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換聽了馬王爺的話,最開始覺得是在扯淡,可是,自己再靜下心琢磨琢磨,似乎又有幾分道理。
自己苦苦尋找了十年,二十年,甚至半輩子一輩子的那個結果,若最後不是想要的結果,又會怎樣?
“那你的意思是,我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?”
“除此之外,你還能如何?”馬王爺喝著酒,說道:“你要麼就留在這兒,慢慢找結果。”
王換搖搖頭,他不想再耽擱下去了,等到和馬王爺聯手掃平了七星灘水鬼,他就立刻要離開這兒。
這個見鬼的狗鎮,王換是不愿意再逗留了。
這件事,就這樣過去了,馬王爺不想去追查結果,王換想,但況不允許。他自己做好了打算,如果跟衛八合伙功,那麼,自己將會擁有很漫長的生命。只要有充足的時間,那麼所有事,都可以查個水落石出。
馬王爺沒再帶著王換到麻貴家里去,孫仙人已經發了話。不過,馬王爺還是堅持等到了麻貴下葬之後,才悄悄離開了狗鎮。
從狗鎮到七星灘,還有比較長的一段路,馬王爺和王換專門坐了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,掩人耳目。
走到中途的時候,在前面開路的刀客攔住了馬車,遞給馬王爺一只鴿子。鴿子是信鴿,腳上綁著一小管。打開小管,里面有卷的很細的紙卷。
馬王爺看看紙卷上的字跡,咬著牙扭頭對王換說道:“他們頭的日子,又改了。”
王換只覺得一陣頭大,越是想要盡早把事解決掉,越是要出這樣那樣的變故。
“現在怎麼辦?”
“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。”馬王爺點火把紙卷給燒掉,說道:“老子把什麼都安排好了,現在再撤回來?不管那麼多,他們不頭,就只能一個一個收拾掉。”
七星灘的老河灣,是個水流緩慢的地方。今天的太很好,是冬日里難見的暖,河灣旁停著一只皮筏子,黑柳條躺在皮筏子上,瞇著眼睛曬太。
他心里不爽快,七星灘水鬼每年頭一次,都是要給大家分紅。今年的日子原本說好了,眼瞅著能到手一筆錢,可臨時又變了日子,黑柳條非常惱火。他跟艷紅樓的紅倌人許諾過,這幾天就給對方贖,如今頭的日子一變,贖就變的遙不可及。
黑柳條了自己黑不溜秋又油發亮的臉,心想著紅倌人這幾天時間里,會不會變了心。
正午時分,太升到了正頭頂,一暖意在天空大地彌漫。黑柳條想著紅倌人,忍不住要睡著了。
就在這個時候,河灘那邊遠遠的走過來一個人。對方挎著一個包袱,邊走邊在河灘這邊張。等走的近了些,黑柳條看到,那是個人,很年輕,大約也就是二十一二歲的樣子。
這個年輕人穿著一碎花土布的小棉襖,油發亮的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,在額前留了個桃心髻。
年輕人走到黑柳條的皮筏子附近,遲疑了一下,又朝別的地方了。
“別瞅了,老河灣這里,就咱這一條筏子。”黑柳條從筏子上坐起來,笑嘻嘻的著對方。
黑柳條不太講究,筏子上的那塊墊子上,污垢能有半寸厚。年輕人輕輕皺皺眉頭,或許也知道黑柳條說的是實話,一無際的河灘上,半個人影都看不到,尤其是在這種日子,擺渡的人已經很了。
“到......到焦家灣去......”年輕人輕輕咬了咬,低著頭,悄悄看了黑柳條一眼,怯生生的說道:“多錢......”
“焦家灣,路可不近啊。”黑柳條蹭的一下子從筏子上跳到岸邊,他雖然其貌不揚,但一功夫是真不含糊,龍騰虎躍一般,站到對方前:“十個銅角子。”
“貴......太貴了......”年輕人搖了搖頭:“我沒那麼多......”
