飯局開始，幾人移步至餐廳的圓桌。
梁斯衍風度翩翩地為季夏拉開自己邊的椅子，“季小姐，坐這里吧。”
季夏剛要客氣地道謝，一個低沉的聲音便從主位傳來。
“夏夏。”江硯欽用指節敲了敲自己旁的空位。
“到江叔叔邊來坐。”
江……叔叔？！
這個稱呼像一道驚雷，震得包廂所有人一時失語。
梁斯衍臉上的笑容凍結，出去拉椅子的手僵在半空，腦子里一片空白。叔叔？他們認識？而且關系這麼近？！
秦緒猛地嗆了一口水，低頭瘋狂咳嗽以掩飾心的翻江倒海：什麼況？！不是人嗎？怎麼又了叔叔？！
黃雨涵更是驚得捂住了，瞪大了眼睛在季夏和江硯欽之間來回看。
一瞬間，所有目都聚焦在季夏上。
季夏也被這聲“江叔叔”喊得耳一熱，但眾目睽睽之下，只能著頭皮，在梁斯衍難以置信的目中，乖乖走到江硯欽指定的位置坐下。
死一樣的寂靜。
最終還是梁斯衍沒忍住，干笑著開口：“老江，你們……認識？”
江硯欽這才慢條斯理地拿起熱巾手。
“嗯。”他應了一聲，將巾放下，目落在季夏上，那眼神看似長輩的溫和，深卻藏著只有能懂的幽暗。
“父親，是我以前在部隊的戰友。”他言簡意賅，“小姑娘來深城上學，托我照顧。”
原來如此！
是世侄，這是幫兄弟照顧孩子呢。
唯有秦緒在聽到“照顧”兩個字時，角狠狠搐了一下。
照顧？是照顧吃穿住行的“照顧”，還是照顧到床上去的“照顧”？江硯欽，你這個“照顧”它正經嗎？！
但他不敢問，更不敢說。
一道道味菜肴陸續上桌，確實如黃雨涵所說，他家的菜很好吃。
用的并非頂尖食材，卻勝在鮮，做出了食本的味道，烹飪手法恰到好，跟季夏以往吃過的菜品不大一樣，卻好吃。
三位男士喝酒，兩個孩子喝果。梁斯衍全程有意無意關注季夏，聊的都是季夏可能興趣的話題。
季夏禮貌應答，余卻看向旁的江硯欽。他今天似乎比平時冷一些。
一道紅燒鴿上來時，梁斯衍起，用公筷夾起一塊。
“季小姐，嘗嘗這個，他們家的鴿是一絕，外面吃不到這個火候。”
季夏看著碗里多出來的菜，臉上是禮貌而疏離的微笑，“謝謝梁。”
梁斯衍等著品嘗，卻見小姑娘本沒筷。梁斯衍臉上的笑容淡了些，但很快又覺得是孩子矜持。
過了一會兒，一道清蒸東星斑轉到面前。一直沉默用餐的江硯欽，極其自然地拿起公勺。
越過的魚背，準地舀向最魚腹，他手腕微傾，細心地將多余的湯瀝在骨碟里，然後才輕輕放到季夏的碗中。
他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個字，也沒有看。
全桌瞬間安靜。
季夏的心臟卻砰砰直跳。在幾道目的注視下，像被按下了某個專屬的聽話開關，側過臉，小聲說了句。
“謝謝江叔叔。”然後乖乖小口小口地把那塊魚吃了下去。
梁斯衍：“……” 他覺自己的臉有點疼，心里莫名憋悶。
他不死心，覺得可能是菜不合口味，又推薦另一道蟹獅子頭：“季小姐，這個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梁，我對螃蟹過敏。”季夏打斷他，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。
雨涵的表哥似乎過分熱了點，這或許就是江叔叔不大高興的原因，所以第一時間選擇劃清界限。
梁斯衍：……？
還沒等他反應，江硯欽已經放下筷子，側頭看向季夏，語氣比剛才溫和了些許：
“吃飽了嗎？”
季夏點點頭：“嗯，吃飽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江硯欽微微頷首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。
“這間雲定山後園，有個很出片的玻璃花房。你們小姑娘應該會喜歡，可以讓侍者帶你們去看看。”
黃雨涵一聽，立即拉住季夏，有點怕江硯欽，想快點溜之大吉。“夏寶，我們去看看唄？”
季夏點點頭：“好的，江叔叔，那我們去看看。”
兩個孩跟著侍者離開了包間。
門輕輕合上的瞬間，包間的空氣立即凝固下沉。
江硯欽拿起巾著手，目平靜地看向梁斯衍，直接切了正題：
“梁斯衍。”
梁斯衍心里一，面上還強撐著笑：“怎麼了，江大佬？”
“別打季夏的主意。”江硯欽的聲音不高，卻帶著迫，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。
梁斯衍臉上的笑容僵住：“江硯欽，你這話就不對了吧？就算你是叔叔，也不用管得這麼寬吧？男未婚未嫁，我正經追求怎麼了？”
江硯欽起眼皮，黑沉的眸子像結了冰的深潭。
“父親把到我手里，只有兩條。”他語速不快，卻異常的冷，“一，保證安全。二，不準談。”
