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指可能原本是想看看，和衛八有沒有妥協的可能。但衛八問出這句話之後，六指的神陡然一變，很顯然，衛八的問題到了六指的逆鱗。
逆鱗不可，六指立即打消了妥協的念頭，把拳頭猛然一收。
衛八只試探了一次，也放棄了說服六指的打算。因為他看得出來，在這個問題上，六指是不會妥協的。不妥協，那就只能把對方給活捉。
爭鬥重新開始，或許是因為六指明白了衛八真正的意圖，所以覺得死了也不能落到衛八手里，他反抗的很激烈，使出了渾解數，衛八略微覺吃力。想要自己不傷，又要活捉六指，這難度非常大。
兩個人翻來覆去，六指一直想要朝眉尖河那邊。衛八心里一陣冷笑，他就是落馬湖長大的，從小在湖里玩水，水好的很，六指要跟衛八在水里拼，估計也是打錯算盤了。
不過，能不下水還是不下水，水中的變化更多，衛八不想做沒把握的事。他又一次穩住了心，想磨著六指，等對方力消耗，又心神不寧的時候，把他拿下。
“你到西頭鬼市來，是為了找一塊銅牌？”衛八一邊招架六指，一邊故意說話擾六指的心神：“那塊銅牌，你以為真的在十三堂手里？”
六指又一次被震了，他咬牙，一個字都不說，但已經想要全力掙了。
六指拼了命一樣的後退，衛八也在盡力的阻攔，等退到眉尖河河畔的時候，六指的慌達到了頂點，衛八抓住這個機會，閃一躲，順勢一拳砸在了六指的側腰上。
大老板想要活捉六指，衛八也想活捉，但活捉只需要留住對方一條命就可以，即便對方傷了，也能給他治好。衛八不想夜長夢多在這兒浪費太多時間，所以這一拳的力道相當之重。
六指整個人幾乎被打的倒飛出去，子尚未落地，衛八就聽見了他肋骨斷裂的咔嚓聲。六指重重落在地上，痛的一頭冷汗，拼命用力一滾，順著河畔一個緩緩的小坡，落河中。
衛八追不舍，對方的肋骨至斷了兩，已經使不出全力，即便在河里，衛八也有能力追上他，制服他。
六指水，子立刻如同游魚一般，在水中輕輕一，就游出去很遠。衛八一躍而下，落水的同時，便追六指。
兩人相隔不足兩丈遠，這個距離，只要一個猛子過去就到了。然而，就在衛八想要追過去的那一瞬間，他陡然察覺到了一危險的氣息。
周圍沒有任何聲音，也沒有任何異，衛八只是預，有什麼危險了。他相信自己的預，很多事不是非要用眼睛看到之後才能確定的。久經生死的人，都會有一種後天的預力，預到即將近自己的危機。
衛八迫不得已的停了下來，隨即，面前的水面泛起了一陣輕輕的漣漪，漣漪毫不起眼，但衛八過河水，看到水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下浮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。
那東西千萬縷，就像是一團雜的頭發，水母一般的起伏于水中。衛八反手下自己的外，裹一團，丟了過去。
服浸泡了水，慢慢的朝下沉了沉，水下那團頭發般的東西輕輕一，仿佛一張在水中撒開的網，一下子把那團服給網住了。
這是一片如在水里舒展開的蛛網，服被包進去，所有的頭發立即團一團。在水中緩緩的漂，衛八看的心里一陣膈應，若自己當時沒有預到這一潛在的危機，直接沖過去，沒準被裹住的就是自己了。
難怪，六指一個勁兒的想朝河里來。
衛八趁著那團頭發般的東西裹住服的機會，輕輕朝旁邊浮了浮，繞了一個圈子，朝下游游去。
他在這兒耽誤了一會兒，六指已經游的遠了。衛八沒有放棄，六指了傷，游也游不快，衛八覺得自己能追上他。
這邊的爭鬥離鬼市還遠，沒有人察覺。王換也沒有察覺，他趁著卦攤沒生意，留下黑魁照看，自己漫步到了眉尖河的河邊。
他坐在河邊，靜靜的朝夜中的眉尖河去。每當王換心里有點不安和煩躁的時候，他都喜歡空一個人在河邊坐一坐，似乎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時，就能把心中的煩惱慢慢帶走。
他有些惋惜，惋惜曾在生命中經過的那些人。無論是自己的爹娘，是秀秀，還是老瞎子，老斷他們。
天下，可能真的沒有不散的宴席。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，他在暢想，若有一天，可以把秀秀救活，但兩個人仍然要有分別的時候。
他一支接一支的煙，等到凌晨過後，王換才站起，準備回去。他很了解黑魁，黑魁每天得吃幾頓飯，凌晨過後，黑魁就要跑到食坊那邊買東西吃。
嘩啦......
