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這不是錢的問題，”一直在旁邊安裴譽名的白雪忍不住道出緣由，“我婆婆為這個家辛勞一輩子，為了讓他們父子三個吃好喝好，這麼多年連件貴服都舍不得買，當年我公公下崗，將近兩年多一大家子都靠給人打零工生活，儉省了一輩子，臨走前好不容易存了些錢，轉眼就都被我公公搭在了別的人上，這讓的亡魂怎麼在下面安息？”
說著說著，白雪也激起來，“爸，難道您這麼快就把陪了您大半輩子的媽給忘了嗎？您跟那個人認識才不到兩個月啊，您怎麼能辦出這種事呢？”
同為人，白雪對這種事更加敏，不輕易就共到了自家老公，甚至比他想的還要更多。
聽這麼說完，裴譽名看向他爸的眼神里帶了更多的埋怨。
民警見自己勸不好，也不敢強求，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，他一個外人，多說幾句純粹是因為心腸好，見不得老人家委屈，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，里乾坤，哪是他一個外人能輕易參的。
做完筆錄，民警將這一大家子人送出門，後續起訴得按照流程來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，好在陸冬幫忙找好了律師，不用裴譽名跟著什麼心。
白雪跟蘇瑾都是開車來的，裴譽名示意弟弟帶著父親去坐白雪的車，他則跟著陸冬上了蘇瑾的車。
裴譽名坐在後座，從上車起就不發一言。
蘇瑾趁等紅綠燈的時候看了副駕駛的丈夫一眼，陸冬心領神會，在後視鏡里看了眼裴譽名，好言好語勸道：“老裴，你也別上火，叔叔就是年紀大了，耳子，再加上現在各種詐騙手段層出不窮，叔叔哪里能得住騙子忽悠？好在這次沒出什麼大事，錢也差不多都追回來了，等回家你再跟叔叔好好嘮嘮，別自己憋在心里瞎琢磨。”
俗話說，手不打笑臉人，何況這個人剛才還幫了他一個大忙。
裴譽名只能苦笑了下，嘆著氣說：“我就是奇怪，我爸認識那的兩個多月，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。”
“你工作忙嘛！”陸冬練地給他遞臺階，“又總加班，哪能事事顧到。”
“是呀，”蘇瑾也跟著幫腔，“再說還有小雪照顧他呢，都沒發現，可見是叔叔故意瞞著的。”
這話倒是有些安到了心坎上，裴譽名終于忍不住跟著點了下頭，不過最終他還是沒說什麼，到底是自己家里的事，跟外人不好抱怨太多。
他默默看著前面兩人的後腦勺，心里有些五味雜陳。
如果每次閃回不是只有他保留了記憶，如果蘇瑾和陸冬知道他們曾發生過的那些沖突，可能此時此刻，他們本不會坐在一輛車里心平氣和地聊天。
可到底為什麼，明明他們每個人都在騙他，結果出了事，第一時間趕到幫忙的是他們，過後苦口婆心安他的也是他們。
裴譽名的心從來沒這麼矛盾過，他一邊對這幾個人恨得牙，某些時刻恨不得與他們同歸于盡，但又同時發自心地依賴激他們，他默默看了眼手表，已經過了七點，再有兩分鐘，他又要回到審訊室了。
于是，他忍不住問出口，“你們……”但剛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下來，像是不知道該如何組織接下來的話似的。
“嗯？什麼？”陸冬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？”後半句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來：明明每個人都在騙我……
“害~”陸冬像是被他突然這麼說弄得不好意思了，連連擺手，“咱們都認識多年了，這一晃大半輩子都過去了，跟一家人有什麼區別，雖然有時說話也總磕磕，但就算真是一家人，那也有吵得飛狗跳的時候，再說了……”
後面的話裴譽名沒聽到，耳邊換了曹磊關心的催促聲，“老裴，你好點了嗎？”
他抹了把臉，點點頭，“嗯，好多了。”
曹磊看他這說好就好的樣子，多問了一句，“你這是……又回去了？”
裴譽名沒瞞，“嗯。”
見他不再逃避問題，曹磊直奔主題，“你兒的事解決了？”
雖然剛才裴譽名沒告訴他，他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，但曹磊相信他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，他不愿意說的事肯定跟他兒有關。
裴譽名頓了下，最終還是搖搖頭，“沒有。”
“怎麼了？發生了什麼事？”曹磊趁熱打鐵問。
裴譽名臉上再次出現那種難以啟齒的表，曹磊瞇著眼睛，沉聲說：“老裴，你不想早點找到兇手嗎？你這樣猶豫，就是在浪費時間，你知道，所有的事警方早晚都會查清，只是時間問題，你將事藏起來，只是減緩了它被發現的進程，有些事你早晚都要面對，如果你覺得這件事讓你很痛苦，告訴我，我跟你一起面對，我一直覺得，我們是合作的關系，不是敵人，你說呢？”
“是，”裴譽名看了曹磊一眼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，我就是一時接不了，所以才沒跟你說。”
“有什麼事還能比七個人被毒死在同一張餐桌上，還讓人接不了嗎？”說到案件，曹磊眼神不自覺變得犀利起來。
裴譽名被他眼神嚇得瑟了下，這才猶豫著說：“是，蘇瑾……說，曉蓓，曉蓓可能不是我的親生兒……”
曹磊有些目瞪口呆，但強大的心理素質讓他勉強維持住了正常的表。
良久，他才試探著猜測道：“蘇瑾說陸子軒是你的兒子，裴曉蓓不是你的兒，難道……是陸冬的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裴譽名就猝然抬起頭打斷他：“不可能！”
曹磊尷尬地點了下頭，“是，當然我也希不是這樣，但你確定了嗎？有什麼證據嗎？”
裴譽名面頰繃，呼吸頻率明顯加快，顯然曹磊的猜測讓他有些憤怒，但他最後還是控制住了，搖了搖頭，“沒有，還沒來得及去比對，這次又上了一些事。”
“哦？”曹磊興趣地靠近他，“什麼事，快說說。”
裴譽名就將他爸被人詐騙的事如實說了一遍。
連警方追回的金額，和整個詐騙過程都說得十分詳細，甚至連那倆主犯的外貌特征都說得差不離。
曹磊看了眼監控，角搐著問道：“你之前跟這個詐騙團伙打過道嗎？見過他們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