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有人編瞎話能編得這麼全乎，細節完不說，正問反問都能毫不遲疑地回答上來，他真的是個醫生嗎？有這能力，都能派出去當特工了，CIA上了都得跪。
審訊室外，林知微再次對衛副局搖了搖頭，“看不出說謊痕跡，您要是問我，我只能回答您，這是真話。”
衛崢無計可施地撓頭，末了試探著問：“要不現在就給他安排一次測謊？”
林知微看著大屏幕上無懈可擊的裴譽名，思索良久才嘆著氣搖了搖頭，“我不建議現在做，測謊不要得到當事人同意，結果還不能作為指控證據，真要搬出來，肯定會影響審訊節奏，而且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鏈，也涉及不到需要排除或是小范圍，真要做了，很可能會浪費這次機會。”
不得不說，作為專業人士，林知微給的建議很中肯，說的這些衛崢當然知道，可犯罪嫌疑人從進門起就在這編故事，還編的有鼻子有眼，讓他們不能不問，這麼下去，豈不是要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？
兩位副局隔著桌子對視一眼，默契的點了下頭，衛崢拿起耳麥，小聲將曹磊了出來。
曹磊此刻正絞盡腦尋找新的突破口，他不信，他以往審過那麼多難對付的人，竟然會栽到裴譽名這樣一個看起來老實的人手上。
不過他的決心最後還是被耳機里領導的聲音打斷了，他深深看了裴譽名一眼，吩咐道：“你先休息一下，我一會兒再過來。”
曹磊進到會議室時，衛崢剛跟周正他們商量完，他抬手將曹磊到邊，直截了當地說：“我們現在需要更換下審訊策略，我跟老周討論出兩種來，因為是你主審，我們一致覺得應該參考你的意見，再最終定下後續的方案。”
說是商量，但領導都提出來了，曹磊自然點頭答應。
“好。”
“第一種，將側重點放在追問兇手上面，不管怎樣，裴譽名都是唯一幸存者，他必須要向警方提供有用線索，不管你用什麼辦法，的的，只要撬開他的，讓我們能在24小時之將案子破了，給家屬，給民眾一個代，就足夠了。”
聽領導這麼說，曹磊眉忍不住皺起來，如果這個方案適合裴譽名，那麼在一開始，他也就不用費盡心思取得他的信任了。萬一他打死不開口，別說24小時，就是48小時，也不一定能把案子破了。
不過曹磊沒急著發表意見，他等著領導的第二種。
“後一種是我們剛才跟林教授一起討論出來的，眼下犯罪嫌疑人似乎很熱衷于編造那個‘閃回’的謊話，雖然聽起來荒唐，但你這幾次問下來，其實他的供述中提供了不有用信息，尤其是與被害人之間的關系和矛盾，從這個方向下手，很可能更容易弄清楚作案人的犯罪機——”
“哎，老衛，你這傾向太明顯了，還不如直接讓曹隊繼續進去聽他講故事得了！”周副局對他話里話外夾帶私貨有些不滿。
“我就是客觀分析，”衛崢說：“只要把被害的七個人，加上審訊室里的這個，一共八個人，他們之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，過往有什麼恩怨仇弄清楚，再逐一排查推理，相信很快就能鎖定兇手，而且還不用擔心如果裴譽名不是兇手的話，我們還要重頭再來，雖然從表面上看，這個方案耗時更久，但也減了變數帶來的風險。”
周正“哼”了聲，擺擺手，“行了，你別說了，讓老曹決定吧。”
曹磊雖職位低了一級，但因為常年工作在一線，論經驗，就是衛崢這種曾經的老刑偵都要讓步。
幾人合作多年，雖經常在會議桌上為了破案針鋒相對，但出了公安局大門，立馬就又湊在一起喝茶聊天，況且都是為了案子，曹磊自然不會客氣，他挲著下，最後大手一拍，“我同意第二種！”
周副局立馬送了他一個不滿的表，但最後也沒說什麼。
倒是衛崢又問了一句，“你的理由是什麼？”
曹磊斟酌道：“我之前一直糾結于讓犯罪嫌疑人說真話，因此對他編出來的事很排斥，但換個角度想，萬一他說的就是真的呢？”
“什麼意思？你相信他那個‘閃回’的故事？”衛崢一臉不可思議。
曹磊搖搖頭，“那我還不如信這世上有鬼呢。我的意思是，也許他說的這些事確實發生過，但不是他說的都在今天，也許在過去的某一天，他只是借著這個形式說出來。”
“如果是確實發生過的事，那他的一些表現就能解釋得通了，”林知微接道：“比如說真話時的反應。”
“可在他的講述中，他已經把白雪和陸冬殺死了，還有剛才，他不是還說他弟弟誤傷了他嗎？難道這些也是真的？”周副局忍不住開口。
“或許殺人只是他的心里投，他想過這麼做，但現實中又不敢，所以只能借著這個形式給每次的沖突一個結果。”林知微假設道。
這種假設確實要比裴譽名說的“閃回”聽著合理多了，會議室里的人都不自覺點頭。
“那必要時候，你也可以給他提供些線索引導一下，”衛崢囑咐道：“時間張，今晚十二點前，務必要有所進展。”
“嗯。”
再次回到審訊室，曹磊心態放松了許多，他將之前就拿進來的文件遞給裴譽名。
“你說你弟跟你坦白是因為炒賠錢，但我們查到的卻不是這樣。”
“那是什麼？”裴譽名接過文件夾打開，眼就是一份警通報。
“這是上周我們局里破獲的一起有關賭博的案件，里面涉及到一款‘銀河競技’的APP，是作案團伙自己開發的專門用來線上賭博的應用件，從你弟手機里調取的作記錄來看，半年前他就已經下載了，之後的一個月，他陸續往里轉了五十多萬，又在接下來的五個月，陸陸續續向里面轉了四十萬，截止上周案件被破獲前，他還往里轉了三萬六，算下來前後金額加起來將近一百萬，他說的炒賠的一百萬，應該指的就是這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