咬牙關便是。
如今局勢未明,貿然手,只會讓局面更加被。
深吸一口氣,我拉開房門。
門外站著三人,清一黑黑,戴著墨鏡,像極了電影里那種故作威嚴的反派特工,連站姿都著一刻意的迫。
“真他媽裝……”
我偏過頭,低聲音嘀咕了一句。
“你說什麼?”為首的男子眉頭一皺,語氣陡然冷了下來。
“沒什麼,”我立刻換上一副茫然神,“你們是誰?找誰?”
那人沒有回答,而是從懷中掏出證件,作標準得近乎刻板。悉的封皮映眼簾——749局巡查證。
“吳局……啊,吳先生。”他頓了一下,迅速糾正口誤,聲音略顯僵,“我是749局巡查員,楊霆。我們有些事想向您了解,可以進去談嗎?”
老和尚早在他們敲門前就悄然退套間藏。若被他們撞見,這一幕實在難以解釋。
我沒說話,側讓他們進來,目卻如刀鋒般掃過三人。
“吳先生,”楊霆站定,語氣肅然,“吳三江死了。”
他頓了頓,直視著我:“昨晚凌晨,您在哪里?”
“怎麼?”我冷笑一聲,挑眉反問,“你懷疑是我殺的?”
我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煙,火在指尖跳躍,映出我平靜無波的臉。煙霧裊裊升起,模糊了視線,也掩住了那一瞬心頭翻涌的驚濤。
說實話,門開之前,我確實在張——怕他們掌握什麼線索,怕出破綻,怕一切努力功虧一簣。
可當這句話出口,我的心反而徹底沉了下來。
他們沒有證據。
若有,就不會是“調查”,而是破門而、直接拘押。
在我開門的一剎那,等待我的將是手銬與槍口,而非這副公事公辦的臉。
“吳先生,請您配合調查。”楊霆避而不答,語氣強,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。
“啪!”
我猛然一掌拍在茶幾上,玻璃應聲炸裂,碎片四濺,如同冰晶般在空中飛舞,落在我們腳邊叮當作響。
“我TMD給你臉了是吧!”我怒目而視,聲音陡然拔高,震得屋空氣都在抖,“憑什麼要我配合你調查?!”
“我當年是749局的分局局長,為這個組織出生死,流拼命,圖的是什麼?”
“換來的,是我母親含冤而死,尸骨未寒,無人問津!”
“連一句代都沒有,連一場正名都不給!
”
“如今吳三江死了,你們倒有臉來查我?!”
我一步步近,煙頭在指間燃盡,灼痛卻不曾松手。
“吳三江死得好!”
“他不死,我也遲早親手送他下地獄!”
嗓音嘶啞,字字如刀,割開陳年舊傷,也剖出心底那團抑的恨火。
749局的人,就像魂不散的影子,纏著我。殺人償命,天經地義——可我媽的命,誰來償?誰來討一個公道?
中一悲憤如水般涌上,幾乎令人窒息。
那不是恐懼,而是一種深骨髓的荒涼——仿佛站在廢墟之上,四顧茫茫,天地無聲。
“吳先生,您先冷靜一下,之前發生的事,我心里有數。”
“您的心,我完全理解。”
“還請您節哀順變。”
楊霆低聲說道,語氣沉郁,眉宇間掠過一不易察覺的嘆息。
“你們不必裝模作樣,貓哭耗子似的假慈悲。”
“要麼就把我銬走,要麼——立刻從我眼前消失。”
我語氣冷,態度決絕。配合調查?絕無可能。
不是我不愿,而是不能。
昨夜之事,一字一句皆不可出口。
那晚在滄州賓館,汪洋布下的替稻草人,究竟能撐多久,誰也說不準。而我和江攬月返回的車票,時間清清楚楚,一查便知。
若真較起真來,推算時辰,正好與吳三江暴斃的時刻嚴合。
僅憑這一點,他們便足以將我列為頭號嫌犯。
可就在我撂下狠話後,楊霆只是沉默片刻,輕輕點了點頭,竟未再多言,隨即揮手帶人離去。
沒有盤問,沒有糾纏,甚至連多余的打量都未曾留下。
他們走得干脆,仿佛從未打算深究。
其實我這般強,并非莽撞。
若我稍弱,主配合,反倒顯得心虛。
直到親眼看著他們的車影在街角拐彎,徹底消失,我才緩緩開口,聲音低得幾乎著地面:“不對勁。”
江攬月站在窗邊,目未移:“咱們的車票時間,確實對得上。他們完全有理由當場帶走你,甚至立案調查。”
“可他們沒做。”
“為什麼?”
轉過,眼中閃過一寒:“我猜……是汪叔了手腳。”
話音未落,已掏出手機,撥通了汪洋的號碼。
電話接通不過三句,真相便浮出水面——果然是他暗中布局。
難怪臨行前他反復叮囑我:咬死不認,一問三不知。
這老江湖,心思縝得令人膽寒。
“你們說,749局會就此罷休嗎?”
我深吸一口氣,聲音低沉,仿佛從腔深出,帶著幾分抑的寒意。
“阿彌陀佛,老大。”老和尚輕誦一聲佛號,目如古井無波:“此事,才剛剛開始罷了。”
他頓了頓,指尖輕輕拂過念珠,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:“749局有些事,縱是姚遠,也難做主。真正掌舵的,從來都在‘上面’。”
“在其位,謀其職,盡其責。”
“749局并不是外人眼中看起來那麼簡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