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六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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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修篁看到這半卷殘破的古籍時,覺得非常後悔。

古籍的另一半里面,有對這個丹方更為詳細的注解。這個失傳已久的丹方所煉制出來的丹藥,沒有絕對的長生效用,只是會減緩人的衰老。等于說,也就是一顆能讓人多活些年的丹藥。

而且,這樣的丹藥有一個很明顯的副作用,就是能讓人失去生育功能。

路修篁是個道士,一直沒有還俗家,因此,他對有沒有後代這一條,看的不是特別重。只不過,他看到這部古籍時,就覺得自己之前十多年的時間等于白費,一切努力付諸東流。

這就好比一個人辛辛苦苦鬥了十年,原本以為已經達到了目的,可後來再看看,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。

路修篁為此苦惱了好長時間,可是沒有辦法,這就是事實。後來,他重新振作,開始重新鬥。

經過這件事,路修篁覺,即便是上古那些久遠的丹方,也只不過讓人延年益壽,距離真正的長生,還有很遠的距離。所以,他開始從別的方向手。

就是在這樣的思維下,路修篁漸漸的注意到了那種白石頭。

路修篁的偽冢里,是他徒弟的,而且,在里面陪葬了一些沒有服用完的丹藥。後來,這座偽冢被人發掘。發掘偽冢的,是當時勢力比較強的幾個家族。這些家族哄搶了墓中的東西。

衛八的家族,搶到了所有的丹藥,還有一些資料。

說到這兒的時候,衛八的角泛起了一笑意。這笑意有些復雜,說不清楚究竟蘊含著什麼。他又把目投向遠方,自己沉默了一會兒,說道:“杜青想要我的命,我們的冤仇,就是那時候結下的。”

王換并不在意衛八和杜青的冤仇到底是怎麼來的,他現在關心的,只是黃金骨頭。

“那些黃金骨頭,真的沒有什麼用?”

“那只是服用過丹藥的人所留下的特征,僅此而已。”衛八看看王換,說道:“當初跟你不,覺得你費心費力的找這樣的骨頭,而且肯花大價錢,我就覺得奇怪,只不過又不想明說。現在了,我也不想讓你在這條岔路上越走越遠。”

“真的沒用......”王換的心,頓時涼到了底,他不愿意相信,卻又不能不相信,如果黃金骨頭有用的話,那麼衛家的人,人人都有黃金骨頭,衛八也就不會背井離鄉,到遙遠的西頭鬼市去尋找錯銀套合銅牌。

“沒有用,但這并不代表沒指了。”衛八拍拍王換的肩膀,說道:“這一切,都是路修篁留下來的,他生前還發掘了多,現在不得而知。如果你想尋找生死,永生的,就只能沿著路修篁走過的路去走一遍。”

王換的心很的一團糟。但他已經明白了衛八的話,黃金骨頭的傳說,由來已久,只不過這些傳說終究只是傳說,從來沒有人去驗證過。王換相信,常青老人并非有意的欺騙他,因為常青老人對黃金骨的認識,也只是從一些傳說和古籍中記錄的只言片語而來的。

王換還清楚的記得,秀秀剛剛死去時,他在常青老人那里跪了很久。常青老人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了,才把黃金骨的傳聞告訴了他。

“比起路修篁,你還算好的,尋找黃金骨頭只用了兩三年時間,現在迷途知返,還來得及。”

王換了支煙,這支煙了之後,他的緒冷靜了些。衛八說的是實話,現在所要做的,不是沉浸在這些失失落的痛苦中,而是想方設法的去挽救,彌補。

彌補的辦法,或許只有一個,那就是把路修篁當年留下來的,全部發掘出來。

這也正是衛八想要離開西頭鬼市,到西夏故地去的原因。

不過,這是個很艱難的過程。因為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路修篁被埋在什麼地方,必須要慢慢的尋找。

這只是從一個艱難之中,跳到了另一個艱難之中,而且,這條路比原來的那條路,似乎更加難走。

但王換沒有別的選擇,他想要救秀秀,就必須要走這條路。

“回去吧。”衛八吃完了干糧,站起說道:“為了給你看東西,讓你徹底明白這是怎麼回事,費了這十來天的時間,你要真能明白,也算沒有白費。”

“準備什麼時候?”

