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是檔案里泛黃的舊照片，還是診所墻上的工作照，劉建軍都頂著一個格外突兀的蒜頭鼻。
可此刻，站在我眼前這個著白大褂的男人，鼻梁卻異常秀氣，就好像被一把極其鋒利的手刀準地削平了山。
這讓我想到了那幾個年輕漂亮的死者。
們的鼻子也是被準削掉的。
我的目在他臉上停留的時間實在太久，劉建軍突然抬起頭，與我對視，眼中帶著一疑，“你們這麼直勾勾盯著我的臉做什麼，難不我們之前見過？”
“我只是覺得你和照片不太一樣。”我出手指，指向墻上那張照片。
照片里，二十年前的劉建軍正在給一只德牧做檢查，那碩大的鼻子在側的映照下，投下一道夸張的影。
他輕輕笑了笑，解釋道，“三個月前做了鼻綜合手，現在條件好了，醫技也更先進，自然想彌補一下自己外形上的不足。以前總被孩子們喊匹諾曹叔叔，現在倒是有小姑娘夸我像明星。”
我著實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然地直面自己的缺點，一時間，我之前對他的那些側寫，仿佛都了假的。
當然，也不排除他是在演戲。
我接著追問，“劉院長不打算換張新照片嗎？”
“懶得換，而且我這手剛做完沒多久，還沒來得及拍新照片。”劉建軍話鋒突然一轉，對著前臺的姑娘說道，“把那個就診卡給我。”
他接過就診卡，匆匆掃了一眼，“七八十斤的金，那型確實不小，走吧，我跟你們去看看。需要用到的各種東西，都在我的車上了。”
我和汪洋迅速對視一眼，默契地不再追問鼻子的事。
既然對方已經轉移了話題，我們若再揪住不放，就顯得過于刻意，也有失禮貌。
院長的車是一輛黑路虎，車锃亮，一塵不染。
我們一同上了車，朝著汪洋所說的地址疾馳而去。
很快，我們來到一個極為普通的小區，走進右側的一棟樓，上到三樓，便抵達了目的地。
門一打開，一只型龐大的金犬瞬間映眼簾。
它無打采地趴在沙發上，即便有人進來，也只是懶洋洋地搖了兩下尾，毫沒有起出來迎接的意思。
“劉院長，這就是我們家的金，您給看看吧。”
“行。”劉建軍應了一聲，練地穿上鞋套走進屋，隨即開始仔細檢查起來。
金十分溫順，靜靜地趴著，極為配合。
我和汪洋站在後面，靜靜觀察。
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，微微側，低聲向汪洋詢問，“這狗你從哪里找來的？”
“我發小家里的。我跟他說了我的需求後，他就給狗喂了一大碗白粥，然後就現在這樣了。這狗最討厭吃白粥，又吃得太撐，肯定沒胃口。”汪洋小聲解釋道。
我忍不住笑了笑，“你這發小還真靠譜。”
“那肯定的，這麼多年了。”
之後，我和汪洋便不再言語，繼續盯著劉建軍的一舉一。
我的目不自覺落在他的腳上。
他穿著一雙43碼的皮鞋，和二十年前案發現場留下的腳印大小一致。
劉建軍為資深醫，經驗富，手法專業。沒過多久，便得出了結論，“估計是吃撐著了，沒什麼大問題，給它吃點助消化的藥就行。以後別喂太多，最好定時定點喂食。家養的狗一般不死，可一不小心就容易撐出病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，太謝您了，劉院長！”我快步走上前，握住他的手，“您是不知道，這狗對我來說意義非凡，簡直就像家人一樣。看到它沒打采的樣子，我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，整個人都慌了神。幸好有您，醫這麼高明，一下子就找出問題了。以後我家狗狗要是再有個頭疼腦熱的，我肯定第一時間找您，還得麻煩您多照應著點！”
劉建軍微微用力，不著痕跡地回手，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，客氣回應，“這都是我分之事，不足掛齒。醫院那邊還有手等著我，時間迫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等他影消失在門外，我和汪洋一同坐到沙發上。
屋沒了外人，我倆徹底放松下來，我擼著狗頭，汪洋則在一旁擺弄著狗屁，逗弄這只病號金。
“汪洋，你對剛才這人怎麼看？”我停下作，轉頭看向他。
“看著正常的，沒發現啥不對勁的地方，就是那鼻子看著太別扭了。可能是我之前看他老照片看習慣了，突然瞧見這麼小巧的鼻子，怎麼都覺得怪異，看著怪不習慣的。”汪洋反問我，“那你呢，你怎麼想？”
“我只能說，這事著一詭異勁。”
“詭異？”汪洋滿臉詫異，瞪大了眼睛看著我，“你怎麼會用這個詞形容？”
我沉思片刻，把心中的疑一腦倒了出來，“你想想，劉建軍的生活條件是最近才變好的嗎？醫技也不是這兩年才有的吧？那他為什麼偏偏現在才去做醫手？要是他真那麼在意自己的外形，早該去做了，幾年前就有機會，何必拖到現在？我剛才特意留意了一下，他的鼻子還有些微微腫脹，很明顯手剛做完沒多久。”
“還有，你不覺得他現在這鼻子小得太離譜了嗎？簡直跟人的鼻子似的，和之前的大鼻子比起來，反差太大了，怎麼看都不協調。而且，你發現沒，他對自己鼻子這事，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，提起來的時候雲淡風輕的。可按照我之前對兇手的側寫，因為鼻子缺陷產生變態心理是關鍵特征之一。”
“這類人一旦有條件改變，一般就兩種極端反應，要麼迫不及待去做手，把缺陷補上。要麼打死都不做，因為在他們心里，這缺陷已經了自我的一部分，割舍不掉。”
類似的況我見得不。之前查閱過一個卷宗，上面記載了一個變態殺手的案子。
那家伙因為眼睛太小，從小到大沒被人嘲笑，欺負。
後來，他殺人後就有個怪異癖好，每次都要把害者的眼皮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