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硯欽沖完一個制火氣的冷水澡,已是深夜。他著頭發,拿起私人手機,幾乎是下意識地撥出了季夏的視頻。
他本以為這個時間早已睡,鈴聲最多響幾聲就會自掛斷。他只想聽聽那幾聲等待音,仿佛這樣就能離近一些。
然而,鈴聲只響了兩下,視頻就被接通了。
屏幕亮起,線昏暗,映出季夏睡意惺忪的臉,顯然是從深睡中被驚醒。
“江叔叔……”開口,聲音是剛醒時特有的糯沙啞,帶著點鼻音,像只嗚咽的貓。
他心頭最的地方被狠狠中,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放輕:“吵醒你了?”
季夏沒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把半張臉埋進枕頭里,只出一雙眼睛看著他,哼哼唧唧地開始算賬。
“你今天怎麼不接我電話,也不回消息。”
“我的錯。”他認錯認得干脆利落,目貪婪地描摹著屏幕里的廓,“這邊的事有點棘手,不方便。”
其實猜到了,但聽他親口說出來,心里那點小疙瘩才算解開。困意再次襲來,眼皮開始打架,思維也跳躍起來。
“那你……什麼時候回來呀?”這句話問得含糊不清,幾乎了夢囈。
“很快。就這幾天,事一結束,我馬上飛回來。”
“哦……”應著,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。安靜了幾秒,就在江硯欽以為睡著了的時候,忽然又迷迷糊糊地、帶著一種宣誓主權的占有,小聲嘟囔:
“江叔叔,你不準去招惹那些七八糟的人……”那些鶯鶯燕燕。
這含糊卻充滿占有的警告,讓江硯欽微微一怔。他的小家伙,終于也開始學著把他圈進的領地里了。
他心底起了逗弄的心思,故意低了聲音,帶著一循循善的壞:
“如果,江叔叔不小心招惹了怎麼辦?”
屏幕里,季夏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,即使困得睜不開眼,小臉上也瞬間寫滿了不高興。
像是用盡了最後的清醒,帶著一蠻的狠勁,含糊卻堅定地宣言:
“你敢……”
“你要是敢,我就……就把你勾回來,然後再甩掉。”
頓了頓,仿佛在組織最有力的措辭,最終吐出了自認為最兇狠的懲罰:
“讓你後悔一輩子。”
這話毫無威懾力,反而像只貓出乎乎的爪子,在他心尖上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,得厲害。
一巨大而洶涌的滿足將他徹底淹沒。
從前,是他一個人在這段里深陷,出不來,也不想出來。他步步為營,小心翼翼地將圈進自己的世界。
而此刻,他清晰地到,他的夏夏也終于了,不是被的接,而是生出了同樣的占有和羈絆。
他低低地笑了起來,腔震,嗓音在寂靜的夜里被渲染得格外磁人,帶著無盡的寵溺與心安:
“家里有這麼一只氣又黏人,還會放狠話的小貓等著……”
他看著,目深邃如夜海,里面是能將人溺斃的溫。
“江叔叔哪還有心思,去看別人一眼?”