“現在的天氣慢慢冷了,到西北那邊,會更冷,我還得著手想辦法,跟背後的老板待一下,可能短時間不了。這些日子,留在西頭鬼市。”衛八一邊走,一邊對王換說道:“也不能閑著,在鬼市沒事兒的時候,得想法子再去打聽打聽那塊銅牌的下落,能找到銅牌,那是最好的。”

王換知道衛八的意思,就是因為尋找銅牌有很大的難度,所以衛八才想繞過銅牌,直接去走路修篁走過的路。

還有一點,衛八沒有明說,不過,王換也猜得到。衛八是想擺背後的老板,給別人做事,風險自己承擔,好和別人分。這種虧本的買賣,衛八不想做。

“我覺得很奇怪。”王換回想著和衛八相識以來的種種,認為他并不是一個樂于被人指使和控制的人。

“奇怪我為什麼寄人籬下?很簡單,還賬。”

“還什麼帳?”

“很早以前的事了。”衛八苦笑了一聲,說道:“前幾年,失手殺了人,被抓了,就是老板把我給救了出來,這個帳,怎麼能不還。早還晚還,都是要還的。什麼時候還清,什麼時候就自由。”

兩個人順著原路返回,等到了落馬湖這邊,衛八又戴上了那頂破破爛爛的小帽,遮擋住相貌。

所幸的是,沒人認出衛八。他們重新由落馬湖返回,幾天之後,回到了西頭城。

這十來天的奔波,對王換來說,似乎做了一個夢。但他還是慶幸的,如果沒有衛八點破這一層,他或許還要在這條錯誤的路上不停的奔走。

他的目標漸漸明確起來,那些黃金骨頭,可能已經不重要了。現在全力尋找的,是關于路修篁的線索。衛八是打算瞞著老板,悄悄的到西夏故地去,不過,在此之前,還是要搜集那些銅牌。

衛八得到的消息,西頭鬼市有一塊銅牌,但這塊銅牌在誰手里,目前不得而知。王換重新開始了西頭鬼市的生活,每天照例出攤。

西頭鬼市慢慢的恢復了平靜,七月十五那一戰帶來的余波,似乎完全消失了。十三堂還做著自己的生意,苦田人占據了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盤,不過,當時雙方所約定的,依然作數,不管是十三堂的人,還是苦田人,都很過食坊,到食坊的南邊來,因為這是王換的地盤。

天氣漸漸冷了,夜間的風有些涼。這天,王換和平時一樣,在卦攤前坐了好一會兒,然後跟幾個經常到西頭鬼市的商人聊了會兒天,這種聊天是有目的的,這些商人不一定都財大氣,不過消息很靈通,西頭鬼市乃至附近的一些地方的古行,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

王換的重心放在了尋找銅牌上,他托這些人幫忙打聽。因為都是老關系了,而且王換平時待人不薄,所以幾個人都樂意幫忙。

送走了幾個商人之後,王換想回板屋里躺一躺,但這個時候,有個中年男人在王換的卦攤前站住了,抬頭看了看算卦的幌子。

王換不會主招攬生意,但也不會拒絕客人,中年男人看了一會兒,又看到了王換,抬腳走了過來。

這個人大約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,中等個頭,人長的比較瘦,右邊的臉頰上有一塊青紫的胎記。這個胎記是個很顯眼的標記。

“卜一卦。”

“想問什麼?”

“問吉兇。”

“寫個字,隨便寫一個。”王換把紙筆朝對方推了推。

中年男人拿起筆,顯得有些小心翼翼,也顯得有點拘謹。他琢磨了一會兒,然後飛快的在紙上寫了一個太字。

盡管這人寫字的作特別快,但王換在西頭鬼市已經練出了一雙火眼。他一下子明白過來,這個中年男人為什麼要寫的這麼快。

中年男人并不是真的拘謹,他好像只是想掩飾自己的手。他的手上,多長了一指頭,這指頭長在小拇指的末尾,很小,很細。

這是個六指。

王換看看六指寫出來的字,又出了自己的兩枚銅錢。

“你用的是什麼卦法?先天卦?”六指好像很在乎卜卦這件事,在王換對方問道:“準嗎?”

“不是什麼先天卦,也不敢說包準,只是盡力而為。”王換看看兩枚銅錢落在桌上呈現出的卦象。

這是兇卦,很不吉利的卦象。

“有一說一,我只幫人卜卦,卜算出來是什麼結果,就照實說了。這是個兇卦,不吉利,你有之災。”

“要嗎?”六指張了一下:“能破嗎?”

“我只卜卦,但是不能破事。朝那邊走走,有個門口搭著一束艾草的木板屋,里面的老太婆賣一些香燭供品,另外也幫人破事,但管用不管用不好說。”

六指低下頭,想了一會兒,從上取了卦錢,給王換,說道:“另外再問件事,西頭鬼市這里,做古行做的最大的,是哪一家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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