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判冤決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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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王先生幾乎同時沖進堂屋,把吳聽寒扶起來,放在椅子上坐好。

可不管我們怎麼,吳聽寒都始終閉著眼睛,怎麼都不醒。

我問王先生,這是怎麼了?

王先生皺著眉頭,一臉的凝重,講,應該是被匠反噬咯。

我驚訝的問王先生,剛剛用的也是封疆畫界?

王先生搖頭,講,看上去不像,倒更像是另一種匠

我有些不解,急忙問,其它匠也有反噬?

那他們這畫匠一脈的匠,有點坑爹啊!

畢竟我看王先生用了那麼多匠,沒有一個是有反噬的----墨線鎖魂不算,那是把傷害轉移,跟反噬不是同一個東西。

王先生再次搖頭,講,一般來講,匠都是沒得反噬滴,但如果用錯咯,就會有反噬。

我急忙問,那用了什麼匠

他講,如果我沒猜錯滴話,應該是他們畫匠一脈滴‘判冤決獄’。

王先生知道我聽不懂,于是主解釋,講,你曉得為麼子人死之後都要做道場不?

我講,幾千年流傳下來的傳統就是這樣,難不還有什麼講究?

王先生沒有回答,而是從背籠里取出墨鬥,讓我把吳聽寒的雙手手腕給出來,然後就在的手腕上各彈了一個圈。做完這個之後,又讓我把的腳腕給出來,重復之前的作。

我知道,這是王先生在給吳聽寒‘墨線鎖魂’。

看見王先生收起墨鬥,我張的問他,會不會有危險?

王先生搖了搖頭,講,你莫問我,我也不曉得。

我著急的講,你是匠人,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?

王先生沒好氣的講,你也還是中國人呢,為麼子你不曉得做道場是為咯麼子?

我被懟的無話可說,只能站在原地干著急。

王先生講,哈記得到我剛剛給你講滴‘孤魂’和‘野鬼’不?

我點頭,表示記得。

王先生講,那你曉得麼子喊過‘孤魂’,麼子喊過‘野鬼’不?

我搖頭,講,這還有區別?一般不都是孤魂野鬼連著說的嗎?

王先生搖頭,講,孤魂是孤魂,野鬼是野鬼,不是同一個東西。

我有些不耐煩,講,和吳聽寒吐暈倒有關系?

他講,我這不是在找原因邁?要是老子都沒理清楚,啷個喊醒

我聞言急忙強行住心中的那份焦急,然後順著王先生的思路問他,那孤魂也野鬼有什麼區別?

王先生講,孤魂,是指死到屋里頭滴人,從我們常講滴孤寡老人延而來;野鬼滴話,自然就是死到屋外頭滴人,這類人,沒經過人滴同意,是不可能進宅滴。

聽到這話,我點點頭,表示明白。

在酒店的時候,吳聽寒就給我說過這個問題,說是半夜遇到鬼敲門的話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應聲和開門。這和王先生現在說的,差不多是一個意思。

看來匠人圈子,即便有門派之別,但對人的認知應該都是差不多的。

王先生講,半夜鬼敲門,應聲丟三魂,這里滴‘鬼’,指滴就是‘野鬼’。要是它們進咯屋,就會變剛剛那個樣子。

我講,人進屋,背宗忘祖。

王先生點點頭,講,同樣滴,要是孤魂一直留到屋里不出去,那這屋里就會一直死人,等死滴人多咯,也就會和剛剛一樣咯。

想到王先生最初問我的問題,我反應過來,講,所以做道場是把屋里頭滴孤魂給請出去?

王先生搖頭,講,不是請,是趕出去。不管它愿不愿意,都要弄出去。

趕出去?這和我所理解的文化似乎有些沖突啊。我們華夏的文化向來溫和,怎麼可能會這麼魯呢?

王先生沒好氣的講,要不是趕出去滴話,為麼子道場先生做完道場之後,都要在屋里門框上頭些符篆?

這個確實是,我們村子以前死人出殯之後,道場先生都會回來在家宅上黃的符篆。所以即便我從學校回來,只要看見哪家院門的門框上了符篆,就知道這家剛死過人不久。

我講,所以那些符篆都是阻止親人回門滴?

王先生講,不然哈能是裝點門楣滴?

好吧,我承認是我孤陋寡聞了。可說了這麼多,跟吳聽寒被匠反噬有什麼聯系?

王先生看了看頭頂,然後嘆息一聲,對我講,你先上去點燈,我繼續找原因,兩不耽誤。

說著,他就招呼我把八仙桌抬到橫梁下方,然後又去房間里提來一把椅子,放在八仙桌上後,就讓我上去點燈。

等我爬上去之後,我才發現,我手里本沒有點火的工。高速路上吳聽寒扔給我那個打火機被我放背囊里了,背囊此時正在我家沒背過來。

王先生倒是有火柴,但他卻搖搖頭,講,只能用登天繩上滴火去點,不然就不是點天燈咯。

我講,那你給我遞些鴨,我用鴨來引火。

王先生沒好氣的講,都講咯只能用登天繩上滴活點燈,你啷個就聽不明白呢?要是鴨能引火,那火柴為麼子不可以?

我頓時就懵圈了,我講,之前那些‘油燈’和這黃卷紙也是靠鴨點燃的啊!

王先生講,那是因為吳前輩用咯特殊滴手法,把鴨和麻繩合二為一咯,所以自然也算是麻繩上滴火點燃滴油燈和這盞天燈。就算我給你,難道你會滴手段?

