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破碎的茶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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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豬油飯的話,王換突然想笑。豬油飯舉手投足之間的作,王換已經暗中觀察了很久,豬油飯肯定學過功夫,但功夫絕不會太好。他的本事,全在一張皮子上,到現在還忽悠的黑魁頭暈。

豬油飯的話,說的再清楚不過了,他是在問王換有沒有仇人,有沒有沒報的仇。

“怎麼,你還能殺人?”

“試試唄。”豬油飯刺溜喝了一口酒,說道:“什麼事,不試試能知道結果?”

“從這兒朝北邊走,過了食坊,就是煙欄。”王換倒真的想試試豬油飯究竟有多大本事:“煙欄是苦田人開的。”

“知道,苦田人開的,苦田現在是十三堂下面的堂口。”豬油飯在西頭鬼市混了這麼多天,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打探的倒是很清楚:“他們的頭兒,阿苦。”

豬油飯說到這里的時候,王換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七月十五的那天深夜,想起了死去的小方,還有道人。

對于阿苦,王換的恨意甚至超過了十三堂,他跟十三堂本來就不對付,可是,他跟阿苦之前卻是盟友。

被盟友背叛的人,一般對盟友的痛恨,都要超過敵人。

“我跟阿苦有仇。”

“我大概聽說過一點。”豬油飯笑著說道:“你那個又黑又胖的伙計,不是很嚴。”

“那你呢?你的似乎更碎。”

“就這樣吧,我大概得消失個一兩天。”豬油飯又喝了一口酒,站起了個懶腰,說道:“你的仇人,我記住了。”

豬油飯走了,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。王換自己坐在屋里,一口接一口的喝酒,他的心的確很煩悶,這條路,走起來真的很難。

收攤之後,王換和黑魁一起回到西頭城,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夜間一邊聊天,一邊趕路了。

“記得小時候,我們在山里玩的久了,總是這樣,趁著夜朝家里趕。”

“是啊,可那畢竟是小時候。”

“有件事,你知道嗎?”黑魁小心的說道:“小茶碗,來找過你幾次,好像是......”

王換的腳步陡然頓住了,上次他回到西頭城的時候,意外的遇到了小茶碗,還給小茶碗送去了一碗自己親手熬制的涼茶。那時候他的時間很迫,無法停留。

這一次,又聽到黑魁說起小茶碗的那一刻,王換的心,像是被一只手給的攥住了。

他不愿意再嘗試,再會那種失去的覺。那覺很不好,他已經失去的太多,秀秀沒有了,爹娘沒有了,老瞎子他們沒有了......

在王換的心里,小茶碗一直是一個純凈如水的人,是一個值得被人珍惜,被人呵護的人。

但是,他已經知道了小茶碗的世,他不清楚,現在自己冒然再去找小茶碗,會不會有什麼麻煩。

他決定,就在西頭鬼市這里等著,小茶碗若是還和上次一樣,在夜里坐著馬車過來的時候,他們就能相見。

西頭城的幾個大夫家里,都在辦喪事,幾個大夫死的很突然,也很蹊蹺,上驗不出什麼傷,卻偏偏就是咽氣了。家人沒有辦法,按照當地的風俗,給他們辦白事,準備安葬。

這在西頭城里,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新聞,很多人都在懷疑,都在猜測,這幾個大夫怎麼好端端的全都死了。

在大宅子里的小茶碗,不清楚這些。已經好幾天沒有下床了。瘦的要命,一點東西都吃不下,沒有神。每天只是昏昏沉沉的睡,偶爾醒來一兩個小時,也是靜靜的躺著發呆。

這幾天,大老板很罕見的消停了下來,因為他把所有的事務全都給推掉了,甚至有兩個生意上的老關系,也都被他萬言拒絕。他哪里都不想去,就想在家里,看看小茶碗。

大老板難得閑下來,小茶碗很珍惜這樣的時。盡管神已經很差了,可是,大老板守在床邊的時候,就不肯睡去。

“乖囡。”大老板小茶碗的頭發,說道:“以前,你母親閑著聊天時,曾經說過,以後若是有個兒,就要一輩子喊乖囡。”

小茶碗笑了,干裂的微微綻開,像是在沙漠中短暫生出,又很快枯萎的花朵。雖然在笑,可是,那雙原本烏溜溜的大眼睛里,已經沒有往日的波

“我阿媽......是個很好的人......”

“是,是個很好的人,這世上,再不可能有誰比更好。”大老板輕聲說道:“你阿媽的墳,還在原,我托人回了老家一趟,在祖墳選了塊地方,總要進咱們家的祖墳的,等到那邊都弄妥了,就把你阿媽的墳遷過去。以後,每年清明,我們就回去給掃墓。”

“以後......”小茶碗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,單純,但是并不傻,從得病之後,來過的大夫,留下的藥,還有阿龍和大老板偶爾說出的話,再加上自己的不適,都讓覺,自己或許已經沒有以後了。

“對,以後,你的子好起來,哪里都可以去。”

“阿爸,如果你晚上睡不著的時候,你看看天空,每天都看一看,說不定,你會看到一顆以前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星星。”

“為什麼?”

“有人說,地上的人,和天上的星星,是一樣的。地上若是死去一個人,天空便會多一顆星星,若是我死了,那顆星星,就能看到了......”小茶碗輕輕的閉上了眼睛,說道:“阿爸,你有沒有什麼話,想帶給阿媽的,我見到阿媽時,可以告訴......”

“乖囡......”大老板陡然間被了心底最的那一塊,他一直以為,自己在這麼多年的打拼中,已經修了金剛不壞之,他不會憐憫誰,更不會因為誰而難,而落淚。

可是他高估了自己,而且他忘卻了,自己終究是一個人。

他的眼淚,一下子涌了出來。

同時,他對死亡,有了一個新的認識。誰都不能戰勝死亡,至現在不能,不管是誰,只要到了該死的時候,就必須要死。

除非,可以在這條路上走到終點,把當年路修篁留下的所有的,全都挖掘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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