“那你有幾個?”黑柳條的脾氣一直不太好,不過,這也是對人而言,要是換個大老爺們討價還價,黑柳條早讓對方滾蛋了,只不過面對這樣一個滴滴的年輕人,黑柳條恨不得多搭幾句話。
“五......五個......”
“上來吧,五個就五個。”黑柳條轉把皮筏子朝岸上拖了拖,他的個頭不高,但力氣很大,等皮筏子上岸,黑柳條招呼年輕人上去。
年輕人弱不風,邁著小碎步,等走到皮筏子上的那一瞬間,黑柳條故意悄悄蹬了筏子一腳,筏子一晃,年輕人的子不由一歪,黑柳條趁勢摟著的腰。
“大妹子,站穩啊。”
年輕人那張白皙的臉龐上,頓時飛起了兩片紅暈,急忙把黑柳條推到一旁。黑柳條心猿意馬,這一刻,心神簡直要飛了。
他的鼻尖,似乎還留著年輕人上那好聞的桂花油的香味兒。
黑柳條跟著上了筏子,焦家灣是在老河灣的南邊,本不用費勁兒,只需要掌控皮筏子順水而下就行了。
黑柳條駕著皮筏子,不時的跟年輕人搭話。年輕人捧著自己的包袱,坐在筏子中間,低著頭。黑柳條問十句,年輕人才回那麼一句半句。
“大妹子,這是走親戚?”
“回......回娘家......娘家是焦家灣的......”
“回娘家?”黑柳條心里泛起了一莫名的醋意,他不知道是那個殺千刀的這麼有福,把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給娶了。
皮筏子走的很慢,黑柳條也不急,跟年輕人說了好一會兒話,皮筏子就來到了一片很平緩的水域里。黑柳條覺得自己上有點熱,也發干。他看看年輕人,對方一直低著頭,不敢看他。
但是,越是這樣,越是讓黑柳條覺得不可抑制。他扯了扯自己的領,說道:“大妹子,剛才上筏子之前,可沒跟你說清楚。”
“什麼沒說清楚?”
“剛才不是說了,船錢是五個嗎?五個是五個,不過,卻是五個大洋。”黑柳條呲牙一笑,出一口被煙熏的焦黃的牙齒。
“你......”年輕人一下就急了:“五個......銅角子啊......”
“剛才分明說了五個,誰說是五個銅角子了?”黑柳條面不改,即便改了也瞧不出來,七星灘水鬼殺人越貨如吃家常便飯,更別說耍個賴。
“是五個......五個銅角子......”年輕人快要急哭了,抱著包袱跟黑柳條理論。
此時此刻,黑柳條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躁,水流非常平緩,即便無人駕馭皮筏子,筏子也會自己靠岸。他朝對方走了一步,說道:“在我的筏子上,就是我說了算,五個大洋的船錢,一個子兒也不能。”
“我......我沒有......”年輕人下意識的摟了自己的包袱,一邊看著筏子後頭的水面,一邊不斷的小心後退著。
“五個大洋都沒有?”黑柳條卷了卷袖子,他看見這個年輕人把包袱摟的這麼,就覺得這包袱里面一定是什麼值錢的東西。想到這兒,黑柳條的幾乎要咧到耳朵兒了,若是今天能財雙收,也算沒有白跑一趟:“你給不起船錢,就拿別的東西抵,你包袱里裝的是啥?”
“包袱......包袱里的東西不能......不能給你......”年輕人急忙把包袱藏到了後。
“拿來,我看看,夠不夠頂你的船錢,要是不夠,你還的再添點別的東西。”黑柳條上前一步,直接把年輕人手里的包袱搶了過來。
“別......別搶包袱......”
黑柳條嘿嘿一笑,掂了掂包袱,然後順手把包袱解開。包袱里外三層,等打開包袱的時候,黑柳條臉上的笑容,頓時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