我這才想起來,吳聽寒在做這些記號的時候,就格外的認真,一只手在量尺寸,一只手也在悄無聲息的訣。看來王先生說的沒錯,這麻繩和鴨之間,確實需要特殊的手法來加持。

我站在椅子上,看著下面的王先生,一臉焦急的問,那現在怎麼辦?

王先生講,沒得辦法咯,只能靠你把陳谷子滴像舉上去點火。

我講,你開麼子玩笑?我連井口的銅錢都抬不起來,你還讓我舉上去?

王先生講,你先試到舉一哈,要是不行我再幫你搭把手,但主要哈是要靠你自己。

我講,難道就不能你來點?

王先生沒好氣的講,要是匠人可以直接點天燈,之前吳前輩哈搞啷個多花里胡哨滴搞麼子?直接喊我把像掛上去,用判筆點燃不就行咯?點天燈點天燈,要是沒得一個登天滴過程,哈點天燈邁?

確實,如果能直接點燃的話,之前本就沒必要弄那麼復雜。

我想,這也就是為什麼王先生只能說搭把手,但最後還是要靠我自己舉上去本原因----畢竟他不能參與太多,否則就會壞了規矩,到時候點得很可能也就不是天燈了。

想明白這一點後,手過頭,端著陳谷子像的對角,隨即發力向上舉。

跟我想象中的一樣,陳谷子的像重逾千斤,別說是舉起來了,我就是想要晃它都做不到----之前堂屋里刮那麼大的風,它這像能穩如泰山,不是沒有道理的!

我低頭向下,講,完全舉不

王先生沒辦法,手抓住我的小,講,你再試一哈。

于是我重復之前的作,雖然依舊沒能一次舉起來,但像給我的覺不再像之前完全無法撼,而是我努努力,應該就能將其舉起的樣子。

于是我半蹲下來,雙手直高舉過頭,握住像的對角,然後上發力,以類似舉重運員那樣,利用大的力量,把頭上的像給舉起來。

這一招果然好使,畢竟上的力量要比胳膊上大太多太多。隨著像慢慢被舉起,我昂起頭,慢慢將那黃卷紙對準麻繩尾端的火焰遞過去。

像太重,黃卷紙又那麼小一,想要對準麻繩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,我來回晃像很多次,才終于將黃卷紙點燃。

黃卷紙點燃之後,當即發出一抹幽幽的青,將整個堂屋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青,看上去有些嚇人,卻又帶著一朦朧。至,我覺得這燈很漂亮。

確定黃卷紙被點燃後,我就松開像,然後跳下八仙桌,一屁坐在地上,全像是虛了一樣,早已經被汗水

坐下後,我第一件事就是問王先生,找到原因了沒?

王先生搖了搖頭,學著我的樣子,靠在八仙桌的一條上坐下,然後對我講,我哈有一個最關鍵滴地方沒想通。

我急忙問,是麼子地方?

他講,之前講咯,屋里死人咯,要道場先生做道場,把孤魂趕出去,然後點一盞燈,照一條路,引它們去無間之地。

我點頭,講,這個我聽講過,所以人死之後,要在它的棺材下面點一盞長明燈。

王先生講,那麼問題來咯,死到外頭滴那些人,也就是‘野鬼’,這種沒得靈堂,沒人點燈滴家伙,該啷個辦?

我愣住了,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。

王先生講,這就需要專門滴人去超度它們,但這里頭也有個,那就是道場先生超度人費時費力,一般都不得去搞這種費力不討好滴事,那這些人啷個辦?

我搖頭,表示不知道。

王先生講,所以就有咯畫匠一脈滴手段。他們另辟蹊徑,不用點燈,也不用架設靈堂,直接手中畫筆一劃,就可以直接畫出六道回,送這些人最後一程。

王先生突然出滿臉羨艷的樣子,講,再往後,他們又把這匠改良,變不管是‘孤魂’哈是‘野鬼’,只要是世間人,就算萬萬千,都躲不過他們這輕輕松松滴一筆。

王先生頭靠在八仙桌上,神,講,這輕輕松松滴一筆,就是他們畫匠一脈滴判冤決獄!他們手里那畫筆被稱為判筆,也就是從這里來滴。

聽到這里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,別人辛辛苦苦超度七八天才能辦到的事,你丫的隨手一劃就做到了?你這跟開掛有什麼區別?

但是不對啊,既然這判冤決獄這麼厲害,為什麼還會吐暈倒?

王先生收斂神,講,這也就是我沒想通滴地方,按理來講,我到外頭立咯兩扇門,堂屋里頭滴人都變‘孤魂’咯,吳前輩判冤決獄之後,應該都被送走咯才對,啷個可能被反噬呢?

我問,麼子況下會被反噬?

王先生講,匠用錯地方滴時候。

我想了想,講,看現在的況,怎麼看都不像是用錯了地方。難道就沒有其它況會反噬了?

王先生聽我這麼一說,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,神有些恐慌,講,哈有一種況,但是非常見。

我問,麼子況?

他講,就是那個人足夠強大,強大到連匠都對付不了滴時候!

那豈不是說,在這堂屋里,有一個連判冤決獄都送不走的人!?

話音落,頭頂那冒著幽幽青的黃紙卷燈芯,猛然熄滅,王先生見狀噌的一下從地上彈起來,仰頭著陳谷子的像,聲音抖著喃喃自語:鬼…鬼吹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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