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十點。
沈晚怡抱著骨灰盒站在墓園門口。
詹星漁瞥了一眼,示意跟上。
走到詹母的墓碑前,看著照片上的陌生人,咬著牙跪下去。
“磕滿三十個,一邊磕一邊道歉。”詹星漁冷冷開口。
沈晚怡咬牙關,額頭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一聲比一聲重。
“我錯了,我不該藏你的骨灰...”
詹星漁站在不遠,面無表地看著。
直到三十個頭磕完,沈晚怡抬起頭,額頭滲著:“現在可以放我把爸媽了吧?”
“明天。”詹星漁接過骨灰盒,轉走向墓碑,輕輕把盒子放在碑後,“讓他們多待一晚,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問題。”
沈晚怡從墓園出來的時候,額頭的已經凝暗紅的痂。
風灌進領,卻覺不到毫涼意。
渾的好像都在燒,燒得五臟六腑都疼。
等見到爸媽,要立刻報警。
詹星漁不是律師嗎?要舉報吊銷的律師執照。
非要讓把牢底坐穿,才能消這口氣。
-
翌日。
沈晚怡給王玲打去電話。
這次,電話那頭接通了。
與預想不同的是,王玲語氣里帶著歡快:
“晚怡啊,你快看媽媽給你發的黎鐵塔!媽這輩子都沒想到能踏出國門,多虧了超市那個獎箱!”
“媽!你什麼時候中的獎?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聲音發,尾音帶著抑不住的怒火。
電話那頭的王玲還在講述著法國之旅的行程,沈晚怡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。
難道詹星漁發來的那些視頻,都是假的?
翻出原來的視頻,一幀幀回看。
終于,發現了破綻...
猛地沖向書房,裴津川正坐在椅子上理文件,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抬頭,就看見沈晚怡眼睛紅腫得像兔子,眼淚毫無預兆地砸下來:
“津川,騙我!”
語無倫次地把事講完,哭到噎:“我還傻傻地相信,怕會傷害我媽。”
裴津川皺眉,指尖輕敲桌面,“騙你確實不對,但是好在沒有對阿姨造實質傷害。”
“這次的事,你確實有問題。”
他想了想,詹星漁如果不是被急了,不會做出來這樣的事。
沈晚怡哭聲一頓,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袖,聲音得像棉花:“對不起,我錯了。我當時只是想讓急一急。”
見他沒反應,咬著,慢慢蹲下掀起擺。
膝蓋上明顯的淤青腫得老高,那是今天早上急著下樓,在臺階上絆倒摔的。
“你看。”淚眼汪汪地抬頭,聲音帶著哭腔:“真的很疼。”
“早上讓我磕三十個頭,不磕完不許起。”
裴津川的眼神驟然沉了下去。
他一把將抱懷中,大步走向客廳。
他從屜翻出藥膏,握住的腳踝。
冰涼的藥膏到傷時,沈晚怡疼得嘶了一聲。
他立刻放輕力道,用指腹緩緩開藥膏。
“忍著點。”
沈晚怡著他專注的樣子,心里的氣和委屈,好像都被他掌心的溫度熨帖得淡了很多。
-
玉竹樓。
“言澈,這次的事多虧有你幫忙。”詹星漁起敬酒。
池言澈正往里送一塊排骨,聞言作一頓,“哎呀,星漁,我們都多年朋友了,這麼客氣干什麼?”
“若不是你技這麼湛,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相信。”詹星漁笑道。
池言澈放下筷子,靠向椅背:“連把阿姨骨灰藏起來的缺德事都做得出,讓你這麼多委屈。現在讓嘗嘗急瘋了的滋味,也算自作自。”
“總之,還是多謝你。”詹星漁提杯道。
“對了,我昨天見硯辭了,在外面逛商場,旁邊跟著一個漂亮的人。”池言澈一邊說,一邊觀察的臉。
詹星漁的眼神平靜無波:“好的,他需要一個好妻子,晴晴也需要一個好媽媽。”
池言澈有些失。
當初,他可是最大的CP頭子,沒想到這麼徹徹底底地BE。
“還記得嗎?以前我們仨總去學校後面的那條小吃街,傅硯辭搶你手里的烤串,你追著他打。我就在旁邊拎著三瓶汽水等你們。”池言澈笑了笑,指尖在杯壁畫圈:“那時候,總覺得你們能吵到天荒地老。”
詹星漁也笑了,抬眼時眼睫了。
傅硯辭自小被教育不能吃外面小攤上的東西。
他們仨第一次聚餐是在校門口的一家麻辣串店,和池言澈吃,傅硯辭在旁邊呆坐著,道:“我不。”
池言澈耍壞,故意饞他,傅硯辭便一發不可收拾。
自此後,他們經常在一起聚餐。
“有時候覺得難的。”池言澈指尖無意識地扣著桌布的紋路:“以前咱們仨走在路上,你倆手牽手走前面,我跟在後面當電燈泡,還總罵你們膩歪,那時候哪想過...”
他頓了頓,眼底像蒙了層霧似的:“現在倒好,你們倆跟仇人似的,路上見都繞著走。我呢?跟你們倆單獨出來還行,可一想到三個人再也湊不齊一桌飯,就覺得自己像...”
池言澈悵然,他覺自己就像被他們倆拋棄的小孩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個大男人。大晚上到底在什麼?
就是心底酸酸的,很難形容。
詹星漁也不說話,沉默的喝酒。
那時候,也覺得,他們仨能一起玩一輩子。
沒想到後來,出國的出國,分手的分手。
池言澈靈一現:“上次回去我想了一下,我好像知道晴晴的媽媽是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