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8章 十七朵花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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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胤衍理好之後,連夜帶著人回來,一是不想在花都逗留,二是想回來看葉安玖,怕嚇到崩潰,哪怕是男人,第一次上戰場腳都有打的時候,再堅強,也是人,

哪兒能無敵

回到家,已經是早上了,葉安玖睡了,而老爺子他們通宵沒睡。

“爺爺爸”喊了人,進屋,三個男人相對,氣氛就沒那麽溫脈脈,但不低。

司誠均拍拍他肩膀:“回來就好”

人完好無損,其他的都好說

司胤衍看著自己的兩個長輩,說出了那個沉重的話題:“十七人有兩個重傷的兄弟,沒撐過十分鍾就去了,

都在後麵”

導彈轟炸出來的大麵積傷害,哪怕夏霽月這樣鬼才般的外科聖手,也不見得能搶救得過來。

老爺子和司誠均一言未發,起前往後山,腳步沉重。

指揮部中心,齊齊的躺著三排,蓋著的白布上麵都浸染了跡,可見傷得有多重。

老爺子也是槍林彈雨裏爬過來的人,見過死的人數以萬計,可到底是人老了,這些都是他跟前長大的兔崽子,他也免不了傷懷。

一滴眼淚落下,他鄭重的下帽子,敬了一個軍禮,聲音沉重哽咽:“厚葬”

耳邊,有哭聲,是戰友們的哭聲,男兒有淚不輕彈,為兄弟哭,不丟人

房間裏,

司胤衍抱著葉安玖隻睡了兩個小時,他醒了,葉安玖還沒醒,夏阿姨給他針灸,敷藥控製手上的傷痛。

知道他這傷怎麽來的,知道怎麽惡化的,但夏阿姨無法責怪,隻是默默的為他做完一切

司胤衍囑咐夏阿姨照顧葉安玖,自己去了後麵,他需要跟著住持那些親衛的葬禮

一天時間,

司家山莊上下都掛了白帆,親衛的親人不多,但也來了二十多人,全都安頓在山下的住宅房裏。

葉安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了,睜開眼,看到了正在整理軍裝的司胤衍,第一次看他穿上那墨綠的軍裝,肩上扛著的大校肩章星輝熠熠,平直的軍帽住了他的發,

那雙本來就冷沉的眼睛更加的幽深,幾分冷漠,幾分哀痛。

睡得太久,反應有些慢,愣了好一會兒意識才回籠,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不是做夢,而司先生穿這一也絕對不是慶典。

“醒了”

司胤衍走過來,傾扶起,一個吻隨即落在額頭:“醒了就起來洗漱,吃點東西,我們出發去一個地方”

床頭擺著一條純黑的素,上麵還有許多白的頭針,

去世一人戴一朵花,這裏足足擺了一堆。

哪怕還沒看到,心口酸,眼淚蒙了眼,張張,沙啞出聲:“好”

沒有溫纏綿,洗漱換服,將頭發盤起,一朵一朵的花別到發間,一朵一朵又一朵,

足足十七朵

臉上涼涼的,眼睛也模糊了,抬手一抹,原來是哭了為了這條命,十七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,不想背負,可終究還是背負了

“別哭了”司胤衍從後背抱住

不知道該怎麽安,聲音沙啞輕,如同哄孩子一般:“乖時間不多了,一起去送送他們”

抖著手將最後一朵花別在發間,拍拍他的手背:“走吧”

後山,

葉安玖不是第一次踏足,為了訓練槍法的時候來過很多次,但每次見到的人不多,而這次,人占滿了整座山頭,這是這裏所有駐守的軍人,也是司家最親近的衛隊。

逝去的戰士因為很多麵目全非,昨晚連夜整理儀容,親屬見過之後就被火化,現在棺材裏隻有骨灰罐子。

十七口棺材,覆了旗幟,裹了鮮花,每個都由十個士兵手臺送上車子,開往火葬場。

葉安玖是看著,都覺得有些站不穩,不明白啊,生命如此之重,卻又如此之輕,他們鮮活的生命,就這麽結束了,因為閆偉的一念之惡。

“安玖放手快點放開”

司胤衍突然喝,旁邊的人都跟著轉頭看來,原來葉安玖的右手掐著自己的左手臂,深深的掐著,指甲陷進去,留得滿手都紅了,而自己卻看著越走越遠的隊伍失神,

仿佛一點痛覺都沒有。

待司胤衍換回的神誌,緩緩取開的手時,的手上已經是皮翻飛,深深的陷進去了,明明表那麽平靜,可竟然下手那麽狠。

老爺子皺眉,覺得不該帶過來的,看了這一幕,的心裏一定很不平靜:“讓心理指導員跟幾天,別出事兒了”

