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頭兒轉走向了那個已經放干了水的魚池，衛八和王換對視了一眼。魚池那里，是什麼形，他們誰也說不清楚，這其中不能排斥有詐的可能，不過，即便這是一場賭局，王換也愿意賭一賭，因為他們手里的籌碼很有分量。
老頭兒走到魚池里升起來的木臺子上，重新走進去，王換和衛八也跟著上去。整個木臺子其實是一個很巧的機括，三個人坐在木臺上，隨著一陣緩緩的轟鳴，木臺開始下沉。
這條船的船艙空間很大，魚池的下頭，別有天。等木臺落定之後，王換打量了一眼，這是一個宛若舍的房間，房間里有幾樣擺設，但看得出來，老頭兒平時用不上。茶幾，木桌，凳子，對老頭兒而言沒用，他只需要一張可以睡覺的床。
老頭兒從木臺上走下來，手里起了那條已經被斬兩段的明魚。
“下手太狠了。”老頭兒說著話，臉龐似乎朝王換這邊斜了斜。他知道，是王換殺了這條明魚：“這條魚拿到外面，若還活著，能換一套大宅子。”
王換沒有搭腔，什麼宅子不宅子的，他已經不在乎了，他現在想知道的，就是白石頭的真正用。
老頭兒丟下了已經死掉的半截明魚，來到的屋子的一角。他掀開一大塊油布，油布下面，就出了好幾口摞在一起的箱子。
“打開吧。”
老頭兒招呼了一聲，衛八把手里綁著老狐貍的繩子給王換，又給王換使了個眼，囑咐王換不要離自己太近。不管怎麼說，防備的心不能松弛下來。
衛八走到跟前，看了看這幾口箱子。箱子很大，是木頭的，外面涂著很厚的清漆和桐油。箱子沒有鎖，衛八試探著扣著箱子的箱蓋，輕輕朝上一提。沉重的箱蓋被提起了一點，這個時候，老頭兒的一只手，閃電般的扣向了衛八的手腕。
老頭兒是個瞎子，但王換知道，這樣的老瞎子其實很不好對付，他們的耳朵已經練到了相當的地步，甚至可以取代眼睛的作用。
而且，這樣的瞎子似乎都有一種後天的預知力，來彌補失明的缺憾。老頭兒來的快，衛八還手也還的快，兩個人的手在一起撞了十幾下，老頭兒總算是住了衛八的手掌。手掌不是要害，衛八完全可以重新掙出來，不過，他已經察覺到了，老頭兒好像不是為了手，如果手，兩個人不可能這樣輕描淡寫的在一起過招。
“我只勸你一句，莫要騙我。”老頭兒著衛八的手，說道：“否則的話，我不要這條命，也拉你們陪葬。”
“我們都是混江湖的，盜亦有道，這句話，你應該知道。”
老頭兒聽了衛八的話之後，慢慢松開了手。衛八面不改，仿佛毫都不介意老頭兒的態度。
衛八可以會到老頭兒現在的覺，自己把這麼重要的信息拿出來，跟人換，就等于傾家產押了一注，輸不起。
箱子被衛八打開了，箱子里面，是一塊一塊的大理石一樣的石板。如果再仔細的看一眼，就會發現這些石板全部是由很細碎的顆粒而的。
無數的像是黃冰糖一樣的顆粒，為一塊一塊二尺見方的石板。一口箱子里，放著大概十塊這樣的石板。
“這是什麼東西？”
“黃龍晶，也做天影石，聽說過嗎？”
衛八微微皺起眉頭，後面的王換也跟著開始思索。混在古行里的人，有些東西可能沒有親眼見過，但道聽途說，還是聽過相關的傳聞。
黃龍晶，是已經消失了很多很多年的東西，這種石頭傳說是從金礦的深挖出來的。
在很多年前，黃龍晶是西域貴族很中意的一種奢侈品。它的作用，是可以把在石板面前所發生的景，記錄下來。
這些景可以在黃龍晶里面保存很長的一段時間，只要黃龍晶存放得當，那麼不管在什麼時候，可以用一種特殊的手法，讓它把儲存起來的景重新展現出來。
王換在之前就聽說過這種東西，這東西，說白了就和杜青從上海買回來的放映機是一個作用。
當初聽到有黃龍晶這種東西的時候，王換就特別嘆，嘆這個世間的神奇和玄妙。
過去，西域古國的貴族以收藏黃龍晶為傲，有一段時間里，欣賞黃龍晶是西域貴族喜聞樂見的事。通常都是由收藏黃龍晶最多的人，帶著炫耀的分，請來一些朋友，在家里飲酒，期間會搬出黃龍晶的石板，大家一起瀏覽黃龍晶所儲存的景。
所以，在那個時間段里，黃龍晶一下子為炙手可熱的貨，整條綢之路上到都是販運黃龍晶的人。黃龍晶從西域又流傳到了當時的歐洲。
不過，黃龍晶存在的時間，就那麼一段，等到新鮮勁兒過去之後，一些貴族就覺得，用和黃金同價的錢，買回來這樣的石板，翻來覆去都只能看到石板中固定的景，很不劃算。所以，黃龍晶的熱漸漸平息，開采，販運黃龍晶的商人先後罷手，這種東西漸漸的無人問津了。
一看到箱子里的黃龍晶，王換和衛八立刻意識到，這是老頭兒想用真正的證據來替代自己的講述。
老頭兒讓衛八從箱子里取出了一塊黃龍晶石板，然後放到墻壁上一個凹槽里。這個凹槽應該是專門為了黃龍晶石板而留下的，一塊石板放進去，不大不小，非常合適。
“你退後。”
衛八朝後退了退，老頭兒點燃了小茶幾上的一盞油燈。
只是一盞很普通的油燈，但是，油燈點燃之後，燈火立刻通過一面鏡子折了出去，鏡子折出去的，很快又投到另一塊鏡子上，幾塊藏著的鏡子像是從沉睡中蘇醒了，線在鏡子之間輾轉不斷，轉眼之間，最後一面鏡子的線，恰恰投到了黃龍晶上。
這一縷微弱的線，起到的是畫龍點睛的作用，在線投過去之後，黃龍晶的一面，立刻顯現出了幾道影子。
這個時候，王換和衛八都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走。不過，王換還是很小心的，他唯恐老頭兒趁著這個時候襲。王換的握著手里的繩子，眼看了看老頭兒。
老頭兒應該把黃龍晶里的景看過不止一次兩次了，已經毫不新鮮。他坐在旁邊的木桌跟前，慢慢索著，拿起一杯已經不知道泡了多久的茶。茶杯里的茶是黑紅的，老頭兒低著頭喝茶，沒有任何一異。
王換不敢分心，但是對黃龍晶里的景又很好奇。他的目不斷在老頭兒和黃龍晶之間閃爍。
黃龍晶上的景，不可能像杜青買來的洋機那樣清晰，但是，大致還能分辨出五五六六。此時此刻，黃龍晶閃現的畫面，是幾個人，顯然都是很早以前的人，有一個穿著道袍。
這個穿著道袍的人，比較年輕，王換覺，這個應該不是路修篁。路修篁神龍見首不見尾，即便當時的人，也沒有幾個見過路修篁的。
這個年輕道士帶了幾個人，在一個屋子里點起了燈，燈火擴散出來之後，王換看到了一個石臺。
石臺是用很多白的石頭堆積起來的，那種石頭說不上是什麼，好像和很稀薄的牛一樣，又像是一片凝結起來的霧氣。這麼多白的石頭，拼湊一個石臺，年輕道士圍著石臺看了一圈，點了點頭，應該是表示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