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貴的棺材里發出了聲響,這是幾個人都預料不到的。咚咚的敲擊聲再次傳來的時候,麻貴的兒子睡的一塌糊涂,一點反應也沒有。
王換和馬王爺又換了一下眼神,一起向了孫仙人。
孫仙人無比深沉,臉只微微變了一下,就恢復正常,側耳傾聽。他不說話,馬王爺和王換也不說話,畢竟他們沒有相關的經驗。
咚咚的敲擊聲斷斷續續,猛然聽上去,好像雜無章,但是聽一會兒之後,就會覺得似乎又有什麼規律。
王換沒有去看,他只是在懷疑,懷疑這聲音難道真的是麻貴在棺材里敲打發出來的?
“孫先生。”馬王爺遲疑了一下,走江湖的人,說實話一般都比較迷信,馬王爺是個混不吝,天不怕地不怕的角,但是對孫仙人這種人,仍然保持了一定的尊重,他小心的問道:“這聲音,是我那棺材里的老哥傳出來的?”
“自己看看吧。”
孫仙人站起,讓兩個人靠近棺材。靈棚里的棺材沒有蓋蓋,要等頭七過了之後,才會蓋棺葬。只要站在棺材旁邊,里面的靜,就能看的一清二楚。
王換站到棺材旁邊的時候,一眼看到麻貴的左手,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一個拳頭,正在用拳頭上的骨結敲打著棺壁。那種咚咚的輕微敲擊聲,就是這樣發出的。
“這是......”馬王爺看看孫仙人:“這是怎麼回事?”
棺材里的麻貴,保持著一種尸特有的姿勢,閉著雙眼,看不出有什麼異常。王換并不清楚麻貴被放到棺材里的時候,那只左手有沒有拳頭。
“他有事。”孫仙人一點都不怕,對馬王爺說道:“他有事沒說完。”
對于詐尸這樣的事,王換不全信,但也不瞎信。以前在鄉下老家的時候,曾經聽人說過詐尸的傳聞,一般來說,詐尸只是因為有外力的影響,尸本是不會出現什麼異的。
然而,王換現在也不敢確定了,因為麻貴沒死的時候,那雙眼睛據說能看,這樣的人,即便死了,或許也不會跟普通人一樣。
“我這老哥,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事兒?”馬王爺對麻貴的死,一直抱著愧疚,聽到孫仙人的話之後,立刻問道:“孫先生,你看看,麻老哥到底有什麼事。”
馬王爺拿出了一副不管什麼事,都替麻貴辦了的表。他的確也有這個實力,麻貴死了之後,老婆還有瞎眼兒子的生活就沒有著落了,麻貴為此擔心,也屬正常。
對馬王爺而言,這只不過是花一些錢的事,僅此而已。
“他不是有什麼放不下的事兒。”孫仙人看了他們兩個一眼,說道:“他是有事要說,只不過你們一直看不出來,他沒法子了。”
“有什麼事?”
“打開他的左手就知道了。”
尸死亡的時候,如果手是握著的,那麼就不能正常的打開了,除非把幾指頭一一都掰斷。這個時候,王換才陡然察覺出,麻貴的左手里,似乎著什麼東西,至死都不肯放開。
馬王爺沒有發現這個小細節,麻貴的家人也沒有發現,等到開始守靈了,這一點蹊蹺才迸發出來。
“老哥啊,這個事,是我對不住你。”馬王爺什麼都不顧了,走到麻貴的尸旁邊,輕輕住他的手,說道:“你有什麼事,就托孫先生告訴我,我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當當的。”
馬王爺說的言辭懇切,但是,麻貴的左手依然的很。就這麼試了兩次,馬王爺嘆了口氣,他的經驗那麼富,自然知道現在除了把麻貴的指頭給掰斷,可能就沒有別的法子了。
等馬王爺試探過了之後,孫仙人才走到了麻貴的左手邊。這時候,麻貴的兒子從睡夢中驚醒了,一醒來,他就出雙手,在前面索索,然後站起了。
馬王爺看到對方醒了,就問了問,但是,麻貴的兒子啥也看不見,麻貴穿壽外帶棺的過程,他一無所知。
麻貴的兒子是個老實人,聽到馬王爺問,就起想要離開靈棚,去把自己的娘給喊起來。
“別。”馬王爺急忙按住他,那個老太婆的非常刁鉆,馬王爺不了。
“不用去問了。”孫仙人對麻貴的兒子說道:“你去弄一些爐灰,煤灰碳灰都行,然後到院門口,用爐灰在院門外面撒一圈。你一個人能行不?”
