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晚怡的聲音細若蚊吶:“是在津舟走後...”
裴母的心似是打翻了五味瓶,說不清是什麼滋味。
確實希和津川能有個說知心話的人,也希棠棠能有個照顧的媽媽。
但他們到底還沒有定下來,目前還是叔嫂關系,名分未定就行如此親之事,如果傳揚出去,裴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?
強下心頭的煩躁,對沈晚怡道:“晚怡,你先帶棠棠回房間休息吧,我和津川說幾句話。”
沈晚怡乖巧地應了聲,牽著一臉疑問的棠棠上了樓。
客廳里只剩下母子二人,裴母看著自己這個最讓心的小兒子,如今已近而立,卻依舊行事沖。
嘆了口氣:“當初你說非詹星漁不娶,礙于你爺爺的恩和堅持,我不好說什麼。”
“人你也娶進門了,我也沒給臉看。”
“後來你們鬧得不可開,要離婚,我也支持你。”
“可現在為什麼又死活不肯離了?”
“你既然不想離,那天晚上又為什麼要你大嫂?你知不知道這是...”
“媽!”裴津川煩躁地打斷母親的話,臉上寫滿了不耐。
“我沒想到!我那天喝多了,被人下了藥,什麼都不知道!”
“是溫衍之,是他莫名其妙把來的!然後就...”
他猛地抓了把頭發,說不下去,只覺得一悶火無宣泄。
“被人下了藥?誰下得藥?”裴母盯著他看。
“不知道!要是讓我知道是誰下的,我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!”
“那天晚上我和星漁吃飯,沒想到遭了這事。”
裴母抓住了重點,“那詹星漁呢?是不是也中藥了?”
裴津川沒想到母親會問這個,一想到這,他不怒火中燒。
“你能不能別問了?”他吼道。
他深吸一口氣,“媽,我的事您就別再管了。”
“我會給大嫂相應的補償,足夠後半生食無憂。”
“但星漁那邊,我不會離婚。”
他說給聽,又像是說給自己聽。
裴母看著兒子這副油鹽不進、逃避責任的樣子,更是氣不打一來。
“你說補償就補償?你大嫂那邊要是鬧起來怎麼辦?”
“到時候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?我上哪跟人說理去?”
“難道說我家兒子酒後,欺負了寡嫂,用錢打發?”
裴津川被母親說得更煩躁,竟帶著點無賴的口氣:“媽,這不是還有您嗎?”
“您最能干了。”
“沈家那邊,真要是鬧起來,您去幫我調解調解唄?”
“您出面,他們總得給幾分面子。”
裴母被他這話氣得仰倒,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我現在是徹底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心思了!”
“一會一個主意!”
“這件事我不會再管了!你們怎麼樣怎麼樣吧!”
“我眼不見為凈!”
剛哄睡完棠棠,悄悄走下樓梯的沈晚怡正好聽到了裴母的這句“不管了”。
心一急,立刻泣著走到客廳。
沈晚怡一副可憐兮兮的扮相,聲音凄楚:“媽,那我怎麼辦?”
裴母看著個大肚子、眼淚漣漣的模樣,終究還是生出幾分于心不忍。
但天平終究是傾向自己的兒子的。
嘆了口氣,語氣帶著規勸卻也暗含指責:“晚怡啊,不是媽說你。”
“你說津川喝醉了酒,不省人事,你怎麼也能跟著不懂事呢?”
“他沒有分寸,你為大嫂,也該有分寸,攔著他點啊!”
沈晚怡的眼淚掉得更兇,哭得肩膀都在抖。
“媽,我當初是想攔著津川的。”
“可是他一個大男人,力氣那麼大,我本抵不過他。”
“加上我還懷著孕,我害怕掙扎得太厲害,會傷到肚子里的孩子啊。”
這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,全然一副害人的模樣。
坐在沙發上的裴津川猛地抬起頭,又頹然地垂下。
沈晚怡的話像鞭子一樣在他心上,讓他無地自容。
他啞著嗓子,聲音干:“大嫂,對不起。”
“這件事,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,是我混蛋。”
他從錢夾里拿出一張銀行卡,鄭重地遞過去:“這張卡你拿著,算是我一點微薄的補償。”
裴母也在一旁幫腔,試圖安:“晚怡啊,聽媽一句勸。”
“緣分這種事,強求不來。”
“津川他對你沒那個意思,我們也不能著他娶你,”
“外面的好男人多了去了,你又生得不差,不愁找不到好人家。”
“往後,你若是想繼續留在裴家,我們裴家必定會保你一輩子生活無憂,錦玉食。”
“倘若你想再嫁,媽到時候一定給你備一份厚的嫁妝,讓你以我干兒的份,風面地嫁出去。”
然而,沈晚怡卻遲遲沒有去接那張卡。
抬起淚眼,帶著一種絕的執拗:
“媽,津舟走得早,我是個寡婦,命不好。”
“但我也是要臉面的人。”
“我這輩子,就跟過津舟和津川兩個男人。”
“倘若津川不要我,我還不如以死明志,也好過留在這世上,被人指指點點,一輩子脊梁骨!”
轉向裴津川,目哀戚:“津川,我不求你現在就能看到我。”
“我會等,我可以一直等下去,等到你心里有我的那天!”
“津舟的葬禮上,你不是親口向我許諾,會替他照顧我一輩子的嗎?”
“難道你都忘了嗎?”
沈晚怡深知,豪門都避諱喪偶再嫁。
裴津川再怎麼樣,也是個青年才俊,裴家未來的掌權人。
跟著他,總比跟著那些著啤酒肚的油膩中年男人好。
裴津川看著面前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,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,有些搖擺不定。
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充滿了無奈和疲憊:”大嫂,你這又是何苦呢?”
沉默良久,他看著沈晚怡那雙充滿期盼的眸子,終究還是松了一口風。
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,我離婚了。”
“并想要再婚的話,我會...先考慮你。”
說完這句話,裴津川覺自己幾乎要知悉了。
他再也忍不了家里這種抑的氛圍,猛地站起:“我出去氣。”
裴母看了眼墻上的掛鐘,已經晚上十點了:“都這麼晚了,你還出去干什麼?”
裴津川頭也沒回,之丟下一句:“喝酒。”
裴母拿他沒辦法,都已經是當爹的人了,整日還沒個正形。
“行吧,你早點回來。”
“喝點,免得再喝醉誤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