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廳里,兩人并列坐在的地毯上。梟安靜地趴在季夏邊。
顧羽看著季夏的側臉,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:
“所以呢?原諒他了?”
季夏沒有立刻回答,輕輕著梟的腦袋,過了一會兒,才開口:
“小羽,你知道嗎?兩個月前,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,瘦了很多,眼底都是落寞。”
頓了頓,手著梟的發。
“我沒有解氣,反而心里酸酸的。”
季夏轉過頭,對顧羽出一個有點無奈,又十分坦然的微笑。
“那時候我就知道,完了。我好像,沒辦法對他狠下心。”
跟傅弈琛完全不同。和傅弈琛那段,雖然沒開始,但確實也暗過他。
最終說放下就真的放下了,再見面心里一點波瀾都沒有。就像喝了一杯白開水,沒味道,過去了也就忘了。
但江硯欽不一樣。
他是烈酒,後勁太大。醉過一回,好像就再也醒不過來了。
顧羽忍不住追問:“所以,就是因為心疼?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季夏搖搖頭,眼神清亮,“原不原諒,好像已經不重要了。”
“重要的是,我發現我還會為他心疼,看到他會心,和他……親的時候,和心里都是誠實的。”
拒絕不了他,因為心里本就還想要他。
喜歡他。
顧羽挑眉:“那以後呢?你可是鐵飯碗,他可是深城大佬。”
“以後?”季夏輕松地聳聳肩,“他若向前,我絕不後退。他若停下,我也能轉就走。”
“我不會放棄市府的工作,但我在這里,只要他愿意來,我就接著。他能堅持一天,我就陪他一天。至于修不修正果……”
狡黠一笑,“那麼遠的事,誰要現在想?當下不比什麼都強?”
顧羽被這番言論震得愣了兩秒,隨即猛地拍了一下,臉上是“吾家有初長”的狂喜:
“我去!季夏夏,你終于出師了。談首要任務就是自己開心,你這境界,終于趕上你姐我十分之一了。”
季夏被逗笑,故意歪著頭問:“怎麼,不覺得我這樣渣的?不負責任?”
“渣個屁!”顧羽白眼翻上天,“你這才是對自己負責任!我跟你說,你就該這麼想!”
然後,話題開始漸漸跑偏,進虎狼之詞階段。
顧羽湊近,八卦之魂熊熊燃燒:“哎,說點實在的!那天晚上,他送梟來,你們親都親了,這干柴烈火的……”
促狹地眼,“到底那個了沒有啊?”
季夏的臉轟地紅了,抓起抱枕砸:“顧小羽!你煩不煩!沒有!”
“哦~~~~”顧羽看著通紅的臉和閃躲的眼神,立刻懂了,發出一聲悠長的起哄。
“沒有你還這麼害?原來是沒完全得手啊?我去。你江叔叔可真是……忍者神啊!這都能剎住車?”
用手肘撞撞季夏,開始出餿主意:“下次。下次他再來,你直接把他摁墻上!我跟你說,這種老男人,你就得主點。”
話音未落,清脆的門鈴聲響了起來。
兩人對視一眼,都有些疑。
“可能是照看梟的護理員。”季夏說著已經起。
門一打開,外面站著一位穿著得的配送員,手里提著一個致的保溫袋和一只有著漂亮logo的紙袋。
“您好,季小姐嗎?這是江先生為您預訂的甜品。”
季夏接過東西,關上門,拿到客廳茶幾上打開。
保溫袋里,是兩杯掛著完水珠的楊枝甘檸茶,杯壁上著手寫的標簽“三分糖,去冰”。
而那個致的紙盒里,整齊地擺放著來自安東尼,那位法國甜品大師在北城工作室的馬卡龍、伯爵茶千層蛋糕。
“我去。”顧羽看著那個如雷貫耳的logo,發出一聲夸張的哀嚎。
“寶。殺了我給你家江大佬助助興吧!這可是要提前半個月才能約上的夢中糕!”
季夏:……。拿起手機,點開江硯欽的對話框。
“江叔叔,甜品和茶收到了,謝謝。”
*
京市,西山。
夜幕下,一輛黑奧迪無聲地一條岔路,經過一道看似尋常的崗亭,哨兵的目如鷹隼般掃過特殊的前擋風玻璃通行證,隨即肅然敬禮,無聲放行。
車子最終停在一白墻灰瓦毫不顯眼的院落前。門口沒有任何牌匾,只有兩盞昏黃的風燈在寒風中搖曳。
江硯欽下車,邁著長進。院別有天,暖意混著清雅的檀香撲面而來,隔絕了外界的嚴寒與喧囂。
房間里,茶香氤氳。
除了江硯欽,還有三個男人。主位上的男人四十多歲,肩背闊,眉宇間是經年累月沉淀下的沉穩與威勢。
是江硯欽在西南時,那支神特殊部隊的大隊長,趙忱。
另外兩位,一個氣質儒雅,戴著金眼鏡;一個形魁梧,笑聲洪亮。雖著裝尋常,但那份久居人上的從容氣度,是尋常富貴養不出來的。
見江硯欽進來,趙忱抬手給他倒了杯茶:“就等你了。”
幾人談的事,無關風月,字句間牽的皆是乾坤。
就在這時,江硯欽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,一條語音信息跳了出來。
他本不理會,目掃過發信人【夏夏】時,指尖卻快于理智,已點開了播放。
孩的聲音,瞬間過手機流淌出來:“江叔叔,甜品和茶收到了,謝謝。”
不過一句尋常話語,江硯欽那向來沒什麼表的臉上,冰雪消融。甚至角已勾起一抹弧度。
這細微的變化,沒能逃過在場幾雙察微的眼睛。
“喲!”笑聲洪亮的那位率先開口,“硯欽,這什麼況?千年鐵樹要開花?我可從來沒見你這麼笑過!”
戴金眼鏡的那位也推了推眼鏡,含笑打量:“看來是有況。是哪家的姑娘,能有這麼大本事?”
主位上的趙忱抿了口茶,眼底是了然的笑意。
“我猜猜,就是上回你說被欺負了,讓你方寸大,大半夜給我打電話的‘小朋友’?”
江硯欽收起手機,抬手了眉心,語氣里帶著點被破後的無奈:
“隊長,您這記可真夠長的。”
他端起茶杯,像是認輸:“嗯。是。”
“可以啊!什麼時候帶出來給兄弟們見見?”幾人頓時來了興致。
江硯欽向後,靠進椅背,在幾位至前輩面前,流出罕見的松弛。
“不急。”
他頓了頓,在一片了然的寂靜中,無奈承認:
“還沒追到。”
三人相覷一眼,心照不宣。
還沒追到?看來這是認真了。
聚會散場時,趙忱的警衛員提著幾個購袋進來。趙忱看了一眼,對江硯欽道:
“給家里晚輩準備的新年禮,不過我家丫頭的非要我親自挑。”
他隨口一問:“給你家小朋友的禮準備了沒?要不一起?”
江硯欽頷首。
兩人一同離開,在一家商場品廊的櫥窗,趙忱停下,指著一個半人高的限量版星空羊駝玩偶,對警衛員說。
“就這個,那丫頭肯定喜歡。”
江硯欽的目也隨之落在那個玩偶上,茸茸的,帶著點不諳世事的天真。
“怎麼,也想給你家小朋友買一個?”隊長打趣道。
江硯欽沒否認,對店員淡聲:“同款,包起來。”
他的夏夏,抱著絨玩的樣子,一定很乖。
趙忱先是一愣,隨即朗聲大笑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好小子,把朋友當兒養,這套路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