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夏推開酒館包間門,看清里面的景象,簡直哭笑不得。
爸季向東,標準北方漢子,號稱海量,此刻已毫無形象地趴在桌上,鼾聲漸起。
而另一邊,江硯欽安靜地靠在椅背上,閉著眼,坐姿雖拔,卻也著明顯的醉意。
小姑娘目掃過桌上那七八個空空如也的酒瓶,又看看這倆大男人,小聲抱怨。
“你們,是把白酒當水喝嗎?”
聽到了的聲音,靠在椅背上的江硯欽睫羽微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平日里那雙深邃銳利的黑眸,此刻蒙上了一層氤氳水汽,卻還是在看到季夏的瞬間,牢牢鎖住。
“夏夏。”他嗓音被酒浸得沙啞異常,像帶著小鉤子。
與平日截然不同,此刻的他顯得有些破碎的脆弱。
季夏忍不住放了聲音,俯靠近他:“你怎麼也跟我爸一樣喝這麼多?難不難?”
江硯欽沒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,固執地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,將的掌心在自己發燙的額角。
他仰頭看著,眼神專注得近乎虔誠:
“他是你的爸爸。”
他給出了答案。江硯欽從未喝醉過,這是第一次。
“那也不能喝這麼多啊。”
季夏小聲嘟囔著,被他握住的手卻了,指尖輕輕上男人蹙的眉心,想將那點不適開。
作充滿憐。
江硯欽手臂卻忽然用力,將輕輕一帶。等小姑娘反應過來,已經被他牢牢圈住腰,跌坐在他實的大上。
“江叔叔!”臉頰瞬間緋紅。
江硯欽沒有回應,只是將滾燙的臉深深埋進馨香的頸窩。
“夏夏……”他沙啞地喚,一遍一遍,灼熱的呼吸燙得微微一。
“我在呢。”季夏心了下來,輕輕拍著他的背。
“你先放開我好不好?我去買單,很快就回來。”試圖和他講道理。
然而,環在腰間的手臂瞬間收得更,力道大得幾乎讓不過氣。
“不可以。”
這男人怎麼這樣?
明明看上去破碎又可憐,像只被棄的大狗狗,可還是這麼強勢,甚至因為醉意而變得更加直白。
奈何力量懸殊,季夏掙了下,蚍蜉撼樹,最後認命妥協。
“好,不走。”
可他卻還是不滿意,“抱我。”
不滿足于只是他抱著,還要也抱回去。
好粘人。
小姑娘從善如流,抬起手臂,抱住了他寬闊的背脊,將臉在他發燙的頸側。
“抱著了。”輕聲回應。
得到了全然的接納,江硯欽繃的終于松弛下來。
他微微抬起頭,醉眼朦朧地向,那雙黑眸此刻漾著水,像蒙塵的星辰。
他就這樣專注地凝視了好幾秒。然後,一字一頓地宣告:
“你怎麼……這麼好看。”
每一個字都裹著滾燙的呼吸,最原始直白的贊。
季夏臉頰緋紅,忍不住彎起角。
“江叔叔,你真是醉得不輕。”
話音未落,他卻猛地將更深地按進懷里,低磁的嗓音跟著落的耳:
“我你。”
簡短的三個字,卻是最深的表白。
他抱很,也收了環住他的手臂。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溫與悸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咳。”
一聲清晰的咳嗽自門口響起,帶著十足的無語。
季夏一僵,猛地回頭,只見小舅舅吳寂南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,正皺著眉頭,看著相擁的他們。
他的視線掃過趴著的姐夫,再落到雖然醉意明顯卻還把人家閨死死摟在懷里的江硯欽上。
額角都不自覺跳了下。
“行了,別抱了。”
吳寂南深吸一口氣,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公事公辦。
“夏夏,你開車送你爸回去。我送江總。”說著就很自然地朝江硯欽走去。
“小舅舅!”季夏早已站起,但眼神還是不自覺地瞟向面前安靜坐著、目卻一直依賴地黏在上的男人。
吳寂南腳步一頓,看,帶著嚴肅。
季夏臉上微熱,趕找補。
“小舅舅~你最好了!我爸那麼沉,我哪里弄得他嘛。你幫幫我,送我爸回去,求求你啦!”
