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季夏醒來,看到手機上有一條江硯欽發來的未讀消息。是一個短視頻。
季夏點開。
視頻里梟無打采地趴在住過的那間客房門口,大腦袋擱在爪子上,發出一聲委屈的嗚咽。
視頻背景里,有江硯欽一句簡短的畫外音,低沉又無奈:“還是不肯。”
季夏瞬間被視頻擊中,能到梟的失落。飛快打字:
【江叔叔,梟在你邊嗎?】
江硯欽秒回:【嗯。】
然後立刻跟上一條:
【江叔叔:想看看它嗎?】
視頻通話立馬打了過來,季夏接起,屏幕里果然出現了梟的大腦袋。
它看到屏幕里的季夏,瞬間激起來,尾狂搖,不住地用鼻子去蹭屏幕。發出急切又委屈的 “嗚……汪汪!”聲。
季夏的心瞬間化一灘春水,被它這樣威風凜凜的德國黑背此刻憨憨的樣子逗笑。
小姑娘不自覺就用上了以前哄它的語氣,聲音得能掐出水來:
“梟~乖哦,想我啦?”
“哎呀,我們梟委屈了是不是?”
話音剛落,梟就像聽懂了一樣,“嗚——” 地長哼了一聲,像是在說“超委屈的!”
“坐好坐好,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胖啦?”
梟果然聽的話,立刻乖乖坐好。
但尾依舊瘋狂地拍打著地面,吐著舌頭,“哈哧哈哧” 地著氣,一雙漉漉的眼睛眼地著屏幕。
下秒,鏡頭似乎被無意間微微上移了一點點。
江硯欽線條利落的下頜和一段脖頸落了畫面。他的結輕輕滾了一下,沒有刻意看向鏡頭,像只是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。
然後,他低沉而溫和的聲音,像大提琴般過聽筒傳來:
“它只聽你的。”
他也一樣。
心臟像是被這句話輕輕撞了一下。
季夏強作鎮定,對著屏幕里的梟聲許諾:“梟,乖,等我給你買新玩寄過去。”
梟像是聽懂了,尾搖得更歡了。
從此,跟梟視頻了季同學幾乎每天的必備事項。
日子在忙碌中飛逝。
季夏的筆試高分在市府辦公廳里已不是,加上格好人勤快,更難得的是嚴,不該說的一句都不說,很快便融了綜合一的工作節奏。
領導的會務保障工作,做的極好。
會前核對座簽席卡萬無一失;會上倒水添茶眼明手快、無聲無息;會後整理會議記錄,能抓住領導發言的核心要點,條理清晰。
靠譜又有眼力見。
而且季同學總是笑呵呵的,還時不時給大家帶點小東西,沒多久就跟一的同事混。連其他常聯絡的部門也都知道綜合一來了個招人喜歡的小姑娘。
在好人緣的基礎上,協調通自然也就更加高效。
陳凜在一次務會上點名夸了句:“小季不錯,心細。”
有一回在走廊遇見孟書長,這位大領導甚至停下腳步,溫和地問:“小季,最近工作還適應吧?”
許是從小就常跑去北城發改委的緣故,在機關里如魚得水。
轉眼就到了臘月下旬,年關將至。
這天下午,里老張探頭喊了一嗓子:“工會發年貨了。在315會議室,大家著去領一下!”
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。
“小季,走,幫把手去!”對面工位的姐姐笑著招呼。
季夏應聲而起,跟著同事來到會議室。
好家伙,里面早已堆小山,米面油、干貨禮盒、本地品牌的食套裝,一應俱全。
“來,小季,這是你的那份。”工會的老師傅遞過來一張提貨單和兩個沉甸甸的大禮盒。
“謝謝王師傅!”
抱著年貨回到辦公室,手機輕輕一震。
是江硯欽發來的消息,一張照片。梟正叼著一個嶄新的和視頻里許諾要買的一模一樣的玩。
【江叔叔】:它好像等不及了。
【江叔叔】:北城降溫了,出門多穿點。
季夏回復:【謝謝江叔叔,你也要保重。】
指尖在屏幕上懸停兩秒,又補了句:【晚上,跟梟視頻。】
發完消息,看著那些節日福利。盤算著,等過兩天放假,就讓爸爸開車來把年貨捎回家里。
想著晚上要跟梟視頻,季同學一下班就回了家,連腳下的步子都輕快許多。
走到綠景門口,正準備掏鑰匙,余卻瞥見樓道安全通道的影里,似乎有一大團,會的東西?