王換還沒來得及站起的時候，邊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水響，跟著，一團人影狼狽的從水中爬了上來。這人估計是在水里耗盡了所有的力氣，實在游不了，才被迫上岸。
王換瞇著眼睛看過去，因為還有點距離，他不敢確定這個人是誰。不過，在月的照耀下，王換約看見這個人的臉上有一塊青紫的胎記。
王換起走了過去，等距離一近，他果然看到，這個人就是六指。
六指絕對沒有想到，自己一上岸就遇到了王換。他在王換的卦攤算過卦，顯然還記得對方。
“你這是？”
“救我......”六指睜大了眼睛，著王換，急促的說道：“有人殺我，我不能死，我......我還有兒子......”
很多時候，即便對一個陌生人，也是不用多說什麼的。王換看到了六指的眼神，也聽到了六指的話。
他能覺出來，六指其實并不是一個很怕死的人，但六指心里有割舍不下的東西，那就是他的孩子。
這是人之常，卻也是這個世間唯一不變的真理。
王換看著六指，似乎也看到了自己，他鐵了心，不顧任何代價都要救秀秀，而六指則想活下去，照顧自己的孩子。
這一瞬間，王換下定了決心，一定要讓六指活下去。
“來，到這邊來。”
王換知道追擊六指的人肯定距離不遠，他現在帶六指走，必然要被發現。河灘不遠，有一片平時積水的凹坑，王換把六指帶到凹坑這邊，小聲說道：“先躲進去。”
六指有那麼一點遲疑，因為他和王換畢竟不。但或許就是人心頭的應，他能應到，不管怎麼樣，王換一定會救自己。
六指很順從的躺到了凹坑里，凹坑還積存著一點水。六指躺在水中，口不斷的起伏，他的肋骨至斷了兩，現在幾乎不能了。
王換安置好了六指，轉要走。在他邁開腳步的時候，六指喊了他一聲。
“怎麼？”
“我......”六指不太善于言辭，所以，等王換停下來的時候，六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。
但王換能猜出來六指想要說什麼，六指想告訴他，自己的命，等于到他手里了。
“放心。”王換點點頭，轉重新來到河邊，就地坐下，他掏出了只剩兩的煙盒，出一支，點燃了慢慢的。
這支煙完，王換把煙頭丟下的時候，不遠的水面嘩啦一翻，出了衛八的腦袋。
衛八的眼睛很好，在他出水的時候，一眼就看到了王換。
“你怎麼坐在這兒？”
“心里煩，來靜一靜。”王換低頭看看自己腳下，加上剛剛丟下的煙頭，他在這兒了至十多支煙：“你在做什麼？這大半夜的，下河游水？”
“來不及多說了。”衛八連河岸都沒上，踩著水抹掉臉上的水珠，說道：“剛才有沒有看見誰從這兒游過去？”
“沒有，我在這兒坐了很久了。”王換心里了，他這時候才發現，追殺六指的原來竟是衛八：“你在追什麼人？”
“一個很要的人。”衛八看看王換，又朝四周了：“很要。”
這一瞬間，王換的腦海中立刻翻起了無數的念頭。他原本已經打算，無論如何都要盡力保住六指的命。但發現追擊者是衛八的時候，王換產生了別的想法。盡管衛八沒有說六指到底有什麼用，可王換能判斷出來，除非是和銅牌，和路修篁有什麼關系的人和，才會讓衛八這樣鍥而不舍。
該怎麼辦？
王換心里非常矛盾，他和衛八現在算是同盟關系，衛八也跟他講述了不不為人知的。他很清楚，一件事里面，如果有一條線索中斷了，那麼就可能導致全盤皆輸。
衛八這樣急著追擊六指，就足以說明，六指可能就是這件事里面一個很要的線索。
王換無法抉擇，他現在也不知道，該保持初心，保著六指的命，還是跟同伴衛八說出實，把六指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