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里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，把扔在一旁的鑒定報告撿起來，扔到蘇瑾上，“這玩意兒是你讓他做的吧？”
蘇瑾接了下沒接住，報告掉在地上，也沒去撿，“不是。”
白雪一臉我信你才有鬼的表，笑出一臉耐人尋味，但最後也只是輕飄飄看了眼蘇瑾，沒說什麼，轉而對抱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裴譽名繼續開火。
“老裴，這些話真不是我為自己開，你一直自以為是明白人，活得比誰都通，但那只是你自己一廂愿，要我說，人活著就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，你自己淺卻希我深，這麼多年，我從來沒標榜我是什麼好人，當初我甩了陸冬的時候，你就應該明白，我可以為了你背叛他，為什麼就不能再為了他的錢背叛你呢？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，你沒那麼特別，你跟我結婚之前，就應該有這種覺悟，現在倒埋怨起我不忠誠來了，還來問我有沒有心，我不是一直都這個樣子嗎？過日子而已，能為你為這個家做的，我都盡力做了，難道非得要我整個人由到心都臣服在你腳下，那才算是個好妻子好人？”
如果說吵架有段位的話，白雪高低是個王者，這麼多年，他們夫妻倆每每吵架，不管是不是在理的一方，基本最後都能吵贏，這也算是一種天賦吧。
“所以，照你這麼說，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嗎？”裴譽名仍舊低著頭，聲音悶悶的：“但是白雪，我當初娶你，是真的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。”
“我呸！”白雪不知怎麼，突然激起來，“你所謂的好好過日子，不過就是找個人伺候你和你全家，別往自己臉上金了！二十年前我上了你的當，你以為二十年後，我還能被你這同一套話騙到麼？謊話重復了二十年，你自己都當真了，過日子，有家才算過日子，你拿這個家當飯店當旅館，就從來沒當過家，倒是說得比誰都好聽！”
吵到這里，裴譽名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才是回來興師問罪的那個人，他的思緒完全被白雪牽著鼻子走，他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白雪，甚至一度想不明白，自己竟然跟這樣的人生活了二十年。
二十年，將近三分之一的人生，他竟然一直生活在巨大的謊言里？而他本以為最親近的妻子和兒，實際比形同陌路還不如。
挫敗山呼海嘯般襲來，裴譽名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，卻覺整個人都在急速下墜，那種被整個世界拋棄的絕，讓他在這一瞬深刻會到了什麼是萬念俱灰。
如果我不知道這一切就好了，他想。
這樣我就能繼續糊涂地生活下去，雖然偶爾也會跟家里人鬧矛盾，但不會像現在這樣，被曾經最親的人淋淋掉一層皮。
但轉念一想，他又苦笑著搖了搖頭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，他其實連糊涂的機會都沒有了，面前這個張牙舞爪滿腔怨氣的人，其實此刻正躺在警局的冷庫中，連他一句違心的道歉都聽不到了。
所以，我是在干什麼？白雪出沒出軌，曉蓓是不是親生的，這些又有什麼意義？
找不到兇手又能怎麼樣？找到了又能怎麼樣？
難道我就能心安理得過剩下的幾十年？
其實我的生活早就毀了，如果這就是那個兇手的目的，他其實已經達到了。
上一秒裴譽名沮喪的好像隨時都能暴起發瘋，下一秒客廳里其余的三個人就看見他旁若無人地笑了起來，雖然那個笑容正常的不能再正常，但無論是剛才巧舌如簧振振有詞的白雪，還是冷眼旁觀的蘇瑾，亦或是被驚掉下的裴譽，三人都覺有冰碴從骨頭里在往出冒，真的太瘆人了！
裴譽名冷靜地從沙發上站起來，他像是看不到客廳里的其他人，自顧自往里面的臥室走去。
裴譽到底是親弟，不太放心他大哥這時候自己一個人待著，只能提著發的跟上，結果剛走到臥室門邊，就直接嚇得跪倒在地上，關鍵時刻嗓子里喊出一句凄厲的慘：“大哥，不要啊！”
蘇瑾跟白雪聽到聲，同時往臥室跑去，就看到已經上臥室臺的裴譽名淡淡回頭看了一眼，目渙散沒有焦點，然後，他就決絕的從上面翻了出去。
劇烈的頭痛讓裴譽名忍不住突然嘶吼出聲，對面的曹磊原本正在思考接下來的審訊側重點，結果結結實實被他嚇了一跳。
“老裴！你怎麼了？”他連忙起過去查看。
裴譽名抱著腦袋，眉頭擰在一起，看著痛苦極了。
曹磊用力掰開他揪著頭發的手，大力拍打他的臉，“老裴，冷靜點！能聽到我說話嗎？”
裴譽名過顱骨碎渣的幻痛，終于慢慢放下了手，他直直看著面前的曹磊，眼淚突然毫無預兆流下來，他哽咽著對曹磊說：“曹警，對不起，人都是我殺的，是我！”
“什麼？！”曹磊從進審訊室後，第一次出明顯的震驚神。
“你說什麼？”曹磊盯著他，“老裴，你把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。”
裴譽名絕地看著他，激的緒慢慢平復，他平靜地說：“我就是那個下毒的兇手，是我殺了所有人。”
這下連審訊室外都沸騰了。
兩位副局默契地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一莫名的荒誕，接著又同時看向表嚴肅的專家，衛崢率先問出口，“林教授，這……他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林知微整個人看起來比會議室里其他人要冷靜一些，明白衛崢的意思，他其實是想問嫌疑人這句話是不是在撒謊，但只能搖頭如實說：“暫時還沒辦法判斷，要看他之後代的況。”
“啊……對，也是！”衛崢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著急了，不過說不急是假的，從案發開始，市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繃著一弦，畢竟破案時限在那擺著，時間一到，破不了案，相關人員勢必都要吃不了兜著走。
況且，就算上面領導沒發話，一晚上七條人命，這在哪里都是大案，如果不盡快偵破找到兇手，經過各路一發酵，那對全市的影響都是無法估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