下意識地轉頭。
然後,整個人都愣住了。
只見江硯欽姿態閑適地靠在門邊的墻上,一黑大,長微曲。
而他的腳邊,蹲坐著一個更加龐大的黑影。
梟正吐著舌頭,尾在地上興地左右搖擺,一雙狗眼亮晶晶地著,著開心。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季夏的大腦徹底宕機,手里的包啪地掉在了地上。
江硯欽彎腰,自然地替撿起,語氣帶著一凝重和無奈:
“梟的況不太好。”
“你走之後,它食和神都差了很多。請了最好的醫來看,說是,分離焦慮,有抑郁傾向。”
他頓了頓,目沉靜地鎖住:“唯一的藥,恐怕就是你。”
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,梟已經忍不住,巨大的軀人立而起,兩只前爪門路地搭上季夏的肩膀。
熱烘烘的大腦袋拼命往懷里鉆,嚨里發出“嗚嗚”聲。
季夏被它撲得一個趔趄,卻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它,心里那點震驚瞬間被洶涌而來的心疼和狂喜淹沒。
“梟,乖~,我也好想你。”
完全忘了旁邊還站著個人,臉頰著梟茸茸的腦袋,又蹭又,聲音得一塌糊涂。
季夏趕開門,把這一人一狗讓進屋。
這間租來的公寓不大,一室一廳的格局,在老舊的綠景家園里,卻被小姑娘布置得溫馨。
米的窗簾,沙發上鋪著的白蓋毯,幾個鵝黃、淡的抱枕隨意地散落著。窗邊的小圓桌上,一只玻璃花瓶里養著幾支新鮮的香雪蘭,散發著清淺的香氣。
一切都干干凈凈,著獨有的和生機。
季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梟上,從電視柜下的收納籃里翻出之前給它買的玩。
梟興地叼著玩,在不算寬敞的客廳里撒歡。
江硯欽的目,極快地從客廳掃過。
他的視線在那束開得正好的香雪蘭上停頓了一瞬,隨即掠過那扇虛掩著的臥室門。
門里,能瞥見一角鋪著淡黃小雛床單的床尾,上面隨意搭著孩綴著球的針織披肩。
那張床看起來特別,卻不大。
只夠一個人睡。
江硯欽不聲收回目,結滾了下。
季夏看著梟活潑的樣子,終于松了口氣,一抬頭,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屋里還有個男人。
“江叔叔,你坐。”
江硯欽從容地在沙發上坐下,那個布藝沙發對于他的長來說顯得有些局促。
他目掃過因為興而泛紅的臉頰,溫聲開口:
“我年後會很忙,經常不在深城,實在沒法照顧好它。”
“正好,我在北城市府旁邊有套房子空著。我打算把梟安置在那兒,請個專人每天照看。”
他看著的眼睛,語氣真誠陳述事實:
“如果你有時間,方便的話,就過去看看它。我怕沒有你,它真的會抑郁。”
話音未落,梟仿佛聽懂了這關乎自己命運的安排。
它沒有像普通寵狗那樣撒打滾,而是立刻站起,走到季夏面前,以訓練有素又充滿懇求的姿態,端端正正地在面前坐得筆直。
然後,它抬起一只前爪,小心翼翼地搭在了的膝蓋上。
那雙經歷過無數風雨的銳利眼睛,此刻一眨不眨,期盼地著。
嚨里還發出一聲抑的 “嗚……” 。
這是它作為功勛犬,在非任務狀態下,所能做出的最接近于懇求的表達。
季夏的心被這個無聲的請求徹底擊穿了。
“梟……”瞬間投降,毫不猶豫地抱住它的大腦袋,聲音帶著心疼的音。
“不走不走,我們不走!媽媽不會讓你再一個人了,乖。”
江硯欽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下。
媽媽?
他小心翼翼,步步為營。都沒松口原諒他。
這只傻狗,居然靠賣慘直接喊上媽了?
他費盡心機,接狗屁Smith教授輔導,磨著子循序漸進,卻進展緩慢。這傻狗出現不到半小時,直接實現了戰略大躍進?
看著在他眼皮子底下相擁的一人一狗,江硯欽角了下。
他居然……還不如一條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