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城,一家退伍軍人開的小館子,墻上掛著褪的地圖和軍工鏟,空氣里都帶著點隊伍里才有的直爽氣。
江硯欽坐在季向東對面,恭恭敬敬,姿態放的極低,起為他斟茶,然後正襟危坐,語氣沉穩。
“季哥,我知道您想說什麼。您說,我聽著。”
季向東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,然後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,清了清嗓子,準備開口:
“硯欽,你和夏夏……”
話到邊,昨晚自己喝醉後慷慨激昂的聲音卻在腦海里炸響:
“就沖你這份心,誰敢說你沒資格?天上的仙兒你都配得上!”
“去追!必須給哥去追!這麼好的姑娘,你要是放跑了,哥第一個不答應!!”
“年紀大知道疼人,你喜歡,是的福氣。”
他的臉瞬間憋得通紅,那些反對的詞,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。
季大廚覺自己像個被提前劇的觀眾,所有臺詞都被對面那個“編劇”拿得死死的。
他張了張,又閉上,最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。所有道理都對,所有條件都完,可他就是心里憋得慌!
江硯欽沒有毫催促,只是平靜的帶點理解看著他,等著他自己走過這個心理掙扎的過程。
在季向東最無發力的時候,江硯欽開口了。
“季哥,我知道。”他聲音低沉下去,帶著一清晰的自我鄙夷。
“我對夏夏起的那些心思,在您看來,或許就是齷齪。作為看著的長輩,這很不應該,我很抱歉。”
但從他意識到喜歡季夏開始,就再也收不回來了。
這句自我檢討,像一針,準地刺破了季向東心中那團委屈的氣球。
他抬起頭,想反駁,卻發現對方把自己想罵的話全說了。
江硯欽卻在此時話鋒一轉,語氣變得無比認真和尊重。
“我也知道,季家家風清正,您和嫂子把夏夏教得善良獨立,跟我在一起,絕不是為了任何世俗的東西。”
“您家也不缺錢,從小到大,就沒為錢發過愁。”
季家雖非大富大貴,但也算中產家庭,且季向東和吳玲從小把閨捧在掌心,確實從未在錢上虧待過季夏。
最主要的是,季夏不是慕虛榮的人,對質上的需求并不高。
還未等季向東清他這話的意圖,江硯欽已將一個厚重的文件袋推到季向東面前。
“季哥,我知道不圖,也知道您家不缺。”
“但我必須給。”
“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,除了我這顆心以外,最能證明我認真的方式。”
他的目沉靜如水,卻重若千鈞。
“這是我的全部家當。從法律生效起,我江硯欽的後半生,就是在為您兒打工。”
季向東帶著疑,翻開了那份文件。里面是一份極其復雜的 【不可撤銷信托】合同。
他雖然看不太懂所有法律條文,但幾個加的關鍵條款,像重錘一樣砸進他的眼里:
信托財產:
沉舟科技集團:江硯欽名下持有的全部份(文件後附有權證明復印件,那是一個天文數字)。
全球不產:國外數十房產、莊園、度假別墅的清單和產權文件。
現金及金融資產:在全球各大銀行、基金、投資賬戶里的全部流資產。
核心條款:
唯一益人:季夏。” —— 除了,沒有任何人,包括江硯欽自己,都不能從這個信托里拿到一分錢。
不可撤銷。信托設立,連江硯欽自己都無法修改、終止或撤回。這是真正的“潑出去的水”。
季夏作為唯一益人,擁有絕對的權利。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從信托中支取任何額度的生活金、投資款,無需經過任何其他人,包括江硯欽同意。
這意味著什麼?
這意味著,從這一刻起,那個在商界翻雲覆雨的江硯欽,在法律意義上,真的變了一個高級打工仔。
他依然掌控著沉舟科技的運營,為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創造著巨額財富,但這些財富的所有權和使用權,已經與他個人剝離,完完全全、永永久久地歸屬了季夏。
他把自己變了守護王國的最強騎士,而王座與寶庫,只屬于一人。
而此刻,他跟自己兒沒有任何婚姻關系,他居然能做到如此?!
季向東看著那份文件,手指微。
他能說什麼?
他還能說什麼?
江硯欽看著他震撼的模樣,語氣平地補充。“季哥,我知道這些是俗,不及夏夏的萬分之一。”
“但除了這顆心和這點外,我不知該如何,才能讓您相信,我不是一時興起,而是賭上了一生來做這個決定。”
江硯欽能做到如此,季向東心早沒了反對的立場。他比誰都清楚,自己有多喜歡,多信任眼前這個弟弟。
可也正因為如此,他拐走自己的兒,季大廚就更加覺得難過委屈。
他猛地站起,覺得必須做點什麼來發泄這憋悶。
江硯欽一個人說的不算,萬一是他一廂愿呢?夏夏本就不喜歡他?
想及此,他抓起手機,立刻撥通了季夏的電話:
“你!現在!立刻!給我過來!”
半小時後,季夏氣吁吁地趕到,看著一臉“我了傷”的爸爸和雖然沉穩但眼神帶著安的江硯欽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爸,怎麼了?”
季向東指著江硯欽,像是找到了控訴的對象,聲音帶著點被全世界背叛的委屈,直接問兒:
“夏夏,你跟爸爸說句實話,你是不是不喜歡他?”
季夏看了一眼江硯欽,對方給了一個溫而鼓勵的眼神。深吸一口氣,轉向爸爸,眼神清澈而堅定,口而出:
“喜歡。”
就這兩個字,干凈利落,擲地有聲。
話音落下的瞬間,還極其自然地出手,江硯欽立即回應,大手回握住季夏的手。兩人并肩站著,十指扣,像一對共同面對風雨的同盟。
季向東看著眼前這“鐵證如山”的一幕,覺自己像那個被里應外合攻破的城門,里外都不是自家了。
一向樂觀開朗人緣好的季爸爸,突然就抑郁了。
一個是他視若親弟、無比信賴欣賞的男人。
一個是他捧在手心、視若珍寶的寶貝兒。
他們聯手“背叛”了他!
委屈,難過,不開心。
季向東頹然地揮揮手,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:
“我要出去散心。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兩個了!”
對,以後再也不想見到這兩個人了。沒了他們,他季向東人生一樣富多彩。
說完,他沒再看那兩人一眼,背影顯得落寞又倔強,仿佛多待一秒,都會被他寶貝閨和好弟弟聯手氣死。
“爸……”季夏擔心地想追上去。
江硯輕輕拉住,搖了搖頭,目深邃地看著季向東離開的方向。
“讓他去吧。他需要時間消化。不是生氣,是……委屈了。”
他了解季向東,那個在部隊里格最開朗、待在炊事班能和所有人都打一片的老兵,心里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。
他的第一反應,就是最直接的。
我被我生命中最的兩個人“聯手欺負”了,我很委屈,我要靜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