也不知道聽沒聽清這番告白,只見在枕頭里蹭了蹭,像是終于安心了。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,用來含混地叮囑他:
“那你要注意安全呀……”
聽著即使在夢里也惦記著他的安全,那種被需要、被在乎的覺,讓他整顆心都變得無比滾燙。
“嗯。”他應著,“睡吧。能傷到你江叔叔的人,還沒出生呢。”
這句話像帶著魔力,屏幕那端,季夏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、綿長,攥著被角的手也緩緩松開,徹底沉了安心的睡眠。
江硯欽沒有掛斷電話。
他就這樣,隔著冰冷的屏幕,靜靜地看著的睡。看著偶爾無意識地咂咂,看著卷翹的睫在眼瞼下投下和的影。
窗外的異國夜漸漸褪去,天際泛起微。他這里從深夜到黎明,屏幕里的,依舊在北城的夜晚中安睡。
直到李揚的敲門聲輕輕響起,提醒他新一天的日程即將開始,他才終于起。
指尖懸在掛斷鍵上,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里那個讓他心馳神往的容,用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說:
“乖乖等我。”
視頻掛斷。
記錄顯示,這次通話持續了4小時23分鐘。
*
清晨的北城市府辦。
季夏剛在自己的工位坐下,肖便從里間辦公室走了出來,眉頭微鎖,顯然有事。
他徑直走到趙姐的工位旁:“趙姐,剛接到固遠縣那邊的急匯報,孟市長主抓的那個新能源電池項目,出了點狀況,有部分村民在項目指揮部聚集,緒比較激。”
他頓了頓,說明來意:“需要立刻過去理,另外現場最好有個同志,方便通安。得去兩三天,你看……”
趙姐一聽,臉上立刻堆滿了為難:“肖!真不是我不愿意去,您也知道,我兒子這兩天發燒反反復復,我要是再出差幾天,我婆婆一個人真搞不定他。”
肖顯然也了解的家庭況,理解地點了點頭,最終目落在了正低頭整理文件的季夏上。
“季夏。”
被點到名,季夏立刻抬起頭。
“你能去嗎?”
孟市長主抓的項目。季夏心里立刻掂量出了這件事的分量。而且,兩三天……想起江硯欽出差還要幾天,時間上剛好能趕回來。
“好的肖,我沒問題。”幾乎沒怎麼猶豫,利落地應下。
“一小時後樓下集合。”肖代完,便轉回去做自己的準備。
季夏回了趟闕園,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和必需品,抱著一個輕便的雙肩包提前到了樓下。
拉開車門,彎腰坐進公務車後排。剛一抬頭,作便頓住了。
後排右側的位置,榮璟竟端坐在那里,男人穿了一件括的白襯衫,正低頭看手機。
季同學:???
昨天還說一個小科員跟高書記的大集幾乎為零,這才一天,怎麼又到了。
小姑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,怎麼哪哪都有他。
面上卻下心里的詫異,低聲說了句“榮”,便彎腰坐進了與他斜對角的後排左側位置。
兩人之間,隔著一個空的座位,像一道無形的界限。
榮璟也朝季夏禮貌點頭,將眼底一閃而過的排斥盡收眼底。
他活了二十六年,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不待見。
前排的肖適時開口:“榮,辛苦您跑一趟。”
“應該的。”榮璟放下手機,語氣溫和,“確保項目平穩落地,是當前的重點,書記也很關心。”解釋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。
車子平穩地駛出市區,上了高速。
肖和榮璟先是聊了固遠縣的事,接著話題自然轉到一些增進的閑聊。
肖:“榮,你這剛來北城,人生地不的,生活上還習慣嗎?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。”
榮璟:“謝謝肖,北城好,比京市干燥點,但煙火氣足。家里長輩還說喜歡北城的秋,想過來看看。”
肖聞言,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:“那是好事啊。北城別的不敢說,四季分明,秋天確實是一絕。到時候長輩來了,有什麼需要跑安排的,千萬別客氣。”
“一定。”榮璟含笑應下,姿態謙和。
兩人就著北城的風土人又聊了幾句,氣氛融洽。
季夏始終沒有加談話,微微側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,專注地看著關于固遠縣的新聞背景和資料匯編。
然而,這份刻意營造的疏離,并未能阻止右側那道看似不經意,實則準的目。
榮璟的視線,借著前排座椅的遮擋,再一次落在了季夏上。
晨勾勒著專注的側臉,濃纖長的睫低垂,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和的影。
今天穿了一件淺的襯衫,領口規整,束在腦後的低馬尾出了一段白皙纖細的脖頸,著一種易碎又執拗的認真。
第一次在走廊遇見,他被的聲音和氣質吸引,罕見地失了分寸。
第二次在電梯口,對著電話那聲帶笑的語,在他心頭上不輕不重,留下一種陌生的。
然而,事不過三。
這是第三次。
前兩次那朦朧的未能深想的心,非但沒有隨時間淡去,反而在此刻,在這個閉移的空間里,變得無比且強烈。
應該,沒有男朋友吧?
一個念頭不控制地出現在榮璟腦海,越發清晰。
他想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