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文明碾
按說不應該對公子抱有期，因為公子是讀書人，讀書人跟商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階層，越是厲害的讀書人，越不應該懂商業。但公子不一樣，他在商業上極度離奇，僅僅一個白雲邊酒，就將林府變了海寧商場中一座別人可而不可及的高峰，真正是出道即巔峰！
現在面臨會昌商局，他能解嗎？
又會如何解？
林蘇微微一笑：“商場銅臭，我并不喜歡，但既然他們要玩，那我就讓他們看看，什麽才文明碾！”
文明碾？
陳四和林佳良對視一眼，碾，他們明白，但啥文明？不知道！文明碾是個啥？不明覺厲……
九兒一彈而起：“碾誰？我去！”
林蘇直接一只手出來，將的腦袋按了下去：“你湊熱鬧，在這裏守著，要是有人敢進院子，你想怎麽碾都行。”
林家商號，林向道坐在客廳，聽著三個掌櫃的彙報。
心悄悄嘆息，難道說，他也終究逃不掉會昌的三年魔咒？
什麽三年魔咒？那就是一句斷言，會昌業，只要不與周家合作，必定存活不了三年！
三年前，他進會昌，就發現這塊地方真是織行業的風水寶地啊，曲州十府，府府有，貨源無比充足，所有跟相關的産業全都興盛，這就是業的風口啊。
但很快，他就發現，這都是表象。
曲州業，繁華的背後，是無法直視的醜惡。
以周家為龍頭壟斷商場，以知州為首的各級員，手都向了業，這些人肆意調控價，他唯有兩條路，一是跟他們同流合污，加他們的群，二是被他們打，為犧牲品。
他親眼看到周家與府合作，死外地商戶，將他們的家眷賣到青樓。
他親眼看到周家放火燒了幾家商號，裏面的貨、人員全都化為灰燼，一場人間慘劇之後，換來的卻是價大漲，他們賺了個盆滿缽滿。
父親在他臨行之前曾經告訴過他，為商需識風向，識時務者為俊傑，這是父親商場爬滾打一輩子總結的金玉良言。
但他也無法忘記祖宗牌位前面的四個大字：商亦有道。
如果聽父親的，他可以與周家合作，為他們利益共同中的一員，用其他小散戶的，來讓林家商號燦爛生輝。
如果聽祖宗的八字真言，他就該有所為，有所不為！
也許他“向道”這個名字真沒取對，他煎熬了很久，終于還是選擇了“商亦有道”。
這一步踏出去，他林向道了林家本代子弟中的一個另類——其他人全都賺錢，唯有他守著最繁華的曲州，卻遲遲打不開局面。
父親已經對他不滿了。
兄弟們對他各種嘲諷……
“東家，小老兒知道東家的為人，但小老兒還是想勸勸東家，不要跟周家鬥下去了，強龍尚且不地頭蛇，何況他們那邊還真不僅僅是蛇……”
“別說了！”林向道手一擡：“我，林向道，決不低頭！”
“東家，這……這是為何？咱們跟那兩個學子向無……犯得著押上東家三年心和林家商號一整條織産業嗎？”
“跟那兩個學子無關！”林向道道：“這是祖宗訓：商亦有道！”
外面一個家丁走了進來：“東家，有兩個人求見！他們說，他們是東家的房客……”
林向道微微一驚，是他們？深夜造訪有什麽事？莫非是你們三個老貨，向人家施加了力？
三個掌櫃的全是人，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立刻辯白：東家，我們可沒給人家施啊……
讓他們進來！
林蘇走進會客廳，微微一鞠躬：“林老板，因為本人的關系，導致林老板遭打，我深有不安。”
“不關公子的事，這是商場之事。”
“商場之事，終究也因我而起，直說吧，林老板，你當前最大的難題是……人手不足，無法按期貨，是嗎？”
“是！”
“這個難題我可以為你解決！”
屋幾人全都大驚且大喜……
包括陳四，陳四第一覺就是，公子會不會打算從江灘流民那裏招工？
一個老掌櫃的道：“公子，你能招到織？不……不……不！行不通的，公子即便可以招到足夠的人手，但織豈是一般？沒有三五年的練習，本織不了曲布，也達不到買家的要求。”
“練織，我的確是沒辦法。”林蘇道：“但各位有沒有聽說過一種機械？本無需織，只需要記住幾個關鍵點，外行都能作，效率勝人工百倍！”
呼地一聲，站在外面臺階邊的陳四突然一步到了林蘇面前，神態無比地激……
