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晏舟始終靜靜聽著,也慢慢消化理解,直到周辛不言語了。
他偏頭看了一眼:“六年前的那個春節,你爸就要登門是嗎?那怎麼沒來呢?”
周辛迎向他的視線,瞇起的眸,眼底一片猩紅:“是啊,我爸為什麼沒來呢。”
慢慢拉長的話音,像是一種無聲的挑釁。
同時,周辛也手拽出角落里的手機,找到一份塵封多年的錄音,打開。
“晏哥,你說這話不怕讓周辛聽著啊?”
“老婆不在,你就裝吧!”
“等周辛來了,你保證不敢這麼說,還得乖乖的去哄,寶寶,我沒有說那些,都是誤會……哈哈哈!”
幾道雜的聲音,可見當初的錄音并不是很清晰。
但約莫的也能聽清是趙煜等人的聲音,都是傅晏舟的那些發小哥們。
嘻嘻哈哈的場景,也讓傅晏舟瞬間想到了什麼,他臉一沉,下意識就想手拿過手機,卻被周辛搶先奪走。
錄音還在繼續。
傅晏舟的聲音很快響起:“我怕?算個什麼啊?就是我家給我養的養媳,還老婆?你們可真能抬舉。”
“真這樣?”
“不是吧?那要是真的,晏哥,把周辛給我唄?我喜歡的,那小樣長得,那小腰……”
“滾!”
聽著聲音仿佛畫面中,傅晏舟踹了對方一腳,對方哎呦的了聲,還敢繼續胡鬧說,眾人也都哄笑一團。
吵吵鬧鬧的聲音中,傅晏舟低沉的一句話尤為清晰,他說:“等我玩夠了的。”
錄音也在這個時候結束了。
傅晏舟的臉已經僵滯住,他眉盯著周辛:“你哪兒來的錄音?”
這段錄音,傅晏舟慢慢才想起來了,那年寒假在傅家的室泳池里,他和幾個哥們游泳玩鬧,不知不覺的話題就說到了周辛。
但是……
“我爸錄的。”周辛冷冽的四個字,扼斷了傅晏舟的思緒。
他見的有些震驚:“什麼?你說王雄當時……”
“想不到吧?就在那天,我爸穿了平時都舍不得買的很貴的服,拎著幾箱托人購買的禮品,來到了傅家,湊巧傅姨不在,他就想來先看看你。”
周辛移開眸,努力抑著翻滾的緒和眼底的氤氳:“知道為什麼我爸想來看你嗎?因為我和他說啊,我有了男朋友,他對我很好,我們還一起長大的……”
“我爸聽說過你,還去學校看過你,他覺不放心把我給你,怕你對我不認真,可聽我說小時候上學,都是你保護我,為了我和人打架,不讓任何人欺負我……”
“我爸覺得你好的,想著第一次來傅家,既然傅姨不在,就來看看你,可是……你還真是讓他大吃一驚啊。”
無法想象當時王雄的心。
就在泳池門口的地方,看著里面一群二十多歲的男孩子,調侃戲謔的說著自己的兒,而那個所謂的男朋友,竟然還是這種說辭。
他視若珍寶的兒,只恨自己給予的不夠,恨不得摘下星星和月亮也要寵溺疼的兒,竟然被傅晏舟說的如此……不堪。
作為父親,王雄憤恨的只想沖進去和人拼命。
但卻被管家和傭人發覺不對勁,及時攔住了他,還捂住了他的,覺他不像是客人,有沒有預約,就拖拽著往外趕。
掙扎時,王雄錄下了這段對話。
過後拿給周辛聽,想讓兒看清楚傅晏舟是什麼人,快點結束這段荒謬的關系,然後爸爸領著,回家,回屬于他們自己的家。
可是周辛又是怎麼做的呢?
現在回想起來,只想時穿梭,回到六年前的那個春節,狠狠死當年的自己。
周辛當時不信這段錄音,說傅晏舟應該是和哥們口嗨,不是真心要這麼侮辱的,就算是,也要去和他當面問清楚,不能聽信王雄的一面之詞。
那時候的,有些太過腦了。
而且也覺得,王雄剛走到邊幾天啊,傅晏舟跟朝夕相伴了十年,是什麼樣的人,又為做過什麼,非常清楚,那份信任也遠高于對王雄的。
當天父第一次發生了爭執。
周辛留下錄音負氣離去時,王雄還很後悔,不該說重話,追出去跑了很遠,都沒追上打車離開的周辛。
回到傅家,又開始了過年的各種忙碌。
周辛始終沒有出機會單獨和傅晏舟說起這些,但後來想想,應該也是故意不想跟他提的,就想裝傻充愣的飾太平,害怕真相帶來的沖擊,會碎信以為真的。
卻不曾想,這個錯誤的抉擇,讓抱憾至今。
春節過後,蘇韻就意外死亡了,王雄忙碌奔波此事,也沒找時間再來傅家,直到過了幾個月,夏了,王雄私下來找周辛,但當時他態度激,還對傅家已經沒有了任何好。
周辛在傅家生活了十年,沒有過什麼苛責和慢待,還有傅茉荷的恩和疼,所以周辛和王雄又發生了爭吵。
不歡而散後沒多久,王雄就突然……死了。
周辛永遠也無法想象,那天的見面,那天的爭吵,就是最後一次見到王雄。
接到消息是在一個深夜,林友海著急給打來的電話,等趕車來到津海,想要去公安局認領尸,卻被林友海攔住。
“不能去啊孩子……”
“你和你爸是父不假,現在還有DNA鑒定能證明,你是他唯一的家屬,可是認領了尸之後呢?辦完後事葬禮就完事了?你爸這不是正常死亡!”
“這背後……跟傅家不了干系!有很大的謀啊!”
林友海崩潰的滿臉是淚,強作鎮定的死死抓著周辛的雙肩,盡可能語重心長的說:“你不能面,不能和你爸的關系公開,聽話周辛……”
“就這麼瞞著吧,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爸還有你這麼個兒,兇手也不會知道的,等你再長大點,給你爸報仇,不能讓他就這麼……白死了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