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晏舟始終不知道他們是父關系。
王雄死前,周辛變得越來越不像了。
時常半夜三更的睡不著覺,輾轉反側的也不說想著什麼,傅晏舟怎麼問,都絕口不提,然後趁著他不備,洗澡的時候,或者睡了以後,拿著他的手機,不斷翻找拍攝。
當時的傅晏舟都看在眼里。
一次又一次的就站在浴室,和假裝安眠後瞇著眼睛看著,那種徹骨的寒涼,也一點一點的在他心底悄然釋放。
八年的相,三年的相。
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周辛了,可事實卻是,終抵不過外人的三言兩語,就這麼輕松又容易的,選擇拋棄了他。
當時傅晏舟就不斷設想推算,王雄到底給了周辛什麼好?李榕城又許諾了什麼……是飛黃騰達,還是無上的利益?
到底是什麼,他不能給周辛,讓需要這樣千方百計又煞費苦心的背叛他,從別人手中獲取!
有什麼不能跟他直接說明,就算想要整個傅家,想要以後傅氏CEO的位置,只要說了,他也可以拱手讓給啊。
因為不是別人,是周辛。
是跟著他一起長大,有過十來年羈絆的周辛。
是他初見是一眼就看上了,喜歡到記不清自己是誰,也想無條件保護疼寵的周辛啊!
確認背叛,認清背叛,證實背叛……
這個過程,傅晏舟用了很久,甚至直到現在,他都沒有直接和講明,始終抑的寧可折磨自己,也不愿和當面講出,讓兩人本就岌岌可危的關系,徹底化為烏有。
王雄死後,周辛就變得更瘋狂了。
等從津海回來,不過一天的時間,傅晏舟的手機就丟失了,里面所有信息和數據,一并煙消雲散,石沉大海,還有他讓刑容這段時間調查的所有信息文件,也一并被焚毀了。
周辛給出的理由是,不慎失了火。
火勢不大,就燒了西山別墅的一個書房。
及時撲滅了,但很多書籍和文件,都一并葬送在了火海。
那天傅晏舟也在西山別墅,不過下樓倒杯咖啡的功夫,書房就著火了,他飛速上樓招呼傭人撲火,同時一把抱住周辛,仔細檢查的渾上下。
周辛卻很冷靜,只說:“我沒事,沒傷,就是我看你總煙,想著嘗試一下,沒想到……失火了。”
這個借口很蹩腳,也很拙劣。
再確定安然無恙後,傅晏舟一瞬間就識破了的謊言。
再想到自己一天都沒找到的手機,他瞇眸看著周辛,只覺得一盆冷水,劈頭蓋臉的突然澆下,湮滅了他所有的心念,也打消扼殺了他全部的。
但他沒拆穿,就仍舊地抱著,說:“煙不是好習慣,別學了。”
看似一個不解釋,一個不拆穿,維持的平靜又還那麼和睦如初。
可裂痕,卻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,徹底在兩人之間,形了一道無法愈合的鴻傷痕。
像一面鏡子,咔嚓一聲,悄無聲息的就被掰斷了。
也是從這時候起,傅晏舟和周辛,開始了漸行漸遠。
直到溫馨的出現,就如同倒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,徹底讓這段名存實亡的,發展到了一拍兩散,一發不可收拾。
時至現在,褪去回憶的傅晏舟,重新又點燃了一煙,邊著邊看著周辛,許久才開口:“那段錄音,你這些年聽過很多遍吧?”
不用周辛回答,傅晏舟也能想到,這幾年來,一次又一次的聽著那段錄音。
回想著曾經的所有,慢慢地,也不斷加深對他的憎惡和怨恨。
“也不多,幾萬遍吧。”周辛還是回答了。
傅晏舟點點頭,強忍著的聲音還是有些囁嚅:“可是,我如果告訴你,事實不是錄音呈現的那樣,你會信嗎?”
不管周辛信不信,也不用說話,傅晏舟一鼓作氣繼續道:“我那幾個發小都是男的,其中趙煜早就對你有好,要不是因為我,他早就追求你了。”
“我那時候是口嗨,但也是為了氣氣他們,故意說的那麼難聽,想著反正你也聽不到,我和你還會好好的,管他們怎麼想呢,反正有我在,就不會讓他們惦記著你。”
想著等以後他和周辛結婚了,一切都水到渠,當初年自己胡言語的幾句話,又能代表說明什麼。
誰年的時候,不做一點錯事呢。
“當時我說完,我也有些後悔,可年輕氣盛啊,不想反悔也不想讓他們看穿,總覺得讓他們以為我對你就是玩玩的態度,他們也不會對你當真……”
傅晏舟使勁咬著過濾,許久才吐出一口煙霧,可夾著煙的手指,還是的厲害,不得不按滅了大半截煙。
他說:“我要早知道你爸爸會聽見,我怎麼也不會說那些……”
“解釋這些能改變什麼?”周辛充耳不聞,面無表的看著他,豁然起憤然的一把抓起傅晏舟的領:“我就算信了,你能讓我爸活過來嗎?!”
“你能收回當初的命令,不讓我爸慘死街頭嗎?!”
“你能調查出全部真相,將沈言秋和你親媽繩之以法,還我爸一個清白公道嗎?!”
一切都回不過去了。
就算釀悲劇的是一點誤會,可誤會愈加愈大,到最後誰都沒辦法再收場。
“我爸是你親手害死的!”
“我是在事後拿走了你的手機,也銷毀了所有相關的證據,可是你為了掩蓋罪行,調走了刑容,遮蓋了所有我沒來得及理的資料,讓這一切都石沉大海,就為了包庇你姨母和親媽,你不僅助紂為,你還是最大的兇手和幫兇!”
說出這一切,周辛仿佛憤然的吐出一口心頭,狠戾的眸中一片紅,震怒的也揚手就狠扇了傅晏舟一耳。
清脆的響聲,震懾著兩人的心臟。
傅晏舟偏過臉去,半晌都沒什麼反應和作。
周辛氣憤的呼吸急促,膛不斷的起伏,“你以為我爸和李榕城聯合勾結,背叛了廣匯,背叛了傅氏,可事實是什麼,你想知道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