活了三十年第一次遇到想收心的孩，縱然看出江硯欽不高興，梁斯衍卻還想爭取一下：
“老江，你得講理啊。萬一就喜歡我呢？”
話音剛落，他對上了江硯欽驟然冷卻的眼睛。就一眼，梁斯衍瞬間被得不過氣，一陣徹骨涼意從脊背竄上來。
平日江硯欽對他們也偶爾沒好臉，但他清楚，他這人最講義氣。不會真的如何。
甚至梁氏幾年前的危機，以及他如今能在梁氏過那個他爹最喜歡的私生子，都要謝江硯欽。
所以剛剛他他別打季夏主意，他還當是跟之前一樣，并未真的怕。
可此刻那種恐懼是真切的。
他意識到，眼前這個男人，并不只是商界巨擘，他是在西南邊境真槍實彈，*過人的。而且……很多。
江硯欽看著他瞬間煞白的臉，緩緩靠回椅背，收斂了駭人的氣息，只留下最後一句輕飄飄的話：
“這是底線。”
“別。”
梁斯衍張了張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他平生第一次，如此清晰地怕一個人，怕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，江硯欽。
包間里死寂得可怕。
“咳……” 秦緒著頭皮清了清嗓子，趕給梁斯衍倒滿酒，打圓場。
“哎呀，都是兄弟，話說開了就好！老江也是為你好，怕你踩雷嘛！來來來，喝酒喝酒！”
江硯欽沒說話，但周低氣已盡數收斂，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算是給了秦緒這個臺階。
梁斯衍猛灌了一口酒，又連續喝了幾杯，終于下了那驚悸。恐懼一退，另一種緒立刻占據上風。
疼！
他哭喪著臉，帶著最後一僥幸，眼地向江硯欽：“老江，江大佬，那三百萬……我能收回來嗎？沉舟都出了三千萬了，也不差我這點。”
江硯欽起眼皮，淡淡瞥他一眼：“不行。”
那三百萬是警告。
梁斯衍覺得自己冤死了。“我是真不知道季夏是你的人啊！”而且誰知道他一個叔叔，居然不允許小姑娘談。
“就因為你不知道。”
江硯欽語氣淡淡，但潛臺詞明顯。要是明知故犯，就不是三百萬能解決的了。
梁斯衍聽懂了弦外之音。算了，反正是做慈善積德。總比給那些小明星買包包首飾有意義。
說話間，江硯欽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。
是季夏發來的微信。
他點開。
一張照片率先跳了出來。背景是玻璃花房，對著鏡頭，微微歪著頭，臉上帶著一點被花香熏染的笑容，手指悄悄在臉頰邊比了個小小的“耶”。既拍了景，也拍了自己。
下面跟著一行文字：
【江叔叔，好看嗎？】
隔了幾秒，又一條消息追了過來：
【我跟那位梁先生不，話都沒說過幾句。您別不高興。】
小姑娘在跟他解釋。他并未生的氣，只是不喜歡別的男人覬覦，即便只是想，也不行。
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幾下，回了四個字：
【好看。很乖。】
玻璃花房這頭，黃雨涵一臉驚訝，“夏寶，你該不會是給你江叔叔發消息吧？”
季夏“嗯”了一聲。
黃雨涵立刻換上滿滿的敬佩，用力拍了一下的肩膀：
“夏寶，你是真的勇啊！居然主給他發消息！我覺得他好嚇人，跟我家那些古板嚴肅的叔爺爺輩一模一樣。”
江叔叔不是那樣的。但季夏覺得沒必要解釋，只笑笑未答。
這反應落在黃雨涵眼里，就是江硯欽果然是那種古板嚴苛的長輩。
黃雨涵打開了話匣子，“夏寶，他們這些長輩最死板了，管的太嚴，什麼事喜歡指手畫腳。”
開始細數加吐槽家里那些叔爺爺輩的人，如何對管東管西，還時不時問季夏，江硯欽是不是也會那樣。
“你那位江叔叔是不是也不準你在學校談？說什麼影響學習，年紀還小。”
黃雨涵突然好奇問季夏，想尋求共鳴。在家里，畢業前談被明令止。
季夏：江硯欽，他確實不準在學校談，因為在跟他談。
那晚在車里的場景忽然浮現。被他抱著，跪坐在他大上，他用力吻，幾乎讓窒息。
他們之間明明已經沒有任何隙，他卻仍重重把按向自己。
還有他在間模糊低語的那句：“寶寶，你是我的。”
那一刻，有個莫名的念頭出現在季夏腦海里。
他想吃人。
季夏臉頰染上不自然的紅，心虛的垂下眼睫，用盡全部演技，讓自己像一個被長輩嚴格管教的小輩，輕聲抱怨道：
“嗯，他說…我還小，不可以。”
黃雨涵看著季夏低垂的腦袋和漲紅的臉，瞬間明白了。
剛剛夏寶給那位叔叔發消息哪里是因為勇，是害怕匯報晚了被管教吧？
立馬挽起季夏手臂：“夏寶，你太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