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安排上桌。
老爺子坐在首位,秦南城與林熹微一左一右分坐兩側。
秦南城這一側板板正正坐著他的人,沒正式開飯,大家筆直拔的坐姿格外扎眼,與充斥著歐式奢華風格的餐廳格格不。
餐桌尾部,放著秦南城登門拜訪所拎的禮——
兩條小熊貓的煙、兩條華子煙、兩瓶茅臺原漿、一壇50年陳釀老白汾、兩盒稻香村、一只全聚德烤鴨。
全是這個年代的稀缺貨!
小熊貓的煙,眾所周知,特供,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,你得有人有關系。
茅臺也許能搞到手,原漿可就難了。
50年陳釀老白汾也許能搞到手,可是,不起眼的黑壇子裝酒,那可就是直接從酒廠搞來的尖貨。
全聚德烤鴨,這個年代流不發達,秦南城還能把它香噴噴帶來,說明是他自己從京都開飛機直飛滬市。
林熹微這一側,林家人依次落座:林玉蘭、林承佑、林豪杰、管家張伯。
最後一個位置是廚娘王媽,現在的林家從里到外都得洗心革面,舊時代的等級規矩更是不能留。
秦南城帶來的烤鴨得立馬吃掉,王媽在廚房一通忙活,片好鴨子端了出來,放在老爺子跟前。
另外一盤則是鴨架、鴨脖、鴨翅等,沒什麼,算是片完烤鴨剩下的邊角料,它被放到了林承佑幾人跟前。
林承佑三人看了看那盤邊角料,頃刻間掛臉,心里恨得牙。
待到王媽也落座,老爺子這才舉杯,笑盈盈說:“歡迎南城!”
眾人附和:
“歡迎南城!”
“歡迎南城哥。”
“歡迎南城哥哥。”
“歡迎你,秦南城。”
最後一句話,出自林熹微。
秦南城似笑非笑看向,勾了勾角。
林熹微不卑不迎視回去,眼神毫不躲閃。
……
林承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林玉蘭,但聽:
“姐姐直呼南城哥哥大名,好不禮貌哦。”
林熹微反相譏,眼神都懶得給一個:
“他是你姐夫,一口一個哥哥,你有禮貌?再說了,當你哥哥是什麼上天的差嗎?你哥哥……哪有那麼好當,得命!”
暗指林玉蘭的表哥付興瀚剛被砸死,也是在敲打林玉蘭作妖,否則,家丑抖出來誰也別想好過。
林玉蘭臉上掛不住,癟,一副要哭了的表,眼淚看向秦南城。
結果,對面的人本沒看!
秦南城特別喜歡“姐夫”兩個字,心里雀躍,臉上倒是不顯山水。
他將片好的烤鴨推到林熹微跟前,撂下一顆重磅炸彈:
“早上專門排隊給你買的全聚德,當年周歲宴,你開葷第一餐也是我帶的烤鴨。”
“咳!”林熹微被一口橘子汽水兒嗆到了,又一次臉紅如蘋果。
一歲左右的小孩子要開葷,讓腸胃逐漸適應吃葷腥食。
一般開葷都是鴿湯,林熹微周歲時啃了秦南城,也啃了幾口人家千里迢迢從京都帶來的啃不的烤鴨。
林熹微抬眸看過去,秦南城眼里噙著一揶揄,合理懷疑這男人故意呢!
哼!╭(╯^╰)╮
林熹微將那盤純片烤鴨拉到自己跟前,理直氣壯大快朵頤,有烤鴨吃,不吃白不吃!
二人暗流涌的調,看在林玉蘭眼里更是難地發瘋!
看了看邊鮮亮麗穿金戴銀的林熹微,妒恨的種子徹底發芽。
憑什麼在鄉下吃糠咽菜,林熹微就能在大城市的林公館錦玉食?
是林熹微上的金陵雲錦旗袍,那就是與黃金等值的貴重裳,古法工藝傳承1600多年,真正的黃金作如雲霞,豈是一個貴字能定義。
其實,林熹微的服都是母親的舊服,或者家里以前剩下的各種舊布匹裁剪制,這件雲錦旗袍就是林熹微母親的舊服改版。
在這個年代,林家分不好,各種票他們很難得到,這些年來家里條件其實拮據,全家老小的服清一都是舊款式,甚至民國風那種。
林家當年富得流油,因此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他們的服材質都非常上佳,即便是以前剩下的服與布料,那也是這個年代罕見的材質。
林玉蘭故作天真,表現出心直口快的模樣:
“南城哥哥這麼優秀,部隊里傾心于你的兵肯定很多吧?們家庭分也一定很好……”
似是突然想起什麼,連忙抬手掩住,裝作自己一時失言:
“呀!忘記了,姐姐沒被下放過,這個分嘛……”
言外之意,林熹微會影響秦南城的前途。
……
林熹微卷烤鴨的纖纖玉指不住一頓,緩慢掀開眼簾,看過去。
對面慵懶靠在椅背上的秦南城,眉頭蹙,顯得很不耐煩,角也向下拉了拉,沉聲還擊:
“與你無關。”
林玉蘭再次狠狠吃癟,眼淚控制不住落:“南城哥哥,我……”
“住!”老爺子反應最激烈,沉聲呵斥:
“我看玉蘭是喝高了,王媽,帶下去醒醒酒。”
“是。”王媽起走過來:“二小姐,請隨我下去。”
林玉蘭眼瞅著自己要下桌,慌忙看向父親,求助。
林承佑也不曉得在權衡什麼,竟是全然當做看不見。
林玉蘭失愣神的功夫,王媽一把薅起,拎小一般將人拎起來。
林玉蘭急了,嗓音驀然拔高幾分:
“放開我!你們資本家那一套小姐不小姐的稱呼,用在我上,我們出干干凈凈,尤其經得起正審。”
這話明晃晃就是在推銷自己,覺得比林熹微更適合嫁給秦南城。
林玉蘭都被拉得離開座位了,還急切補充一句:
“南城哥哥,一定要亮眼睛仔細甄別,究竟誰才是配得上你的好姑娘,千萬別讓爛人影響你的明前途……”
王媽幾乎是押送林玉蘭離開,恨不能一把掐死!
林熹微的長,王媽也深度參與,老爺子畢竟是男人,很多孩子長期間的事都得王媽料理。
林熹微對于王媽而言,比那親閨親孫還親。
將林玉蘭拉到外面,狠狠白了一眼,指著鼻子怒罵:
“上不得臺面的東西,吃個飯你上躥下跳何統!我家小姐的好姻緣,豈能容你橫一腳?呸!”
林玉蘭著生疼的胳膊,牙尖利還擊:
“骨子里的奴改不掉,一口一個小姐,活該你當一輩子下人!”
王媽氣的冷笑:“小姐自沒有母親在邊,是我,一手帶大了,我與小姐之間的你個外人本不懂,在我跟前挑撥離間。”
林玉蘭仍舊看不起王媽,覺得奴骨:“給自己臉上金,下人就是下人,賤骨頭!”
王媽一把攥住胳膊,三兩步把人拖拽到角落里,狠狠賞賜一掌:
“罵誰呢?你個不要臉的爛貨!你罵誰呢?真以為老娘好欺負呀?啊?我可不是我家小姐,我有的是手段跟力氣!”
林玉蘭瘦瘦弱弱一姑娘,被常年干力活的王媽按在角落打,翻都翻不,想,又被王媽塞了一塊爛抹布:
“還敢?看我不撕爛你的!你才賤骨頭!!你全家都是賤骨頭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