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！楊寧，你來了啊？”
老和尚尷尬地同楊寧招了招手，盡量表現得非常絡，可他的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。
甚至還不小心在他口中那位有長生牌位的香主白昌上踩了一腳。
楊寧看過去微笑著說：“覺明大師，麻煩離我的小鬼遠點，它喜歡抓人心臟，小心誤傷了你。”
老和尚一陣遲疑，就在他猶豫間，咔咔咔——
陣陣輕微的裂響從崇文寺的寺門上方響起，那塊印著手印的寺名牌匾發出痛苦不堪的聲音，仿佛隨時都能裂！
老和尚見了連忙拄著禪杖說：“我讓開、我讓開！”
直到他走出老遠，禪杖上的環聲消失，邊上的鬼靜遇才從那種痛苦的狀態中恢復過來！
它第一時間看向夏天，見夏天一臉嬉笑、毫無礙後才鬼臉猙獰地看向地上已經不人樣的白昌！
夏天的鬼手在白昌的後心，笑嘻嘻向楊寧問：“橙橙，我可以把它拿出來嗎？”
楊寧隨意說道：“你喜歡，那就在里邊多放一會兒吧。”
“好的！”
夏天轉頭看向一邊的鬼靜遇，笑嘻嘻一臉邀功式地說：“媽媽，我抓到了！”
此時的鬼靜遇鬼臉上表變得復雜起來，一會兒看著趴在地上一不的白昌飽含怨氣、無比猙獰，一會兒看著笑嘻嘻的夏天滿臉和、說不盡的護與眷念。
噗！
一道火苗從楊寧指尖燃起，他隨手一彈，火苗落在鬼靜遇頭頂上方，滋滋燒起滾滾白煙！
僅僅幾秒鐘的功夫，那鬼靜遇雖然還是一副厲鬼模樣，但那副猙獰的表已然消失不見，本來空麻木的眼神里居然生出了如同活人一樣的神！
看著同為鬼形的夏天眼中生出一抹震驚，然後失聲撲上前去：“小天！”
“媽媽終于找到你了！”
靜遇抱著夏天嚎啕痛哭，那邊，楊寧轉頭看了看老和尚，“覺明大師，多麼傷的一幕啊，是不是？”
老和尚低著頭，看著眼前不斷落下雨的地面，說：“楊寧，能不能、能不能商量一下？”
“看在我跟你師父是舊識的份上，給個面子？”
靜遇痛苦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，崇文寺大門上的牌匾咔咔作響，那一枚猩紅的手印愈發變得醒目，楊寧沒有說話。
老和尚巍巍抬起頭，“白昌他給我們寺里的香火錢，比其他香客加起來都要多。”
“那一年我們寺廟翻修，沒有錢，多虧了他的幫忙上邊才給批了下來。”
“我們寺里每年初一的頭香都是他來上，我知道他干過一些不好的事......”
說到這老和尚回頭看了一眼抱著夏天大哭的靜遇，似乎有些難以決斷，但還是說道：“楊寧，白昌只剩一魂一魄，以後注定無法再做壞事了，只能是個活死人，請你放他一馬，怎麼樣？”
“逝者已逝，何必為了逝者屠戮生者呢？出家人以慈悲為懷，楊寧，我勸你善良。”
楊寧：“......”
沒說什麼，楊寧拿出了自己的緣冊，他數了數，自己現在還有十一個善緣。
頓時，楊寧的目開始在老和尚上來回飄。
當啷！
在他腳下，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王八殼子忽然跳了一下。
老和尚自嘲地笑道：“我這麼大歲數，日子本就不多了，你沒必要在我上浪費你的善緣。”
“那老瘋子的本事你盡數學去了，甚至還超出他許多，若不是我知道自時日無多，今天你登門要我寺閉門，我又怎麼敢出來見這白昌？”
“我從小出生在寺院，誦經念佛一輩子，白昌與你是惡緣，可他與我卻是香火功德。”
“楊寧，我不是勸你善良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勸他善良。”
“今天，你就放他一馬，算我這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子求你了，可好？”
說著，老和尚居然一擺僧袍，當場就給楊寧跪了下來。
他這一輩子只跪過父母和佛祖，還是第一次向一個晚輩行這麼大的禮。
然而......
楊寧眉頭輕輕一皺，淡聲道：“大師，好大的禮啊？您這一跪就想換走一條人命？可能嗎？”
“今天，就是你的佛祖親自到這來，也保不住他！”
咔嚓！
楊寧後，寺門上的牌匾裂開了一條！
老和尚驚魂裂，他還要再說什麼，但楊寧卻不想聽了。
轉頭看向被自己媽媽抱著的夏天，楊寧微笑著說：“弄死他，現在。”
“嘻嘻，好的！”
夏天輕聲一笑，小小的鬼手在白昌後心輕輕一抓，看上去好像什麼都沒抓到，但隨著他的手一點一點拿起，忽然猛地用力一拽！
“嘻嘻！”
夏天臉上笑嘻嘻，他手腕翻過來，一顆砰砰跳的心臟連帶著滴的脈管出現在那只小小的鬼手上。
本來已經安定下來的靜遇無比震驚地看著兒子手上拿著的心臟，在這一刻，雖然是鬼，但更像一個人！
然而，聽到夏天下邊一句話，已經消失的厲鬼猙獰再度與那張死人臉上浮現！
“媽媽，就是這個爺爺，把我的這個東西拿走了，換到了他兒子上！”
“啊、啊啊！！”
靜遇面部開始扭曲，看向已經徹底涼了的白昌死人眼中出強烈的怨念和兇氣，起就撲了過去！
這次厲鬼撕咬，吞噬的不再是魂魄，而是活活在生吃白昌的！
之前吃白昌的魂，是出于厲鬼的本能！
現在吃白昌的，是出于一個母親對殺子仇家的恨！
恨不能生啖其，這是人的本能！
“你殺我兒子，我讓你債償！”
“債償！”
聽著靜遇厲鬼嘶吼，楊寧無聲看了一眼旁的老和尚。
白昌已死，老和尚萬念俱灰。
他呆呆跪在地上，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居然流出了眼淚。
看向楊寧時，老和尚聲音中夾雜著一濃濃驚懼：“那小鬼用的是鬼神通？”
“你、你不僅突破了紅厲鬼煉化的制，甚至連鬼神通都能煉出來？！”
“什麼？什麼什麼？鬼神通？”
楊寧皺眉道：“一個隔空取的鬼手就神通了？還鬼神通？大師，你這取的名洋氣啊？”
老和尚：“......”
長長嘆了一口氣，默默搖了搖頭，老和尚作極為緩慢地站起，一點一點向著寺走去。
當他走過寺門，寺門外上方的牌匾開始劇烈晃！
楊寧向前踏出一步，門外，那扇搖搖墜的門匾“啪”的一聲落在地上，四分五裂。
門，老和尚也兩一倒在地上，雙目無神。
楊寧拿出緣冊，發現自己的善緣一下了四個。
白昌的命抵一個善緣，那位直到九十歲還在堅持誦經念佛的老和尚，抵了三個。
楊寧微微一笑，嘆道：“誦經念佛一輩子的高僧，說到底，也不過是三個善緣就能帶走的一條命。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