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敲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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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王爺的臉又變的有點難看,王換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。麻貴的死因很簡單,是被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的。

“吊死的。”王換走到馬王爺邊,說道:“我發現他的時候,他就已經死了。”

“不是吊死的。”馬王爺搖搖頭:“人先死了,才被吊起來的。”

馬王爺把麻貴脖頸上那布帶給解了下來,王換發現麻貴的時候,整個人都是昏沉的,也沒來得及觀察的那麼仔細。到了此刻,他才看到,吊在麻貴脖頸上的那布帶,好像是一腰帶。腰帶很寬,被撕兩片,然後連在一起,把麻貴吊到了歪脖樹上。

等馬王爺把這布帶解下來之後,王換看到了一道很明顯的傷口。傷口在麻貴脖子一側的管上。管被完全割斷了,鋒利的刀,沒有任何懸念,管被割斷,麻貴肯定活不了,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。

直到這時,王換才明白馬王爺為什麼會這麼問。麻貴不是被吊死的,是先被殺了,然後吊到了樹上。

馬王爺不做聲,仔細的看著。他是老江湖,一輩子跟人爭鬥了不知道多次,經驗無比的富。

“殺麻貴的刀,很小,但很鋒利,一刀致命。”馬王爺說到這兒的時候,扭頭看了看王換:“我記得,你是不是有把這樣的刀?”

王換從上拿出了自己的掌中刀,掌中刀的確很小,而且也很鋒利。但王換察覺出來,馬王爺的話音明顯有點不對勁。

“什麼意思?”王換有些詫異:“你?難道懷疑我殺了他?”

“應該不會。”馬王爺搖了搖頭,說道:“老子這雙眼睛,是帶鉤子的,就算你的念頭藏的再深,老子也能勾出來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麼這麼問?”

“正巧想起來了,所以問問。”

馬王爺看了一會兒,然後站起,他的神里,還是有一種難以釋懷的哀愁。老朋友本就不多,死一個便一個。以後再想跟人痛痛快快喝酒,吹牛,已經沒有機會了。

馬王爺了人,把麻貴的尸料理一下,然後又讓人拿錢,先送到麻貴家里去。人不管是怎麼死的,尸還在,就要辦喪事。

“拿多錢去?”刀客不敢擅自做主,狗場的收要全歸馬王爺分配。

“這幾天,狗場收?”

“還沒有算,應該是不會太。”

“刨去必要的開銷,剩下的,全送去,不管多。”

馬王爺吩咐完了之後,對王換說道:“七星灘水鬼的事,稍微等一等,麻貴不在了,我得送他一程。”

馬王爺肯定是想親自參加麻貴的白事,這是人之常,王換阻撓不了。他心里一個勁兒的苦笑,來到這個小鎮之後,接二連三的出事,自己好像要被拴在這個狗鎮,再也離不開了。

馬王爺和王換留在了狗場,看一看鬥狗,再看一看神態百出的賭客。馬王爺在喝酒,而且面前的空位上,還擺著一只酒碗。

這是給麻貴倒的酒,可惜,他再也喝不上了。

馬王爺在狗場里連著喝了兩天,除了喝酒,就是悶頭大睡,他要用這種方式來化解自己喪失老友的苦痛。兩天之後,麻貴家里的靈棚已經搭好了,狗鎮也沿襲了頭七的規矩,死者放置七天,然後下葬。馬王爺在麻貴家的靈棚搭好的時候,就到了麻貴家里,他打算在這兒守七天。

王換無可奈何,但最後還是跟著馬王爺去了,麻貴的死,多都跟他有些關系。

麻貴的家看著比較普通,只不過是在小鎮的邊緣,所以院子比較大。馬王爺說,麻貴喜歡種一些花花草草。到了麻貴家里,馬王爺先見了見麻貴的家人。麻貴家里人,麻貴的老伴,還有一個獨生兒子外加兒媳。

