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頭兒不斷地咀嚼著里的茶葉，神有些遲疑，也有些惘然，顯然還在不斷地思考著什麼，也可能是在回憶著什麼。一旁的衛八依舊不急躁，因為他知道老頭兒需要一點時間，一點將心底里的和來到這里守在這條破船上的機講出來的心理準備。
有些人活一輩子就為了將帶到土里去，現在要他將從肚子里吐出來，那可能比殺了他還要難。
老頭兒思考了十多分鐘，似乎還沒有下定決心，好像陷在回憶和沉思里不可自拔，王換不斷的觀察著老頭兒，時不時低下頭打量著老頭兒出來的茶葉。
茶葉看上去很苦，至王換是這麼覺得的，而老頭兒咀嚼茶葉卻面不改，毫都不覺得苦。王換知道，在這種地方都能活了這麼多年的人，已經足以承世間大部分的苦。
又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鐘，衛八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些許的不耐。他低下頭來，在老頭兒的耳邊輕聲說道：“想好了嗎？你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，我把你要的人給你帶過來。”
在昏暗的油燈火的照耀下，老頭兒的那宛若枯槁的面容出了極為復雜的神。看起來，老頭兒還在為跟自己肚子里藏著的掙扎，只是一想到衛八里提起的逃亡在外的六指，他的神又從為難變了憂慮，最後才漸漸舒展了眉頭。
老頭兒一次將茶杯里剩下的苦茶葉全都丟進了里，開始緩慢地咀嚼，在這地下湖上的破船里，在這無邊的黑暗和死寂當中。老頭兒就是依靠這些苦茶葉，熬過每一個難熬的白天和黑夜。
只是幾十年過去了，先前無比苦的苦茶葉，現在也平淡地似乎沒有那麼苦了。
“你們問白石頭，又問六指，在這件事里，你們走了多久了？”
“不算太久，我們其實也只是跑的，後面還有老板。”衛八說道：“所以，我們只是想在老板那邊討個賞，你說的事，我們一句也不會給別人。”
“你們知道，一個師盤的人嗎？”
“師盤？”王換和衛八不由的換了一下眼神，師盤這個人，是路修篁當時的合作人，但師盤似乎比路修篁還要神，關于師盤的線索非常非常的稀。
“對，師盤，我的先祖姓師，師盤，跟我一樣，左手都長著一六指。”老頭兒舉起了自己的左手，出了那形狀很奇怪的六指。
王換沒有想到，老頭兒會這麼干脆利索的就承認自己的來歷。師盤這個人，相當的重要，就因為關于他的線索特別匱乏，所以愈發顯得很關鍵。
老頭兒直接說出了師盤，讓王換和衛八非常意外，兩個人集中神，接著聽老頭兒的講述。
師盤和路修篁的合作，是非常的，路修篁扮演的角，後來的人大概還知道，可師盤扮演的角，就無人可知了。
“那師盤，到底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？”王換忍不住追問了老頭兒一句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老頭兒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你們相信嗎？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老頭兒是師盤的後裔，然而，就從師盤的兒子那一代開始，已經不知道師盤到底在路修篁的事件里負責什麼。
不過，有一點，師盤家族的後人是很清楚的，路修篁之所以把師盤看的那麼重，把師盤當自己的合作伙伴，很大一個原因，是因為師盤有六指，很奇怪的六指。
六指到底能干什麼？在這個事件里起什麼作用？這些事，師盤家族的後人不知道。
師盤最後和路修篁翻臉了，徹底的反目仇，兩個人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路修篁要控制師盤，師盤則要反抗，在激烈的爭鬥中，師盤還是落了下風。
但是，師盤對于和路修篁反目這件事，或許早就有所預料，所以在沒有真正翻臉之前，他就把自己的家屬的做了妥善的安排，讓家屬從當時的西北遷徙到了地。
所以，師盤和路修篁爭鬥失敗之後，暫時沒有牽連到師盤的家族。
當老頭兒說到這兒的時候，王換心里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。師盤家族的後人，對師盤所做的事一無所知，這是不是可以說明，師盤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家族的人牽扯進來，所以，他什麼都不告訴家族里的人，等家族的人離開西北以後，就等于置事外。
這不是刻意的瞞，這其實只是一種保護，就和西頭鬼市的一些人一樣，自己做著提頭換飯的買賣，卻決不允許自己的子再涉足這一行。
師盤家族的人大致分為了兩部分，其中一部分暗地里留在了西北，另一部分則遷。然而，遷的那一部分人雖然距離西北遠了，但形勢卻更危險。不斷的有人在追捕他們，反倒是暗中留在西北的一部分，況居然還算好一些。
師盤和路修篁鬥之後，再沒有消息，不知道是死了，還是被路修篁給抓了。師盤的一個兒子，在整理師盤的時，意外發現了一個用來記錄文字的羊皮卷。羊皮卷里記載了一些容，師盤的兒子進行了很仔細的研讀，毫無疑問，從這個羊皮卷里，師盤的兒子獲取了一些關于大事件的信息。
隨後，這部分留在西北的師盤家族的人開始行了，他們一直都很低調，小心，順著師盤留下的線索，不停的尋找著。至尋找了有三代，他們才尋找到了這個地方。
三代人，百余年的時間，師盤家族的人的命運，發生了很大的改變，遷到地的那部分家族員，在無休止的追捕之中，幾乎喪失殆盡，只有西北這一支保留了下來。
在找到這個地方之後，師盤家族的人做了一個決定，這個地方很要，他們得守護起來。家族的員經過協商，達了一個協議，用簽的辦法來決定，誰留在這里守護。
這雖然不是什麼生死簽，卻比生死簽還要痛苦，到簽的人，後半生就等于要在這個地方度過。這一代的人了簽，等到簽人快死的時候，下一代的人就要繼續簽，保證這個地方一直有人守護。
老頭兒是他們那一輩兒里面到簽的人，從三十多歲就到了這兒。這麼多年的時間，老頭兒想明白了一些事，也懂得了一些道理。他不希自己的後代再這樣活下去，不希子子孫孫都要在暗無天日之中度過余生。
所以，老頭兒曾經做過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。他決定，家族延綿傳承了幾百年的族規，就到他這里作廢，他是最後一個守護者，從他開始，後世的子孫不再進行簽，也不再到這個地方來。
事實上，從老頭兒的父親開始，家族的人丁就已經非常的單薄。老頭兒有一個同胞兄弟，老頭兒來到了這兒，同胞兄弟留在外界。只不過，他兄弟的命不好，還沒有家立業，就病死了。
在弟弟病死了之後，老頭兒產生了很強烈的危機，因為他只有一個獨生兒子，這就意味著，家族變了一脈單傳。
他到這兒第十四年的時候，他的兒子來看過他一次，告訴他，自己也家了，也有了一個兒子。老頭兒知道自己有了孫子，心里非常高興。
他覺得，自己做的決定，一定是對的，自己吃一輩子的苦，但是兒子孫子都可以像是正常人一樣生活，這一切，對他來說都已經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