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，秦南城啊。”
林熹微不自抿了抿，轉，超大聲吆喝：
“爺爺，凰島來電！”
秦南城以前有問題需要請教時，或搖電話或寫信或發電報，林公館無論誰接到電話，都是給老爺子匯報“凰島來電”。
這也正是為什麼林熹微會有秦南城署名的信封，那是以往的來信。
不過，都是一些咨詢問題的信件。
比如，某款新型戰鬥機剛進口回來，相關資料需要翻譯一下。
比如，某條機床剛從德意志進口，現場安裝指導資料需要翻譯一下。
又比如，某些大型機設備要投產，相關資料依然需要準翻譯。
等等、等等！
秦南城那邊都會特聘林維新當顧問，因為準率高。
這種資料翻譯最怕出錯，哪怕一個零部件安裝不到位，整條生產線都得重新復盤。
沒有過的專業知識，本搞不定冷門專業領域的翻譯。
林熹微自跟隨在爺爺邊，練手翻譯材料就是這些東西。
最近幾年，秦南城需要翻譯的東西，雖然署名林維新，實則，全是林熹微搞定。
林熹微今天湊巧路過電話機，湊巧接了起來，湊巧就是秦南城。
“熹微，不找爺爺，我找你。”
秦南城的嗓音格外低沉，從聽筒彼端傳過來，縈繞在林熹微的耳畔，意外的意綿綿：
“我這邊參加了特訓，還是從二舅姥爺那里聽聞，你父親意外去世，抱歉，沒能在你邊陪著你。”
林熹微愣住了，二舅姥爺？哪個？怎麼完全沒印象？
葬禮那天賓客太多，林熹微為長披麻戴孝彎腰鞠躬一整天，誰是誰都沒怎麼分辨清楚。
秦南城特地搖電話過來，就是為了說這個？哦，那大可不必！
“沒事，你公務要。”林熹微那一個溫識大。
彼端沉默了幾秒，又道：“以後可能都是常態，我的行程全是保。”
簡言之，秦南城說走就走，不會也不允許告知妻子任務容。
“理解、理解，我完全能理解，你放心，我格局超大，有這個覺悟。”
林熹微心想，我以後也有自己的工作，不會把注意力都放你上。
秦南城在那邊低沉輕笑，竟是意外好聽：“嗯，你格局超大。”
下一秒，彼端傳來一道急匆匆的匯報：“報告！摔了、摔了，又摔一架[轟-6]……”
啪嘰！
秦南城掛斷。
林熹微不怪他，在這個年代，這屬于絕！
[轟-6]一直于升級改造的狀態，從六爺問世那天起，改造就沒停歇過。
八零年前後的幾年，六爺各類改進型一次次試飛，一次次摔在跑道上。
有些甚至都摔不到跑道上，直接墜機。
這一時期，榮殉國的飛行員，墓碑一排排。
……
林熹微來到地下室的暗房，沖洗拍到的照片。
腦子里反復想起那句“摔了、摔了、又摔一架”。
“秦南城帶隊去試飛了？”有些惴惴不安，咬：
“嘶，該不會有啥意外吧？上輩子，他就是以殉國，年紀輕輕人先沒了。”
林熹微上輩子煎熬到84歲才死，秦南城究竟是哪年沒的竟是記憶模糊。
越想越擔憂，林熹微嘟囔：“你可千萬不能有啥三長兩短，我既跟你有了婚約，就不太想守寡。”
被念叨的秦南城，西北沙漠某基地，帶隊試飛新型[轟6-改]。
晚九點，這里依然亮如白晝。
跑道的周圍，工程師們全部拿著筆跟本，翹首以盼。
清障車先行，清開跑道。
顯眼的檸檬黃試飛機緩慢行，一段距離後，抬前，平穩沖向落日余暉。
跑道周圍，工程師們個個咬牙關，目死死追隨六爺英姿，生怕再給摔了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六爺完測試作後，緩慢飛回來，準備降落。
所有人的小心臟，全部提到了嗓子眼！
之前那架，都沒摔到跑道上。
出去救援的人員還沒回來……
秦南城帶隊的這一架，再次來到最為艱難的環節，降落。
老話說得好，起飛容易降落難。
尤其是測試機。
萬眾矚目下，那架檸檬黃的測試機昂首緩慢下降高度——
5000，3000，1000……後起落架順利放出，前起落架突然卡頓！
不得已，秦南城指揮機組：
“復飛！”
跑道周圍的觀測區，工程師氣得薅頭發：
“起落架咋個就放不出來咧！起落架、起落架而已，又不是多麼高闊技的問題，咋個就放不出來嘛！”
旁邊人連忙安：“測試機，正常正常，任何意外都正常。”
工程師還是氣得跺腳：“介個問題一點都不高端，一點都不闊學，哼！╭(╯^╰)╮”
……
幸而。
復飛一遍，六爺功降落！
跑道周圍的整個人群都沸騰了，甩著手里的紅五星帽子盡吶喊：
“了！終于了！嗷┗|｀O′|┛嗷~~”
地勤人員拎著箱子飛速跑過去。
艙門打開，秦南城帶隊出來。
薄薄暮里，以秦南城為首的六名機組人員，了近三個月來唯一安全且功著陸的英雄！
所有為六爺改進型努力的人，雙向奔赴。
工程師激安排：“橫幅咧？快把橫幅拉上！還有啷個鮮花，也給秦隊長安排上！”
熬了無數個日日夜夜，終于，功試飛出來一架。
這架上面保留下來的參數，對于他們科研人員而言，將會是里程碑式！
每一次的試飛，得出的數據都是下一次的重要參數。
秦南城帶隊今天幾乎是得到了全項參數，對于科研來說，貢獻卓越。
大領導也很激，上前用力捶了捶秦南城結實膛：
“好！英雄出年！本次集一等功，必須給你們上報！”
旁邊圖魯那一個欠：“還年呢？都奔三嘞！”
秦南城給了他一腳：“滾！(ノ｀Д)ノ”
一群糙老爺們兒，嘻嘻哈哈打鬧一團，張氣氛煙消雲散。
軍報記者也很激，招呼大家：“橫幅拉好，給大家拍個大合影！”
秦南城幾人立馬掏出大墨鏡，戴上，棉布口罩也順手戴上，份特殊，保。
即便他那張帥臉遮擋得嚴嚴實實，在一群人里面，仍然氣質卓然，格外扎眼。
……
林熹微熬到半夜，終于將一大堆照片全部沖洗完。
補覺到下午。
該來的終于來了！
林豪杰帶著付翠蓮、林英，耀武揚威來了林家。
後還跟著兩名公安的同志，也算是老人了。
“林熹微呢？讓滾出來！”付翠蓮嗓音格外尖厲，看到林熹微從樓梯上下來，眼淚說來就來：
“我家玉蘭被人打爛了臉，是不是你？”
林熹微打了個哈欠，緩慢下樓，還有點沒睡夠：
“林玉蘭死了，關我什麼事？”
“哼，一定是你害了我家玉蘭。”付翠蓮言之鑿鑿指著林熹微，叱罵：
“別以為能瞞得過我，豪杰地下室的寶，可是你跟王媽一起搬走的，我家玉蘭是證人，你們把滅口了是不是？”
一扭頭，沖著兩名同志一哭二鬧三上吊：
“把林熹微拷走，一定要把拷走判死刑，不然、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！”