王換沒有做聲,只是在後面跟著看。他發現,麻貴的兒子,是個瞎子,可能天生就瞎,看不見東西。

這時候,王換突然就想到了那句話,人生,不過取舍而已。得到了什麼,就要失去什麼。麻貴的眼睛,異于常人,能看到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,這是他得到的,但是,冥冥中自有天數,他得到了一雙神眼,就失去了一個原本應該和別人一樣健康的兒子。

麻貴的老伴臉不好,等馬王爺和說話的時候,有些答不理的,可能,麻貴的老婆也知道,本來沒有麻貴什麼事兒,就是因為馬王爺閑扯淡,把麻貴喊過去,這才導致了如今所發生的一切。

馬王爺理虧,被人家甩了臉子,也很罕見的忍了下來,一個勁兒的賠不是。

“前十多年,我就說過這個殺千刀的,好好的日子不過,明明洗手了,偏要摻和來摻和去,遲早不得好死。”麻貴的老伴瞪著馬王爺,說道:“如今倒好,我的話,應驗了。”

馬王爺被搶白的說不出話,麻貴的瞎眼兒子在旁邊勸,勸來勸去,才把給勸走。

靈棚就搭在院子里,還專門給請了個做法事的。這個做法事的,非僧非道,是麻貴一個要好的朋友,據說很有幾分雜七雜八的門道,跟麻貴平時來往很切。這人姓孫,人們都喊他孫仙人,以示尊重。

馬王爺帶著王換來到靈棚的時候,孫仙人正一的坐在棺材前頭。棺材是麻貴早就給自己準備的,已經有十多年了,上好的金楠木,反復刷了五道漆。

就這樣,馬王爺和王換呆在靈棚守靈,沒一會兒,麻貴的兒子也來了,彼此之間不,也沒有話說。但靈棚本就是個不適合談的地方,四個人各坐一邊,坐的都很端正。

守靈是件極其枯燥的事,白天還好一點,時不常有來吊唁的親友,到了晚上,沒有別人,靈棚里只有他們四個人。

王換總是覺得,靈棚好像風,不時有一陣一陣涼的風無聲無息的鉆進來,吹的自己後背一直發冷。孫仙人和馬王爺都沒睡覺,麻貴的兒子估計是這兩天勞累過度,加上本來就不太好,臨近子時的時候,終于熬不住了,睡了過去,而且睡的很沉。

靈棚里的氣氛,越來越枯燥,也越來越沉悶。王換沒有一點點睡意,他不斷的看著孫仙人,還有麻貴的兒子。

又是一陣冷風吹來,王換只覺得自己渾皮疙瘩,他拿出懷表看了看,還有一分鐘,就要到子時了。

就在這個時候,一直閉目不語的孫仙人的眉,好像跳了一下,跟著,孫仙人猛然睜開了眼睛。

王換不知道孫仙人要干什麼,但是他能看出來,孫仙人的表,似乎有一點異樣,通過這一整天的觀察,王換已經分辨出,孫仙人是那種可以一年都不說一句話的人,很沉悶。而且,孫仙人的表一直都比較淡定,沒有喜怒哀樂。

這時候,孫仙人的表出現了細微的波,那就說明,他肯定發現了什麼。

咚咚咚......

就在王換猜測著孫仙人的神為什麼出現變化的時候,靈棚里陡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擊聲。那種聲音,就好像是輕微的敲門聲,但是,靈棚本就沒有門,只有一道簾子。

咚咚咚......

王換楞了一下,咚咚的敲擊聲又一次傳到了耳邊。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,王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。

但是轉眼之間,他就知道,自己的耳朵絕對沒病,因為馬王爺也聽到了這陣如同敲門聲一般的咚咚之音。

馬王爺和王換對視了一眼,倆人幾乎同一時間分辨出來,那聲音,是從孫仙人背後的棺材里傳出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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