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間隙,季夏去茶水間,聽到幾個年輕科員在興地低聲議論。
“看見市委新來的榮了嗎?我的天,簡直是偶像劇照進現實!”
“聽說是京市來的,三代,背景深不可測。”
“關鍵是人也太帥了吧?又年輕。”
“格也好,剛才在走廊到,我都沒敢打招呼,他居然主對我點頭笑了!”
“名字也好聽,榮璟。”
季夏安靜地接完水,無聲地吃了一塊“太子爺”的瓜。
深知,在市委市府這種核心部門,最不缺的就是背景,隨便一個看著普通的同事,背後可能都站著某位大佬。
心下恍然。
那麼年輕就能坐上高書記大的位置,背景定然深不可測。剛生出一點小小的羨慕,隨即心頭一虛。
自己不也是個關系戶麼?雖然關系戶和關系戶的差距是巨大的。但也是五十步笑百步。
季同學趕接滿水,抱著杯子悄無聲息離開了這是非之地。
下班時分,季夏一邊走,一邊接通媽媽吳玲打來的電話。
“知道啦~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帶著未散的笑意走到電梯間,一抬頭,才發現那里已經站了一個人。是那天在走廊里,讓覺被審視過的那個年輕男人。
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些,對著手機小聲快速地說了一句:“我先掛了啊,電梯來了。”
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,那個背對著的拔影微微一。
男人回過頭,目落在季夏臉上。
果然是。
只是,剛才講電話的聲音和那天對李部長恭敬禮貌的問候截然不同。
那聲音里帶著未散盡的笑意,清亮、糯,像夏日里冰鎮過的糖水,叮咚地撞在玻璃杯壁上。
很好聽。
四目相對,兩人都頓了一下。榮璟沒有錯過眼底一掃而過的疏離。
他立刻便明白了。
是了,初見那日他被的聲音打,目確實失了分寸,怕是早已被歸了“紈绔”的行列。
季夏禮貌地朝他微微點頭,算是打過招呼。
男人也回以一個無可挑剔的社微笑,頷首回應。
“叮——”
電梯到達,廂空無一人。兩人一前一後走進,分別站在兩側。梯門合上,狹小的空間里一片寂靜。
梯壁潔如鏡,倒映出模糊的影。
季夏眼觀鼻,鼻觀心,盯著跳的樓層數字。
電梯下行一層,梯門再次打開。一位戴著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,看到容璟,臉上立刻出稔的笑容:
“榮?才下班啊。”
“周主任!” 榮璟回應得無比自然熱絡,臉上是那種毫無距離的燦爛笑容,“您不也忙著呢嘛。”
他態度隨和,毫看不出世家子的倨傲。
“有個稿子要趕,苦命啊。”周主任笑著走進電梯。
榮?!
季夏心里一,忽然想起今天在茶水間聽到的只言片語——市委新來的很年輕的榮書?
原來他就是那個榮璟!
小姑娘在心里迅速做完評估:現在的工作服務于孟市,但只是個小科員,跟高書記的大直接集有限,但一些流程上的事務接應該也避免不了。
的目下意識地投向那個影。幾乎在同一時間,到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也落在了自己上。
季夏立刻收斂了所有外的緒,重新變回那個沉穩的新科員,微微垂眸。
電梯到達一樓。周主任熱地讓容璟先請。榮璟也沒推辭,微微頷首,邁步而出,徑直走向了大門外等候的一輛黑奧迪。
拉開車坐了進去,腦海里卻不期然地回閃過那個清亮糯的聲音。
心里某個地方被那聲音勾得有點燥。
他抬手松了松領帶,試圖驅散那聲音帶來的一莫名的意。
這覺對他而言很陌生。
他向來以商高、行事穩妥著稱,人緣極佳。
可第一次在走廊,竟會因打量一個孩而失禮;剛才,又因一句帶笑的電話,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。
榮璟無奈笑了聲,這表現真跟京圈那些紈绔有幾分像了。
*
季夏回到家,抱著梟在沙發上滾了一會兒,心里的不安卻揮之不去。江硯欽這次去東南亞出差,已經兩周了。
和以往去歐洲談合作不同,這次他很跟談工作,通話時背景也總是異常安靜,偶爾還能聽到一些模糊的聽不懂的當地土語。
忍不住拿起手機搜索最近的東南亞新聞,一些關于詐騙和暴力犯罪的詞條跳了出來。
心里一,手不自覺放在自己的小腹側方,仿佛那里也跟著傳來一陣莫名的心理作用般的。
沒事的,季夏,別自己嚇自己。
在心里默念。
江叔叔是什麼人?他當年在西南那邊……可是從槍林彈雨里活著出來的。這點事對他來說,肯定只是小case。
小姑娘甩甩頭,決定用行驅散這份擔憂。
一把摟過梟,把臉埋進它厚實溫暖的發里,聲音悶悶地:
“梟梟,你想爸爸了嗎?”
