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輛大車，急速的遠去了，盡管沒有什麼牽引，卻像是一陣風一般，來去無影。王換的失落還沒有散去，大車已經無影無蹤了。
王換猛的一掙扎，頓時睜開了眼睛。
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，所看到的，是豬油飯的臉龐。
周圍有風沙吹的聲響，抬頭還能看到一片晴朗的天。王換的腦袋雖然還是模模糊糊的，可他已經覺到了驚訝。
他能清晰的分辨出來，自己還活著。
而且，他能會到，臉龐上那種麻木的覺，已然消失，風沙吹在臉上的時候，還能到陣陣的涼意。
這是個很不可思議的事，大風的傷，也是這樣的傷，但沒熬多久就死掉了，死的時候模樣還那麼恐怖。
王換撐著子想要坐起來，豬油飯急忙扶了他一把。
“沒事了？”豬油飯彎著腰，撓了撓自己的頭，也覺得很詫異，因為他看見，王換臉上那一片一片黑的紋絡，幾乎消退殆盡。
“好像是沒事了。”
兩個說了幾句話，衛八就從那邊走了過來，對于王換的蘇醒，衛八也覺微微的震驚。他原本已經做好了給王換收尸的打算，但誰都沒有想到，王換竟然從鬼門關又逃了回來。
“覺得怎麼樣？”衛八坐在王換前，對豬油飯說道：“去燒一點水給他喝。”
豬油飯點點頭，跑去燒水，他們雖然跟杜家的人算是暫時聯手，但雙方矛盾不斷，衛八堅持不去找杜家要東西。
等到豬油飯去一邊燒水的時候，衛八就問王換，剛才是什麼覺。
王換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在昏厥的時候所看到的景，白茫茫的，滿天的公英。
他還想起了那兩輛坐滿了人的大車，奇怪的大車，沒有馬匹牽引，卻跑的飛快。
但現在，王換已經回過神了，他陡然驚覺，那兩輛大車上所坐著的，都是已經死去的人。
“我……”王換并不想瞞衛八，但他的覺有點怪，衛八已經說的很清楚了，很早以前出現的那個人，在瀕死之際，所看到的，也是一片白茫茫的，還有滿天的公英。
看到了這些，意味著什麼？意味著自己也是一個人？
“有什麼，就直接說，沒關系。”衛八從自己的口袋里拿了煙，給王換點上一支，說道：“直說出來，沒準還能給你出出主意。”
王換著煙，頓了頓，最後還是把所有的經過跟衛八講述了一遍。他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，可是，他已經有了一種然的覺。
他覺得，自己和普通人是有區別的，比如他和大風，肯定不一樣，否則的話，他也會像大風一樣，死的很慘。
“這是你的命大。”衛八也跟著點了一支煙，說道：“我也不想瞞你什麼，只是跟你說一聲，據我所知，只有人，才能看到白茫茫的，還有公英。”
王換微微低下了頭，對他而言，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。這讓他覺得有些自卑，因為不管怎麼說，他都和普通人不一樣了。
他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心，本來死里逃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，畢竟在沒有找到陸修篁的之前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。可王換卻始終高興不起來，死里逃生，卻意味著自己原本想要放下的一切，此刻又放不下了。
他著煙，回味著自己剛才所看到的那些景，他愿自己就在白茫茫的中奔跑，哪怕一直奔跑。最起碼，他還能看著遠去的秀秀，把那輛大車當做一個自己可以目視到的目標。
然而，等死里逃生之後，救活秀秀的目標，又變的遙不可及。
但他還是沒有任何辦法，只要活著一天，那個執念就在心中生一般，他不能放棄，也不會放棄。
王換站起，活了一下手腳，他并沒有什麼外傷，毒只要消失了，就基本上不影響。衛八和王換說話之間，豬油飯拿來了一些熱水，王換喝了點，覺得舒服了一些。
“我到杜青那邊去一趟。”衛八站起，他原本以為王換肯定要死了，所以，自己這邊的計劃也得跟著做一些調整，沒想到前腳跟杜青商量好，後腳王換又活了過來，衛八就要重新去跟杜青討價還價。
衛八走了之後，豬油飯好像特別高興，他不想讓王換死。王換把水喝完，豬油飯就問他，那些白茫茫的和公英是怎麼回事。
豬油飯不是聾子，有時候衛八讓他去干活，但他仍然能聽到他們之間的一些對話。
王換沒有瞞衛八，就更不會瞞豬油飯，豬油飯肯定是靠得住的。他就像是講故事一樣，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豬油飯。
豬油飯默不作聲的聽，等王換說完了之後，豬油飯搖了搖頭，又皺著眉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“你想說什麼？”
“那個……”豬油飯問道：“他跟你說過人的事嗎？”
“說過，之前就說過，我當時是不怎麼信的，可是有的事，自己經歷了，也沒辦法不信。”
“那他肯定也跟你說了，最後一個人的故事吧。”
“對，他說那個人跟衛家還有些來往。”
“沒錯。”豬油飯想了想，說道：“那個人，姓方，方擒虎，很早之前的老江湖了，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。”
“方擒虎？”王換楞了一下，這個名字，他的確聽說過。
西頭鬼市本就是個大染缸大雜燴一樣的地方，里面很多江湖人，有剛道的新人，同時也有從江湖里金盆洗手的老家伙。那些老家伙們不一定是多麼了不得的人，但在江湖里混了一輩子，經驗和閱歷都是有的。
這個方擒虎，是幾十年前江南土龍一行里最負盛名的人，眼很毒，功夫特別好。
一直到前些年，西頭鬼市那些混吃等死的老家伙們，不時還會講一些關于方擒虎的故事。
王換沒有想到，衛八所說的最後一個人，就是方擒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