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過後,周辛因為藥效還在沉睡。
麻醉師陪同在側,醒了,但也只是瞬息間又閉眼睡了。
可能是長期失眠鬧的,和大腦始終于高強度的運轉中,忽然借著傷勢用藥得到了緩和調劑,就一發不可收的陷了冗長的補眠中。
醫生確定況正常,就讓護士多留意照顧,其余的紛紛都撤了。
病房里安安靜靜的,周辛失去了意識,呼吸均勻,夢境中竟然夢到了久違的一切。
孩子是從幾歲起開始記事的,因人而異。
但是周辛卻是從大概三歲往後。
四五歲的記憶很模糊,只約莫記得在福利院里,有一位圓臉笑容和藹的周阿姨照顧著,也和同班其他十來個孩子一樣,都隨了周阿姨的姓氏。
那時候小小的周辛,不吵不鬧,長的還好,是最討周阿姨喜歡的一個。
也因此,直到五歲過後,才被安排進了領養名單里,也很巧合,沒兩天就被領養。
那對夫妻都姓李,白領工薪階層,家里已經有了一個兒子,想要一兒一湊一個好字,這才托關系辦手續,通過層層審核收養了周辛。
但卻遲遲沒給辦戶口和改名字。
因為要歷練歷練,看看能否跟他們一條心。
畢竟老話都說了,羊不到狗上,隔層肚皮隔層山。
年僅五歲的小周辛,什麼都不太懂,就是記著周阿姨叮囑的話,不能招爸媽討厭,要會看眼,還什麼都不能跟哥哥搶。
所以乖乖的那對夫妻爸爸和媽媽,每頓飯吃的也的,分給的零食和水果,也會老老實實的給哥哥。
但哥哥還是不滿意,時常趁著爸媽睡著了,或者出門了,就用被子蒙住,各種拳打腳踢,說是個拖累,是個麻煩,是家里多余的吃閑飯的。
小周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,也不敢去和爸媽告狀。
媽媽洗澡換服的時候,見到上的淤青,也不會說什麼,就讓聽哥哥的話,要討哥哥的歡心,因為哥哥是男孩子,是家里的頂梁柱,孩子不能跟男孩子一樣的。
小周辛覺這話不對,但也不能反駁。
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概一年左右,那天哥哥過十歲的生日,爸爸媽媽領著哥哥出去吃飯,把一個人扔在家里,讓啃點方便面墊肚子。
不覺有什麼,沒有哥哥,也不用挨打,但還要做很多活,洗服打掃衛生,爸爸媽媽都有潔癖,不讓家里有一的灰塵。
那天干到很晚,太累了,就在地板的一角落睡著了。
媽媽不讓坐沙發,說那是高檔的東西,還小,會弄臟弄壞的。
半夢半醒的時候,聽到家里坐了好幾個人,他們都沒注意到角落的,自顧自的喝酒聊天,說爸媽很聰明,領養個孩養大了就是兒媳婦,省的哥哥以後娶個外人,費錢還不放心。
小周辛爬起來默默聽著,看著在沙發上躥下跳的哥哥,丑的好似個猴。
不想長大了嫁給他,不想跟只會打人的哥哥做夫妻。
所以轉天,趁著哥哥上學,爸媽上班,就跑回了福利院,記不清地址,一路問了很多人,最後還是警察叔叔將送到了周阿姨的手里。
也因此這件事鬧大了,爸媽各種解釋,但還是嫌棄多多舌,不夠心,也就放棄了收養。
像個貨品一樣,被退貨回到了福利院。
好在周阿姨對還很好,會哄著,也會多給留幾塊餅干或小蛋糕,可沒過多久,又被領養了。
這對夫妻是教師,沒有孩子,聽說收養個孩子能帶來福氣,說不定就會懷上了。
所以他們對小周辛很好,但這份好,在新媽媽懷孕後,就都變了。
又了多余的。
而且還因為留了心結,對這對夫妻始終沒有過爸媽,他們覺得太冷淡,不過一年就將退回了福利院。
然後又遇到了第三個媽媽,這是個未婚人,高學歷高條件,也導致了眼眶很高,因此不打算結婚,就想養個孩子當做寄托。
當然,也對小周辛的要求很高,不僅給每天都安排滿滿的,還在家里各個角落都按了監控,包括衛生間。
但家里的親戚三番五次的過來,勸說人別養來路不明的孩子,要領養,不如領養親侄子,怎麼都有緣,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。
起初人堅定自己的選擇,不聽他們的說辭,可時間長了,又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親戚,人也架不住了。
這回再被退回福利院時,周辛已經九歲了。
周阿姨不忍在四漂泊無依,反復棄養,對孩子心里影響也是很大的,就和院長商量將周辛的名字從領養名單里劃掉了。
但周阿姨年紀大了,一次帶他們做活,為了救一個溺水的小孩,再沒能爬上岸。
失去了周阿姨,新來的阿姨不想托管這麼多孩子,只留下年紀小的一些,像周辛這樣大一些的,就要求院長安排他們去學校寄宿。
只在寒暑假才能回來,幫著做手工,掙錢補用度。
那時的周辛還在讀小學,一個寒假結束了,也進了十歲,再開學時換了新的班主任,因為經歷了這麼多,對一切新換的,或新來的人和事,都有極深的抵和排斥。
每天認真聽講,好好做作業。
從不和同學走玩耍,也從沒單獨找過新班主任。
哪怕新班主任主問了,哪道題不會?怎麼不和同學去玩?等等問題時,也只會嗯兩聲,然後就沉默,再找機會逃離。
時間久了,以為新班主任會和那些人一樣,對沒了耐,不再管了。
卻沒想到新班主任和福利院通過後,了解了周辛的況,然後在放學後,單獨帶去了游樂園。
“周辛,老師知道你不是這麼冰冷的孩子,你也不用這樣,老師不會走,不會放棄你,會好好的陪在你邊,看著你一天一天健康快樂的長大。”
傅茉荷。
那天,周辛牢牢地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