閆偉蓄力了那麽久的全力一擊,如同惡狗咬人,

誰都沒想到他這麽瘋狂,怪不得誰,死了親衛他們也難過,但都是上了戰場的人,這點兒他們還能扛,可葉安玖不同,到底沒見過真正的戰場,怕是心裏要出問題了。

司胤衍帶著葉安玖去包紮了傷口:“不了就回去,這事兒你用不著愧疚,軍隊爭鬥就是這樣,你死我活,在這個位置,擁有這一切,這些必須要承,將軍腳下萬千白骨,有敵軍,

有戰友,對司家的男人來說,這些都太平常了”

葉安玖沒有回答,隻是堅持跟著去了墓地,十七個新的墓坑,棺材已經擺好,老爺子帶頭填了第一鏟子土,然後是司誠均,

最後是司胤衍和葉安玖,這是司家人給予親衛的殊榮,在他們踏軍營的那一天,就注定奔赴疆場,多次從死亡線上回來,多次又再回去,死亡於他們而言可以毫不眨眼,

而司家給予他們的忠誠最尊敬的回應,巨額的金,對妻兒家人最好的照顧,這幾乎是每個親衛最大的力。

用生命換來的

誰對誰錯沒有誰對誰錯,這就是世道,再太平的國度也免不了爭鬥,有爭鬥的地方就有死亡。

不記得是在哪兒看到的了,有個深戰爭迫害的人怒問軍火商,問他為什麽要販賣軍火給兩個國家的君主,讓他們挑起戰爭,他們一群害人,痛恨死了軍火商。

軍火商不以為意的回答:他隻是負責賣軍火的,戰爭跟他沒有關係,又不是他讓他們打架的

那人罵:如果沒有了軍火,就沒有戰爭,一切都是軍火商的錯才讓他們無家可歸

軍火商嗤之以鼻:

戰爭從冷兵時代到熱武時代從未停止,沒有軍火,還有刀槍棒,哪怕路邊的磚塊石頭在爭鬥中也能為武,這個世界,從來不缺爭鬥,隻要有人在生存,爭鬥無休止

閆偉的突然發,

誰都沒有想到這麽狠,低估了對手,巨大的損失,當然,閆偉也沒討到好,他那邊死的人也絕對不

帽敬禮,彎腰鞠躬,獻上白,白和黃的冥幣漫天飛舞。

葉安玖也有想,會不會是因為去了花都才招來了這場災難,但理由說不通,閆偉能未卜先知要去花都,所有才準備結婚,然後送請帖試探事實是,不管如何,閆偉恐怕都要將司家的人請去,

然後,有去無回。

這場謀,早已注定,而原因黎曼

串聯好了所有的關鍵點,現在需要的隻是證據,閆偉、黎曼,一個都不能放過,而黎曼的兄長黎江在其中恐怕也扮演著不一樣的角

都不見得清白

司家的男人們擔心葉安玖陷魔怔,可事實看起來並沒有瘋魔的跡象,就是太平靜,平靜得仿佛那個不了掐手臂的人不是一樣。

吃飯,上藥,睡覺,乖得跟個孩子似的。

這是怎麽了不會是他們說的那個什麽自我封閉吧”老爺子皺眉,滿臉擔心,顯然葉安玖把自己手掐得模糊的畫麵嚇到他了,一聲不吭的忍住所有傷心,想想就讓人心疼。

沒有那麽脆弱”司胤衍相信葉安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自己的人,隻是需要點時間來緩和。

“但願吧”知道多說無益,老爺子也不多言,反而想起了大國主,國主給出的懲罰完全不足以平息他們的怨恨,哪怕閻家的損失比他們還大,但這事兒本就是對方挑起來,

他再多損失都掩蓋不了罪行。

“這個狼子野心的畜生,真是小看他了,這麽多年沒有靜還以為他學會夾著尾做人了,沒想到老子還沒死他就敢這麽來,真當老子快土了,奈何不了他了”

老爺子的怒火早就想發了,

可有大國主著,而他如今也不在中央,貿然再對閆偉出手,大國主哪兒說不過去。

“想個辦法,這個仇,不能這麽算了”謀殺人,還殺了不,賠錢道歉就可以這世上哪兒有這麽便宜的事國法治不了,那他就自己來。

這事兒急不得,這些年閆偉之所以還在花都,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司家扶持了燕家,在燕家快要落敗的時候,司胤衍全心全意為燕北軒謀劃,一半是因為兄弟

一半是為讓燕家和閻家抗衡,如果閆偉在花都獨大,恐怕比如今還要瘋狂。

隻要手握了權力,沒有誰的心是白得,也沒有誰的手段完全明,灰的世界,這就是權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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