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在綠景家園緩緩停下。
季夏正準備去解安全帶,卻發現江硯欽已經先一步熄了火。車瞬間安靜下來,只有空調的余溫和窗外無聲飄落的雪。
轉頭看他,他也正看著。
“雪積起來了。”他向窗外,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和,“要不要……走走?”
他的眼神里有種小心翼翼的試探,像是怕被拒絕。
季夏停頓了兩秒。
“……好。”
兩人下了車,并肩走雪幕中。
新雪松,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,一開始誰都沒說話,一種奇異的寧靜籠罩著他們。
“冷嗎?”他終于開口,聲音融在雪里。
季夏搖搖頭,把半張臉埋進圍巾,呼出的白氣氤氳了的視線。“不冷。”聲音悶悶的,帶著點糯。
走了一小段,江硯欽再次開口,這次的話題卻準地敲在小姑娘心上。
“梟,”他頓了頓,斟酌用詞,“它很想你。”
季夏的腳步不自覺慢了一拍。
“每次我回悅榕苑,它都會先去你住過的那間房,趴在地毯上聞很久,怎麼都不肯走。”
季夏眼前瞬間浮現出那只威風凜凜的大家伙,此刻卻像個被拋棄的小孩,固執地尋找著留下的氣息。
停下腳步,抬頭看他。
就在這時,不遠單元樓的玻璃門後,一個出來倒完垃圾正準備上樓的北城市府科員。無意間向窗外,腳步瞬間停住。
雪地里,那兩道影實在太惹眼了。
穿著白羽絨服的孩俏明亮,旁的男人高大拔,深大襯得他肩寬長。
“我去,那不是綜合一的季夏嗎?”科員喃喃自語,下意識地掏出手機,對著那唯的背影快速按下了快門。
“這也太配了,簡直是海報大片。”
他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,決定把這個重大發現留作自己的獨家談資。
季夏和江硯欽對這場小小的拍毫不知。
他一路把送到住的單元樓下,卻覺得這段路還是短了些。
暖黃的門廳燈將紛飛的雪花隔絕在外。兩人在燈下站定,他上落了一層薄雪,連濃的睫上都沾著細小的冰晶。
“那我就不上去了。”他看著。
季夏點頭:“嗯,那你路上……”小心。
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口,他卻忽然上前半步。
作很快,快到未及反應。
他俯下,微涼的瓣輕輕覆上了的。
一個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時間的吻。沒有深的糾纏,只是輕的。
一即分。
然後,江硯欽直起,後退了半步,為留出安全的距離。結滾了一下,聲音沙啞得不樣子:
“對不起,沒忍住。”
沒說假話。從在店里開始,他最想嘗的,就只有這個。
去他的Smith教授!去他的循序漸進!剛剛那一刻,他只想做江硯欽。
季夏眼睫,還沒緩過神。江硯欽已為拉開單元樓的大門。
“外面冷,上去吧。”
“……”
季夏上樓後,江硯欽在雪地里又站了片刻,直到那扇屬于的窗戶亮起溫暖的燈。
他回到車上,卻沒有立刻發。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發的,上還縈繞著那抹轉瞬即逝的溫。
他拿出手機,撥通了李揚的電話,聲音已然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和效率:
“安排航線,一小時後飛深城。”
“是,老板。”
掛了電話,他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窗,黑賓利無聲地雪幕,朝著機場方向駛去。
坐一天火車只為見一面?
這種上個世紀的浪漫,愚蠢,低效,他一點都不喜歡。
他喜歡的,是把圈在懷里,吻到盡興,摟著睡到天亮。
不過,如果對象是,這種低效的蠢事,他好像也甘之如飴。
與此同時,顧羽看著李揚發來的兩個崗位說明,眼睛瞪得像銅鈴。
第一個,總裁辦書。
工作容:直接服務總裁辦,接公司最核心的決策層和項目,擁有廣闊的視野和無限的上升空間。
點:鮮、核心、能見到江硯欽和李揚、前途無量、是真正的“自己人”。
第二個,東南亞工廠生產協調員。
工作容:……。不值一提。
描述寫得再冠冕堂皇,也掩蓋不了它“高級廠妹”的本質。遠離都市,駐扎海外,跟生產線打道。
點:……幾乎沒有。要說的話,大概是“磨練意志”?
這還用選嗎?!
但是,就在手指即將點上【總裁辦書】的瞬間,李揚之前電話里那句看似隨意的話,回在腦海里:
“顧小姐,總裁辦是公司的神經中樞。江總對這里的要求是:絕對的忠誠,和無條件的服從。”
當時只顧著狂喜,沒細想。現在結合這兩個極端到詭異的崗位,瞬間全明白了。
這不是選擇題。
這是一個站隊儀式。
選擇了總裁辦,就等于簽下了一張無形的契約:從今往後,顧羽,就是江硯欽安在季夏邊的……自己人了。
的手指在屏幕上方虛弱地掙扎了兩下。
寶……我好像……被綁架了。
但這綁架犯給的贖金,也太他媽的香了吧!
好閨閨對不起!以後我給你當臥底!我保證在曹營心在漢!
大概吧。
下秒,顧羽臉上出了壯士斷腕般的決絕。
飛快地回復李揚:
【顧羽】:李特助您好!我選擇總裁辦書崗位。請您和江總放心,我明白這個崗位的要求,一定會做到最好!
發完信息,把臉埋進枕頭,發出了一聲混合著愧疚、狂喜與一踏未知命運的哀嚎:
“夏寶寶,我這不叛變。”
“我這是,深敵後,曲線救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