“能行。”麻貴的兒子點點頭,索著走出了靈棚。
王換和馬王爺都不傻,他倆知道,孫仙人這是刻意把麻貴的兒子給支走了。
“這個孩子,什麼都不知道,是個老實人,不管有什麼事,都別牽連到他。”孫仙人出一只手,在麻貴的左手邊來回的了。
說來很奇怪,麻貴的拳頭攥,掰都掰不開,但是等孫仙人輕輕一,他的手立刻就舒展開了。
王換睜大了眼睛,著麻貴的手掌,他一直認為,麻貴的手里可能握著什麼東西。
等麻貴的手掌攤開了之後,王換看到他的手心里,有一點已經干涸了的跡。除此之外,別無他。
這一點跡,就是麻貴手掌里著的東西。王換有些不明白,這點跡,究竟意味著什麼。
靈棚里又沉默了,王換猜不出來,馬王爺也猜不出來。孫仙人彎下腰,很仔細的看著麻貴手心里這一點干涸後的跡。
過了很長時間,孫仙人慢慢的抬起頭,說道:“他是想跟你們說,是誰殺了他。”
“誰!?”馬王爺一愣,急忙問道:“是誰殺了他!?”
麻貴的死,到現在都是個謎,誰也說不清楚,到底是誰殺了麻貴。馬王爺派出去的人查的很仔細,但是沒有發現什麼線索。這種事肯定也不能張揚出去,所以,馬王爺是打算慢慢的再去查。
只是他沒有料到,麻貴臨死的時候,還留了一手,把自己想說的話,都留在了自己掌心這一點跡里。
孫仙人肯定能看懂這一點跡所包含的意思,他看了看馬王爺,又看了看王換,說道:“等一等,我再看看。”
孫仙人全神貫注,心無旁騖,輕輕托著麻貴的左手,辨別著掌心那一點干涸的跡。又過了很長時間,孫仙人抬起頭,說道:“誰王換?”
王換本來也在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孫仙人辨別的過程,冷不防被孫仙人出了名字,他的腦袋就不由自主的大了一圈。
孫仙人和王換素不相識,今天見面之後,也沒有客套寒暄,所以,孫仙人不可能知道王換的姓名。但孫仙人此刻直呼王換的名字,就足以說明,這個名字,是麻貴告訴他的。
“孫先生,是有個王換的。”馬王爺不聲,說道:“有什麼話,你直說就是了。”
“話說到這個份上,還有什麼不明白的?”孫仙人放下麻貴的手,說道:“他說了誰的名字,就是誰殺了他。”
這一瞬間,王換本就大了一圈的腦袋差點就崩裂開來,他平生第一次覺到被冤枉的滋味。
馬王爺轉頭向王換,事實上,王換之前就覺,馬王爺有些懷疑自己。因為麻貴脖頸上的刀傷,看起來很像是自己那把掌中刀造的。但王換辯解了一下,馬王爺就沒有再追問。
到了現在,王換突然覺得,自己似乎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了。
馬王爺的目,還有表,頓時都沉了下來,他看著王換,雖然一言不發,但是那目卻仿佛在質問王換,質問他為什麼要殺了麻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