吳寂南眉頭蹙起:“我幫你送上車總行了吧?”
“不行!”季夏耍賴,“我爸喝這樣,上車下車多麻煩,萬一吐車里怎麼辦?小舅舅~好人做到底嘛!”
吳寂南看著這明目張膽胳膊肘往外拐的樣子,輕哼了一聲。
他將完全喝醉的季向東架起來,臨走前送給季夏一個“你自己看著辦”的眼神。
送走小舅舅和爸爸,季夏松了口氣,轉回到包間,走到江硯欽邊,又是好氣又是心疼。
“能走嗎?”輕聲問。
江硯欽看著,格外聽話地點頭,聲音因醉意而顯得有點:“能。”
他撐著桌子站起來,只是起時,還是晃了一下。季夏趕上前用自己的肩膀撐住他高大的軀。
“慢點!”小聲埋怨,攙扶住他結實的臂彎,“以後不準再喝這麼多酒。”
他沒有回答,只是順勢將手臂環過的肩膀,將大半重量安心地付給。
*
第二天清晨,季向東在悉的頭痛裂中醒來。
他著太走出臥室,早就等在客廳的吳玲立刻迎了上來,臉上是藏不住的焦急。
“老季,你可算醒了!怎麼樣?昨晚你跟硯欽談得怎麼樣?他怎麼說?是不是答應以後會跟夏夏保持距離了?”
季向東被妻子一連串的問題砸得有點懵,宿醉讓他的大腦像一團漿糊。
“什麼保持距離?”他茫然地在沙發上坐下。
吳玲:“還能是什麼!就是讓他疏遠夏夏啊!你昨晚不是去找他談這事的嗎?你喝斷片了?!”
季向東用力了額角,破碎的記憶畫面開始閃回——老酒館、空酒瓶、對面江硯欽沉靜的臉……
“哦……對,我是去找硯欽喝酒了。”他喃喃道。隨即,一個清晰無比、如同驚雷般的記憶猛地劈中了他!
他猛地抓住吳玲的手,眼睛瞪得老大,因為激,聲音都在發:
“玲!我想起來了!硯欽他的傷好了!全好了!”
“什麼傷?”吳玲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“就是當年在西南的重傷!傷到本的那個!”季向東激得語無倫次。
“他親口跟我說的,他現在是個完整的男人了!徹徹底底的好了!”
“真的?!”吳玲也震驚,一時也忘了兒的事,“這真是奇跡啊!太好了。”
雙手合十,簡直要喜極而泣。
“是啊!奇跡!”季向東重重一拍大,“而且你知道他是怎麼好的嗎?”
他不等妻子回答,便揭曉答案:
“是為了一個姑娘!”
季向東把事經過跟吳玲說了一遍。
吳玲聽得很是慨,“沒想到,硯欽還是個種!”
臉上的愁雲瞬間一掃而空,笑得合不攏。
“這下可徹底放心了!硯欽都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,那夏夏那點小心思肯定就被扼殺了。雙喜臨門!”
心頭的巨石瞬間落地,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。
“是啊,這下沒問題了。”季向東也樂呵呵地點頭,端起妻子遞過來的醒酒茶喝了一大口。
然而,喝著喝著,他的作慢了下來。
他總覺得,昨晚的記憶里,好像還有一個更關鍵的信息,就在邊,卻怎麼也想不起來。
他約記得,硯欽最後好像說了那個姑娘的名字……
什麼來著?
好像……是……
……夏夏?
這個念頭如同電石火般閃過,季向東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抖,熱水差點灑出來。
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
他在心里立刻狠狠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。
肯定是昨晚我滿腦子都想著夏夏的事,自己聽岔了,把別的名字記混了!
硯欽說的肯定是“欣欣”、“珊珊”、“嘉嘉”、靜靜?
對,一定是這樣!
他功說服了自己,把那點詭異的違和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