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，兩輛裝滿黃桃的貨卡先後駛青林苑。
熄火後，陳跳下了車，“師傅，你跟著王師傅就行，明天一早六點鐘在這里集合。”
“好嘞。”
安排好一切後，陳來到前面貨卡的駕駛室旁，敲了敲副駕駛的車門。
片刻後，陳朝頂著一張沒睡醒的臉下了車，哈欠連天道：“收個桃咋比干工地還累？奇了怪了！”
“當然不一樣，一個是你給別人打工，一個是你給自己打工，首先心態就不一樣，干起活來自然也不一樣，今天除了中午吃飯那一小會兒，我就沒見你歇著，能不累嗎？”
陳摟住父親的肩，“等回去吃點飯，早點休息，好好睡一覺。”
陳朝叼起一煙點著，深吸長吐，習慣地來了波頂級過肺，“兒子，咱爺倆商量件事唄？”
“什麼事？”
“等賣完桃，給爸批點私房錢行不？”
“可以，但不能太多。”
“為啥？”
“你說過錢壯慫人膽，給你太多錢，我害怕你會做對不起我媽的事。”
“比如？”
“洗腳。”
“……”
陳朝黑著臉，咬牙切齒道：“看不起誰呢？爸在你心里就是這麼不靠譜的男人？”
陳一臉無辜，“急什麼眼啊？我又沒說你不靠譜，這不是為了以防萬一嘛。”
“沒有萬一！”
“行，那你說說，想讓兒子批多錢？”
陳朝出一手指，在兒子眼前晃了晃。
陳試探地問道：“一百？”
“瞧你那損！”
“一千？”
“老子打的你鼻孔朝天！”
“……”
陳暗暗撇，“總不能是一塊吧？”
陳朝牙都快咬碎了，“一塊？信不信老子讓你跟這個世界說Say goodbye？！”
陳：“……”
這是背詞背的太迷了嗎？
聊個天，咋還一直單押呢？
陳朝出食指，“一萬，我要一萬。”
“要這麼多錢干什麼？你該不會真想去洗腳吧？”
話剛出口，陳後腦一疼，齜牙咧地蹲在了地上，“爸，你打我干什麼？”
陳朝呵呵一聲，“這還是輕的，你小子再敢胡說八道，屎都給你打出來！”
陳搖頭拒絕，“太多了，不批。”
“嘿…你個臭小子，賣桃賺來的錢反正最後都要給你媽，上之前給我一萬又咋了？”
陳不為所，“不批。”
陳朝態度放緩，打起了牌，“爸煙癮大，你媽一個月只給我五百零花錢，本不夠花，爸好不容易跟你張次，你還不批，良心不會痛嗎？”
陳薄一抿，“爸，誰說賺來的錢要給我媽？”
“不給你媽，難不你還準備把錢攥在自己手里？”
“對啊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陳朝先是大笑，笑完以後，嘖嘖道：“沒睡醒嗎？你覺得你媽會同意嗎？”
陳點頭，“會的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
“哦。”
陳這種無所謂的態度，看得陳朝有些心急，“哦什麼哦？我比你更了解你媽，絕對不會答應你的這個要求，你要是不信，爸可以跟你打個賭。”
“什麼賭？”
“如果你媽拒絕了你的要求，你就給爸批一萬塊錢，反之，這一萬塊錢爸不要了，怎麼樣？”
陳咧一笑，“爸，你這算盤打得也忒響了，贏了你拿一萬塊，輸了你什麼都不用付出，主打就是一個賺不賠，對吧？”
陳朝心一橫，“如果你媽同意了你的要求，我你爸！這樣行不行？”
陳神古怪到了極點，“爸，你認真的嗎？”
“廢什麼話？你就說賭不賭吧。”
“不賭行嗎？”
“你抗揍嗎？”
“……”
在父親的迫下，陳無奈接了這個賭約。
等父子二人回家後，劉蘭把熱在鍋里的飯菜端上桌，趁著吃飯時，對著兒子說道：“小，媽已經把紡織廠的活辭了，明天賣桃記得帶我一個。”
“好。”
陳笑著應下，正準備再盛碗飯，卻發現父親使著眼，他放下碗筷看向母親，“媽，兒子跟你商量點事。”
“什麼事？”
“賣桃賺的錢…可以讓我自己拿著嗎？”
劉蘭沒說話，只是盯著兒子一個勁地看。
陳干咳，“媽，只要你答應把這筆錢給我，大學四年我絕對不會跟你們張口要錢，可以嗎？”
“想都不要想。”
隨著劉蘭此話一出，一旁的陳朝笑得都快咧到了耳後。
贏了！
一萬塊到手！
往後的幾年時間，再也不用因為煙錢發愁了！
然而，不等陳朝并未開心太久，妻子接下來的話，讓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。
“就算你不說，賣桃賺來的錢也要給你。”
劉蘭拿過兒子手中的碗，邊盛飯邊道：“這是你靠本事掙來的錢，本就應該讓你拿著，我和你爸年齡大了，思維已經固定，錢放在爸媽這里只會越來越不值錢。”
“媽對你只有一個要求，別干傷天害理的事，至于你想拿這筆錢想做什麼，那是你的自由。”
這會兒，陳也有點懵，“媽，你就不怕兒子拿著這筆錢打水漂？”
“有什麼好怕的？”
劉蘭盛滿一碗飯遞給兒子，“隨你怎麼折騰都行，折騰沒了，就當沒賣過桃，沒中過彩票；來，多吃點飯。”
說實話，陳很。
有這樣一個母親，何愁不大事啊！
之余，他還有些好奇，“媽，你剛才說…想都不要想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？”
劉蘭往兒子碗里夾了一塊紅燒，“你說大學四年不會跟我和你爸張口要錢，這事你想都不要想，別人家孩子都要生活費，你憑什麼不要？咋？看不起你媽我？”
陳忙搖頭，“媽，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“媽在小區里打聽過，現在大學生一個月的生活費差不多分三檔，一千塊一個月，一千五一個月，兩千塊一個月，咱家的條件不算太好，但我和你爸也不能給你最差的，取中間值，一個月給你一千五，行嗎？”
對上母親溫似水的眼神，陳眼睛有些發酸，“媽，真不用給我生活費，賣桃能賺好多錢的……”
“小。”
劉蘭敲了敲餐桌，“媽作為一家之主，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，一個月一千五，這錢你要也得要，不要也得要，再敢拒絕，信不信我揍你爸？”
陳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這個作……六百六十六啊！
“老婆，你36.5℃的里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冰冷的話？”
劉蘭笑的很溫，“想聽聽更冷的話嗎？”
陳朝哼了哼，也不敢頂，像個氣的小媳婦。
老婆的溫，全給了兒子。
唯有兒子才是真，他？算哪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