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大校長辦公室。
陳校長面前的寬大辦公桌上，攤開著一份來自政府管理學院的公益企劃書。
但更吸引他目的，是附在企劃書後那頁簡單的捐贈意向函。捐贈方：沉舟科技。
坐在他對面的政府管理學院張院長，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悅。
“了不得啊，老張。”陳校長的手指在“沉舟科技”四個字上輕輕點了點，目銳利。
“咱們學校那個‘未來智能實驗室’，江總可是投了真金白銀又給了核心技的。現在，連公益項目的第一選擇都是我們南大。”
他頓了頓，話鋒一轉，又意味深長：“這個季夏的同學，是個好苗子。無論是對接能力還是公益初心，都不可多得。”
張院長立刻心領神會，笑著接話。
“校長您眼毒辣。季夏同學綜合素質非常突出，這次的項目也證明了的實踐能力和責任心都是一流的。”
“嗯，”陳校長端起茶杯，似是不經意地問起，“我記得是換生？換期是不是快到了？”
“是的校長，按計劃，這個學期結束就返回北城大學了，還有2個月。”
茶杯被輕輕放下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“可惜了啊。”陳校長靠向椅背，語氣帶著十足的惋惜，“這樣的人才，正是我們南大所需要的。”
“為了這個項目的延續，也為了獎勵杰出學子，我們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？我看，季夏同學完全符合破格保研的資格嘛。”
張院長微微前傾，語氣熱切。
“校長說的是，我們學院也是這個意思。不瞞您說，這樣的學生，我都想親自帶到門下。”
兩位在學和行政系里浸數十年的“人”相視一笑，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陳校長最後拍板，為這場對話畫上了一個充滿余韻的句點：
“好，那這件事就由學院先去通。當然，最終還是要充分尊重季同學和家里人的意見。”
“家里人”三個字值得品味。
“你安排一下，找個時間，請季夏和黃雨涵兩位同學過來，我親自見一見。”
從莊重的行政樓里出來，季夏和黃雨涵還覺得腳步有些發飄。
“夏寶！你聽到了嗎？保研！校長親自說的！”黃雨涵激地抓住的胳膊。
季夏的心也怦怦直跳，覺像被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，但卻說不上來是開心還是憂愁。
保研，留在南大，在深城再待上幾年？
從來沒想過，甚至于當初想來南大，還是因為傅弈琛。可現在早已是人非。
原本的計劃是2個月後回北城，復習考公，可現在似乎計劃被打了。
邊的黃雨涵還興著：“夏寶，張院長親自帶的研究生啊，你知道這有多難嗎？”
“我要請全班喝茶。”
這才發現季夏似乎不像那樣高興，“怎麼了夏寶，你是不想讀研究生？”
季夏搖搖頭，“雨涵，我的計劃是回北城考公。我父母和家人都在那邊。”
黃雨涵哦了一聲，表示能理解：“但夏寶，你一定好好考慮一下。這個機會多人破頭都得不到。而且我也想跟你一起讀研，你走了，我一個人太沒勁了。”
季夏點頭，“我會考慮的。”
兩個孩正說著，季夏的手機響了，是一個深城本地的陌生號碼。
接起，手機里立馬傳來一個干練的聲。
“您好，請問是季夏小姐嗎？我是沉舟科技CSR部門的Annie，關于‘星星之家’的項目，您看什麼時候方便來公司一趟，我們詳細對接一下？”
掛了Annie的電話，沒等季夏反應過來，黃雨涵一把挽住的胳膊，眼睛閃閃發。
“沉舟科技！夏寶，我們必須重視起來，走，置裝去。”
“啊？不用了吧。”季夏想起帽間里那些江硯欽讓人送來的服都快塞不下了。
“必須用！”黃雨涵態度堅決，“這是我們的第一場正式商務會談，需要的是‘戰袍’！氣場懂不懂？”
季夏拗不過，被半拖半拽地拉進了商場。
接下來的一下午，了兩個孩的小小慶典。
們穿梭在各大品牌店，黃雨涵主導，季夏參謀，互相為對方挑選、點評。
“這件襯你！”
“哇，雨涵，這套西裝你穿好帥！”
“這件不行，太老氣，我們要的是那種‘初出茅廬但不好惹’的英！”
們挑的不再是平日里穿的衛和碎花，而是剪裁利落的襯衫、垂極佳的西裝和設計簡約的連。
兩人都在努力索那種與自己年齡不符，卻又必須撐起來的“專業”。
最後，黃雨涵選中了一套霧霾藍的西裝套，季夏還沒選好。
試間外，黃雨涵抱著服問：“夏寶，那套米白的你都快試穿包漿了，行不行啊？”
簾子“唰”地一下被拉開。
“我說，那套米白……”黃雨涵的聲音戛然而止，眼睛瞬間瞪大了。
季夏站在那兒，上是一件艮第紅的質襯衫，配著一條剪裁極佳的黑高腰西。
襯衫的緞面澤流著，將那抹紅襯得愈發深邃，映著皮的白。像陳年的紅酒，也像暗夜里悄然綻放的玫瑰。
平日里那個甜的孩不見了，鏡子里的人，眉目間著一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貴氣。
“我……我去……”黃雨涵找回自己的聲音，圍著轉了一圈，激地拍手。
“我的天！夏寶！就這套！必須這套！這簡直為你而生！看著又貴又不好惹，簡直絕殺！”
沉舟科技頂層辦公室。
李揚正恭敬匯報：“老板，陳校長親自來電。說希季小姐能留在南大，并提出破格保研，由張院長親自擔任導師。”
“陳校長的原話是：‘關于這件事，還得尊重學生本人和家長的最終意愿。江總您和季夏父親是舊，麻煩您，代為問問家里的意見？’”
陳校長這話，說得滴水不，卻又什麼都說了。
表面上是讓他這個“世叔叔”去傳話，實際上，每一句潛臺詞都清晰無比：
江總，您的人，南大收到了。
現在，我們用最好的資源回饋這位季夏同學，這個方案，您是否滿意？
最終的決定權，在您這位“家長”手里。
江硯欽淡淡嗯了一聲，“知道了。”
李揚領命退出辦公室，江硯欽才放下手中的文件，靠進椅背。
他捐那三千萬，確實有給季夏撐場面的意味，但也有他的算計。
小姑娘看著乎乎的，但什麼子，他比誰都清楚。
如今是對他有些喜歡，這點喜歡，在深城，在他的地盤上，尚且需要他小心翼翼地維系，不聲地導。
若真放回了北城，回到悉自在的環境里，被父母親朋環繞。
他那點本就基未穩的“喜歡”，他那層“江叔叔”的份，還能在心里占多分量？
他毫不懷疑，用不了多久，就能把他干干凈凈地拋在腦後。
就算像現在這樣，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。他都時常覺得，指間握著的是一捧流沙，看著滿，實則不知何時就會從隙里溜走。
看著他的眼神是亮的，帶著依賴，可那亮底下，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，隨時可以離去的自由。
若真放回到那個沒有他的城市，讓在父母的羽翼下，按部就班地畢業、考公，然後……
或許真的會如他所恐懼的那般，認識某個看起來老實可靠，能給安穩日子的本地男人，按部就班地、結婚、生子？
這個念頭是閃過，就讓他心底蟄伏的幾乎失控。
放回北城，變數太大。
所以那三千萬捐給南大，他從一開始就在挖坑，給挖坑。
老狐貍，心機很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