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把突如其來的斧頭只是一個先兆,等王換躲過之後,老煙客捧著手在慘,跟著,從木柵欄外面,還有眉尖河河岸的黑暗,冒出了影影綽綽的人群。
看到這些人,王換覺得有點意外。其中有很多都拿著四寸斧,是十三堂的人。
按照當時說好的條件,十三堂和王換之間井水不犯河水,如果誰先破了例,是要到懲罰的。
但是想到這兒,王換突然有些無奈,當時給他和十三堂說和的,是猴老爺,猴老爺如今已經長眠在了葬龍峽。
人群在慢慢近,一下子把他們前後左右的去路全部封死了。王換慢慢的轉頭,看的很仔細,這些人里面,大部分是十三堂的,但還摻雜著一些生面孔。
這些生面孔以前從未在西頭鬼市出現過,明顯是專門從外地趕到這邊,對付王換的。
一把把閃亮的四寸斧,在月下閃爍著寒。王換的目突然一滯,看到了苦田的師爺,還有阿苦的弟弟小二。
王換有點想笑,想笑是因為萬萬沒料到,世上還有師爺臉皮這麼厚的人。他很清楚的記得,阿苦被豬油飯殺了之後,師爺專門來和自己聊過這件事,表示除掉阿苦,不僅王換報了仇,而且苦田的兄弟們也恩戴德。
“阿苦的事,我們都沒有忘記。”師爺沒有什麼功夫,躲在小二後,氣定神閑的說道:“不找你復仇,只是因為時機未到。”
“真他娘的有一套。”豬油飯從柵欄翻了過來,沖到衛八和王換邊,沖著師爺翹了翹大拇指:“你的臉皮有多余的沒有?拿來給我釘在鞋底,能穿一輩子。”
豬油飯還在調侃,可是神已經不輕松了。周圍的敵人很多,數不清楚有多,把所有的路全都封死了。如果想要沖出去,勢必要一番戰。
刀槍無眼,功夫再好的人,也不能保證在這種混里進退自如。
王換手中已經了刀子,豬油飯的一雙拳頭也攥的的。刀子不說話,不過并沒有退走的意思,一只手在袖口里,隨時都能亮出自己的那把緬刀。
師爺看樣子還想再說些什麼,不過他還沒有開口,王換就看到了十三堂的龍頭。
龍頭已經很久沒有面了,就從上次喝過和頭酒之後,他就一直居在自己的大屋。今天出現,龍頭顯然破例。
龍頭依然還是一副斯文樣,眼鏡兒的一塵不染。他從旁邊人的手里拿過一把雪亮的四寸斧,放在邊哈了口氣。
陡然間,從龍頭後響起了一陣凄厲的琵琶聲。琵琶姑娘坐在一張椅子上,低頭彈著十面埋伏。
龍頭直接把手里的斧頭甩了過來,這是一個信號,進攻的信號。在斧頭手的那一瞬間,不知道多人一擁而上。
四個人像是一下子被淹沒在了汪洋之中,但他們絕對不會屈服。衛八整個人立刻抖擻起來,如同一頭剛剛下山的猛虎,在人群中穿梭如電。
衛八的拳頭只要起來,就會帶出一叢鮮。豬油飯也毫不客氣,跟著衛八殺來殺去。
龍頭就站在不遠,看著被圍在正中的四個人。王換此刻已經很清楚了,老黑老白的幕後老板,肯定已經了鬼市的勢力分布,也知道了十三堂和王換之間有仇。
老黑老白的老板一定暗中聯絡了十三堂,提出了有利的條件,十三堂有好,而且可以趁機報復王換,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
龍頭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,也從來不會跟人講什麼誠信和道義。善人只能去吃齋念佛,如果非要混江湖,那會死的比任何人都慘。
這是一個死局,無解的死局,龍頭擺出這個陣勢,明顯就沒想讓王換他們四個人活著出去。
人洶涌,這一次,龍頭把能調的人全都調了出來,再加上那些外地來的生面孔,人群層層疊疊,被打倒了一撥,又沖上來一撥。
沒有誰能在這種強大的沖擊之下穩如泰山,衛八也不能,他終究是個人,而不是神。
短短幾分鐘時間,衛八已經殺的渾是,卻在不斷的被迫後退。人從四面八方涌來,只有面朝眉尖河那個方向,稍稍薄弱一些,衛八目如電,率先沖了過去,一雙鐵一般的拳頭開路,擋者披靡。
王換的心沉了下來,他覺得,自己這四個人只能勉強招架,盡管短時間,可能還可以自保,但時間一長,肯定要有破綻或者力不支的時候。到了那時候,後果會如何,用腳後跟都能想到,一人一把四寸斧,一人剁一下,他們四個人就可以拿去包餛飩了。
現在唯一的指,就是衛八和豬油飯能殺出一條路,勉強沖到眉尖河那邊,然後順著水路逃走。衛八和王換的水都很好,在水里,敵人的人數優勢就不那麼明顯了。
王換是這麼想的,他們三個人多半也是這麼想的,眉尖河畔埋伏的人比較,衛八沖的還算順利,一口氣沖到了距離河邊大概還有不到五丈遠的位置。
王換和刀子在後面,跟著衛八一鼓作氣的朝前沖。不知道是衛八太過勇猛,還是對方有點膽寒,河畔的敵人很弱,一沖就散了。
五丈距離,轉瞬就到,王換已經聽見了眉尖河水流淌的聲音。這個時節下河逃命,那滋味跟跳進了冰窟窿也沒有什麼區別,但只要能保住命,一切就都值得。
豬油飯第一個沖到了河邊,三下五除二就把邊的兩個人給打的人仰馬翻。王換和刀子跟著也沖了過來,衛八在他們後斷後。
豬油飯的水,應該也是不錯的,到了河邊的時候,豬油飯二話不說,一蹬,就要朝河里跳。
就在這個時候,衛八猛然拉住了豬油飯。
“還不走?”豬油飯楞了楞。
“先不要跳。”
王換也搞不懂,衛八為什麼沖到河邊了,卻不順著水路逃走。
不過,他回頭看看後追擊而來的人群,突然像是回過一點味兒。
這幫人看似混,其實張弛有度,他們無形中像是有意的把這四個人給放到了靠近河岸的地方。
也就是說,敵人唯恐他們不朝河里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