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什麼給些錢,讓走了?”王換有點不理解衛八當時的舉,衛八其實是一個說話偶爾含蓄的人,他既然說了,他有點想娶那個人,那就說明,他很想娶了對方。
“就跟一只茶杯一樣,被人拿去了,喝茶了,我覺得臟。”衛八微微的低下頭,他盡管在微笑,但是,他的眉宇之間,終于出了一不易察覺的惆悵。
人非草木,孰能無。多年前的事,重新提起,或許不會在心中泛起波瀾,卻總會像一顆落水中的小石頭,輕輕敲響自己的心門。
“我當時在外地辦事,專門給買了一只鐲子。”衛八說道:“很好,就算我們世代做土龍的人,也很能見到那麼出眾的貨。為了這只鐲子,我把自己大半年的收都搭進去了,可那只鐲子,終究沒有給。”
那個人走了,帶著傷和不舍走的,衛八也走了,可能在他轉的時候,曾經想過回頭。
然而,這世間的回頭路,都不是什麼好路。自己走過一次,錯了一次,即便再走,依舊會犯一樣的錯。
所以,衛八不會回頭,盡管心里疼,可他還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他連著喝了兩天的酒,他悄悄讓人去查過。那個人已經被付半城的兒子贖了,所以也沒有再回原來的窯子。
像是蒸發了,從此再沒有任何消息。
“我有點搞不懂。”王換聽到這里的時候,問道:“這個人,跟衛家的破敗,有什麼關系?”
“可能有吧。”衛八說道:“如果我不認得這個人,就不可能親手殺了付半城的兒子。”
付半城對衛家,保持著一種很合適的距離,不會過分結,但也不會得罪。然而,衛八把付半城的兒子殺了之後,這種事,付家就不可能再忍了。
付半城親自上門要人,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架勢。事實上,這件事,衛八理虧,那畢竟不是他明正娶的人,只是窯子里的,誰花錢,都能把給贖走。
就為了這樣一個人,衛八怒殺付家的爺,他不占理。
但是,衛八的父親衛同是個很護短的人,尤其疼自己這第八個兒子。付半城上門要說法的時候,衛同當時就表態了,衛家可以賠錢,賠地,加倍的賠,但絕不允許付家衛八一汗。
當時的衛家,勢力還很大,付半城衡量再三,最終忍了下來。
這件事看似結束了,其實只是開始。
付半城原來是沒有把衛家當自己的敵人的,就因為這件事,付半城發了毒誓,一定要衛家債償。
而衛家那時候已經開始尋找陸修篁的,為了尋找這些,他們又得罪了一些人。衛八跟杜青的仇,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。
不知不覺之間,衛家的敵人越來越多了,只不過,還沒有人把這些仇家都給串聯起來。
于是,付半城很適時的出現了,他在其中穿針引線,不惜自己變賣家產,花本把這些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勢力全部串聯到一起。最後,還買通了面上的人。
所有暗流暗中凝聚,最終發。先是衛同被人綁票,衛家為了贖人,花了大筆的錢,等人贖回來之後,衛家才知道,衛同已經讓下了毒,沒熬過兩天。
衛同一死,衛家的主心骨就沒有了,下面的幾個兄弟誰也不服誰,各自為政。最後,被仇家各個擊破,死的都很慘。
衛八也沒能躲得過去,他被抓了,投進了大牢。
墻倒眾人推,此時的衛八,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威風八面的八爺,付半城在外面花錢,一定要衛八死。衛家的人凋零殆盡,也沒有人再替衛八在外頭跑事營救。
“當時,我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。”衛八回想那段往事的時候,也覺得有些不堪回首。在那個暗的牢房里,自己有再大的本事都施展不出來。
他親眼看到隔壁一個江洋大盜被帶走,然後一槍崩碎了後腦殼。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,半個月之後,衛八的下場,也是這樣。
就在最關鍵的時刻,突然有人開始營救衛八。但整個大牢都是被付半城買通的人,營救不可能那麼張揚。
最終,衛八還是靠著對方的幫助,從這個看著無法逃的大牢里逃了出來。
在他逃出來之後,首先看到的,是一輛馬車。
“你也見過那輛馬車。”衛八笑了笑,說道:“西頭城獨一無二的那輛馬車。”
王換知道,那輛馬車是大老板的馬車,不僅西頭城,估計在西頭城方圓二三百里之,這輛馬車都是頭一份兒。
然而,在馬車的車窗打開的時候,衛八怔住了,因為他看見的,是那個人。
那個消失了很久,宛若人間蒸發一樣的人。
人默默的看著衛八,雖然沒有說話,但是眼眶里閃著的一滴打轉的眼淚,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這個人的命不錯,離開這里之後,恰好遇到了大老板。跟著大老板,是為了有個依靠。
從來都不討要什麼,大老板給的東西,能不收,就不收。只是覺得,自己這樣的人,能在世間活下來,已經是老天的恩賜,自己不能再貪心,索取別的。
但是,當得知衛家的事之後,第一次央求了大老板。大老板不是做善事的,也本不可能去救一個和自己素不相識的人。不過,大老板正在尋找陸修篁的,他聽說過,衛家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一段時間了。
他需要這些信息,同樣需要衛八這樣一個能干的伙伴。所以,大老板想辦法救出了衛八。
將要死去的衛八,從此獲得了新生。但是,他離開落馬湖之後,再沒有跟人說起他的名字。
很多人都不知道,衛八的名字,做衛長空。
“有時候,我會看看頭頂的天,天上會有飛過去的鷹。”衛八嘆了口氣,說道:“我覺得,我就像那只鷹,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,磨利了爪子,只是為了能活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