若論對新技的興趣程度，全天下的人恐怕還很有人比得上千機門的人。
千機門，那是為技而生，也因技而滅的宗門啊，骨子裏對奇技之有著天然的敏與偏……
公子上次一幅圖，造就了林府獨有的風景，即便是知府大人和抱山先生，也對此奇技贊不絕口，只不過，他們都是文道高人，吃喝拉撒的個人問題不再是“剛需”，所以才沒將拉過去，在知府府做衛生間。
不過，大家也都知道這項發明，有多麽的神奇。
“公子，真的有這種神奇的機械？”
林蘇手一擡，拿出紙筆，現場畫下一幅圖，圖極複雜……
陳四在旁邊激得手腳都抖了，外行人看起來，這只是一堆線條，但落在眼裏，卻是巧奪天工！
知道這種機械將是何等的恐怖，它將完全顛覆當前織産業的格局。
一臺機械，抵十個人都不止！
不！按這種結構計算，足以抵得上幾十名練織！
而它的力，卻只是兩個壯漢流用腳蹬……
織之都，織俏，但男人卻找不著事做，有了這機械，一下子突破了織業對于織的依賴……
圖到手，陳四捧在手中，激得滿臉通紅。
林蘇沒有回答：“能做出來嗎？”
“能！”
“需要什麽材料，你找林老板！”
陳四現場開出了材料清單，林老板一路點頭，帶著狐疑讓一個掌櫃的去準備去了，效果，需要等到品出來……
陳四留在林家商號，開始了偉大的技開創。
林蘇星夜返回出租屋。
走到路上，林蘇心頭猛地一跳，他察覺到了異常……
他的九面文壇之上，原本只有三面有字，一面是詩，一面是詞，一面是兵法，但如今，第四面文壇上，出現了一幅圖，正是他剛剛畫下的織布機圖樣。
九面，九個領域麽？那麽，織布機圖紙屬于哪一領域？
一路思索著回到出租屋……
九兒一見到他立刻跳了過來，拉著他進房，進房間投懷送抱，在他懷裏仰起臉蛋：“你出去文明碾誰了啊？”
“你！”林蘇一個翻將在下。
九兒直接興，臉蛋了上來，悄悄地跟他咬耳朵……
林蘇落荒而逃……
狐族妖惹不得啊……
林佳良在那裏對月沉思。
今天的事雖然很解氣，但他終究不安，進會昌，第一件事就將知州府的教司給廢了，何等大事？外面眼前沒有任何靜，越是沒有靜，越是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，下一招會在何？又會用何種讓人難以想到的角度，給他們致命一擊？
他不是謀家，他猜不到。
但他也不是傻瓜，他知道一定會有。
林蘇敲響了他的房門，進房間，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複：放心，二哥，不會有問題。
“但願吧！”林佳良輕輕嘆口氣：“林老板那邊怎麽樣？”
“有一個方案，應該沒有問題。”
林佳良的手輕輕按在兄弟的肩頭：“三弟，這段時間……我總覺得自己很沒用，人家都是做兄長的站在前面，為自家兄弟擋風擋雨，但咱家……卻是你一個在頂著，我都出不了什麽力。”
“誰說你不能出力？那個老道不是說了嗎？咱們林家文武并立，你與大哥是林家的支柱，撐著那個‘門’，我就躲在‘門’後面的那塊空白中，誰敢對咱家不利，我跳出來給他們一磚頭……”
“你呀……”林佳良想敲他一記栗，終究也沒敲出去：“去吧，好好休息，明天，或許依舊不太平。”
林佳良預計到了第二天會有事發生，但他決沒有想到，第二天天剛亮，就出事了。
陳四和林向道幾乎是以沖鋒的姿態沖進了院中，齊聲大：公子……
林佳良一彈就從床上彈起，臉已變。
這大清早的，林老板上門，不出意外的話，是趕他們走。
但為什麽兩個人一臉的興？
林蘇從房間裏出來，衫不整地倚在門邊，擡起手掩著兒打個呵欠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公子……”兩人同時搶著開口。
林向道住了，讓陳四彙報。
陳四激地道：“公子，功了！超乎想象，那臺機太神奇了，從生繭到織布，一次型，只需要四個人，就能完一百練工的工作量，整個作坊全都炸了，林家的問題，已經不是問題。”
林蘇睜大了眼睛：“一夜時間，你居然生生完了一臺複合式織布機？陳姐，你也太猛了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