大狗似乎聽懂了,嗚咽一聲,用涼的鼻子蹭了蹭的臉頰。
“我也想爸爸了……”小聲嘟囔,然後拿起手機,對著自己和梟拍了一張合照。
打開與江硯欽的對話框,先發送了照片。
然後,點開語音鍵,聲音刻意放得輕快,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糯的底:
“江叔叔,你看!梟都想你了,一直蹭我。”
語音發送功。
停頓了兩秒,指尖在屏幕上懸停,臉頰慢慢泛起紅暈。
再次按下語音鍵,這一次,的聲音得更低,像裹著糖的羽,輕輕撓在聽者的心尖上:
“……那你呢?”
“江叔叔,有沒有想你的夏夏呀?”
季夏抱著手機,在沙發上從夕西下等到夜幕低垂。
屏幕亮了又暗,暗了又暗,卻始終安靜得讓人心慌。
恰在此時,顧羽的電話打了進來。季夏剛接起,就聽到對面帶著哭腔卻又強憤怒的聲音:
“寶,章家愷他媽的劈了!”
季夏心里咯噔一聲,瞬間坐直:“怎麼回事?慢慢說。”
“這些天就很奇怪,短信很久回復,電話永遠打不通,事後又跟我解釋說忙,我就信了他的鬼。”
“結果,我堂姐昨晚在‘蘭亭’看到的,拍給我了。他跟個的手都快到大了!”顧羽的聲音氣得發抖。
“我打電話問他,他倒承認得痛快,說是什麼為了拿下項目陪客戶,是場面上找的陪酒小姐,他自己沒。”
“還說他力大,想快點做出績讓我回北城,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。”
顧羽說著說著,冷笑起來:“你信嗎?為了項目就得去那種地方,跟不清不楚的人摟摟抱抱?”
“什麼?!”季夏瞬間坐直,火氣也跟著上來了。
“為了項目就能去那種地方摟摟抱抱?這什麼垃圾借口!小羽,這本不是你的問題,是他爛了!”
顧羽吸了吸鼻子,語氣里帶著一種痛極後的灑。
“寶你說得對。老娘又不是離了他不能活!我就是,就是心里堵得慌,跟你說說。”
又安了顧羽幾句,季夏掛斷電話。
房間里重新陷死寂。江叔叔還是沒回消息。
他應該是在忙吧?
小姑娘安自己,然後調出一部節奏輕快的下飯劇,試圖轉移注意力。
劇集里的歡聲笑語了背景音,卻忍不住隔幾分鐘就看一眼手機。
眼皮越來越沉,劇的聲音也變得遙遠,懷里的筆記本到一邊,腦中迷迷糊糊腦補過章家愷應酬的畫面。
江硯欽,你最好是真的在忙。你要是敢招惹七八糟的人,你就死定了。
下秒,徹底陷睡眠前,最後一個念頭清晰的過:
江硯欽,你要平安無事。
否則,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